哈索尔显然也认出了费鲁斯，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复杂、警惕，以及一丝……茫然？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微微绷紧，处于防御姿态，手中的数据板下意识地抱紧在胸前，如同脆弱的盾牌。

    她并未显露出任何攻击意图，也没有呼唤武器，那身秘书制服此刻显得有些单薄，映衬着她眼中的困惑。

    “她的名字是哈索尔！”

    陈曦强调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其烙印进费鲁斯的意识，“和你一样，她也是经由‘投入’而重塑的存在！

    她的记忆、她的形态、甚至她的……性别，都已被重塑。

    她现在站在我们这一边，是帝皇的战士，是罗斯托夫次星区的守护者！

    荷鲁斯·卢佩卡尔，那个掀起叛乱、背叛帝皇的战争之子，已经随着万年前的罪恶一同被埋葬了！”

    陈曦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敲击在费鲁斯沸腾的怒火上。

    她那双锐利的银色眼眸死死盯着哈索尔，从她凡人的身躯、女性的特征、再到她眼中那份与荷鲁斯截然不同的、缺乏那种狂傲野心的警惕。

    记忆深处那张熟悉又憎恶的面孔，与眼前这张脸重叠、分离……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消解的隔阂感冲击着她。

    那身行政秘书的制服，此刻在费鲁斯看来，更像是一种讽刺性的伪装。

    “她……她有着荷鲁斯的灵魂！”费鲁斯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解，强大的灵能压制让她无法顺畅行动，但她的意志仍在顽强抵抗，“那股气息……我不会认错！”

    “印记或许存在，但本质已经不同！”陈曦寸步不让，灵能压力持续输出，确保费鲁斯无法做出任何过激举动，“就像你，费鲁斯·马努斯，你带着被斩首的记忆回归，但你是那个在伊斯塔万V战死的原体吗？

    不完全是！你们都是新的个体，承载着旧日的痕迹，却行走在全新的道路上！哈索尔选择了忠诚，选择了对抗混沌！她和我们，是同一阵营！”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动力背包低沉的嗡鸣和费鲁斯粗重的、如同风箱般的呼吸声。

    哈索尔保持着沉默，目光复杂地在陈曦和费鲁斯之间游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费鲁斯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和怀疑，那源自万年前伊斯塔万V星的血海深仇，那被最信任兄弟背叛并斩首的耻辱，绝非几句话就能轻易抹除。

    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制服的衣襟，这个细微的动作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陈曦紧盯着费鲁斯，放缓了灵能压制的力度，但精神上的警戒丝毫未减：“放下武器，费鲁斯。在这里，在罗斯托夫，我们的敌人是混沌，是异形，是威胁人类存续的黑暗。

    哈索尔现在是我们的盟友，是力量的一部分。内耗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费鲁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银色的铁拳紧握，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她死死盯着哈索尔，仿佛要将她看穿，穿透那身行政秘书的制服，直视那让她灵魂灼痛的印记。

    万年的积怨，兄弟背叛的痛苦，被斩首的耻辱……无数激烈的情绪在她钢铁般的意志中翻腾、冲撞。

    理智告诉她陈曦的话有道理，但情感上，那刻骨的仇恨如同熔岩般灼烧着她的灵魂，几乎要冲破陈曦灵能的束缚。

    最终，那指向哈索尔的锤头，极其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垂落下来，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是她不甘的叹息。

    锤身上的能量回路彻底黯淡，如同她此刻被强行压下的怒火。

    她紧握锤柄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更深的金属冷光。

    “盟友？哼……”费鲁斯发出一声充满讽刺和冰冷怒意的冷哼，她猛地别过头，不再看哈索尔，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感官的污染。

    她猛地转身，沉重的动力甲关节发出剧烈的摩擦和伺服电机的尖啸，显示出她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陈曦，”她背对着总督和哈索尔，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冰深渊，“技术上的要求，我会完成。

    但关于她……”她顿了一下，那个名字如同毒刺般卡在喉咙里，“……别指望我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的工作地点，”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金属的冷硬，“不希望有‘无关人员’打扰！”

    话音未落，费鲁斯那庞大的身躯已经如同移动的山峦般冲向门口。

    哈索尔下意识地侧身让开，动作间带着行政人员的敏捷。

    费鲁斯没有再看她一眼，甚至没有等防爆门完全开启，直接用覆盖着金属的巨手粗暴地将厚重的合金门板向旁边猛地一推！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坚固的合金门板被硬生生拍在墙壁上，门框似乎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留下一个明显的凹痕。

    费鲁斯的身影带着冲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排斥感，消失在了门外，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般迅速远去，只留下办公室内一片狼藉的寂静和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与浓烈的火药味。

    陈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回了外放的灵能，疲惫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阻止了一场原体级的冲突固然是好，但费鲁斯最后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划清界限的态度……未来的合作，恐怕会布满荆棘。

    哈索尔站在原地，看着还在微微震颤的门框和门上的凹痕，又看向陈曦，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而苦涩的笑容，下意识地抚平了刚才因后退而稍显凌乱的制服下摆：“看来……这位‘新同事’对我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啊，总督大人。”

    “给她时间，哈索尔，”陈曦疲惫地摆摆手，目光仍停留在空荡的门口，眉头紧锁，“一万年的仇恨……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只要她能把工作做好，其他的……暂时只能这样了。”

    他心中清楚，这仅仅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两位原体之间那道由背叛和死亡铸成的鸿沟，远未填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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