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板，具体是多少钱，你就说说嘛！”

    潘安抬起头，瞥了一眼枫pad上的账户余额，思索片刻便转化成了光羽能听懂的语言。

    “全换成大白兔奶糖的话，把这个光年计划基地铺满绰绰有余……”

    还没等他说完，大厅中跳科目三的机娘又多了一位。

    “好多，好多钱啊！”

    “我要买一个聚光灯……不，我要买一个灯塔！”

    “等到了晚上，我就要像蝙蝠侠一样，把渊瞳的logo打到平流层上去，让宇航员在太空中都能看到！”

    “我早就想这么看了，啦啦啦啦啦……”

    随着三小只团体的倾情演出，顿时休息大厅都沉浸在一片快活的氛围之中。

    就连一言不合睡大觉，言合也睡大觉的青鸾，此时此刻也精神抖擞，蹲在大厅角落里不停的袭击通讯录。

    “嘿，您别挂啊！您继续听我跟您唠……”

    “虽然你们极光改变培训体系要累死个机娘，但你知道我们云逸刚才到账了多少嘛……”

    “我知道您很累，但能不能先听我吹完牛逼的？”

    “……”

    “我怎么就不当人啊，我也不是人啊……”

    不远处正在正襟危坐的凌羽听闻，忍不住白了身后的青鸾一眼，默默的将手中的《狼

    尔街之华》连续翻了好几页。

    完全稳定不下来呢。

    钱能使人疯狂，也能让机娘疯掉。

    感受着空气中因为心之器高频震荡而正在酝酿的灵压风暴，一直在关注车队资金流的江雨·枫，终于是忍不住了。

    至于吗？

    至于吗！

    即便是有了这么多钱，那也是研发用的资金啊！

    研发就是个烧钱机器，这个黑洞一开，如果不加以节制的话……

    她低头看着账户中那么多的鸭蛋，一时间双眼也转起了圈圈。

    “有这么多钱，伙食费完全可以豪横一点嘛，晚上多加一个菜？或许也可以……不行，夜宵什么的，绝对不行！”

    “而且机娘管理部门，是不是可以采购一批新的机娘快乐器……”

    她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在腼腆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中，光年计划的窗户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股酝酿许久的灵压风暴最终还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喷发了出来，几乎把周云调成了震动模式。

    “我，我……诶？”

    周云蹲在马桶上，手指颤抖着扶着厕所的墙，第一次体会到了灵契者的无穷奥妙。

    枫！

    不就是这么点钱嘛？

    你的心之器能别震了嘛！

    我拉屎呢！

    一阵摧枯拉朽的山崩地裂之后，他拽着手指，扶着墙，没去管身后被冲走的一魂两魄，以一种左脚六，右脚七的姿态出现在了门口等待的寒鸦面前。

    “寒鸦，还是你最好了。”

    寒鸦还是那个寒鸦，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天上掉馅饼也不上眉梢，总是能在金钱的喧嚣中带给他极致的安宁。

    这种宛若夏日滚滚麦浪中醇香薄荷糖一般的恬静，促使他将寒鸦紧紧的抱在怀里。

    “寒鸦……”

    被周云紧紧拥抱着的寒鸦，脸上顿时泛起幸福的红晕，虽然她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回应了周云一个甜美的微笑。

    “周云，真是太好了。”

    她轻轻抚摸着周云的头。

    “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车队，你可以轻松不少呢……问题都能解决了吧。”

    如果解决不了……

    “我，我这里还有小浣熊干脆面，给你。”

    “都给你。”

    听着寒鸦的话，周云忍不住将寒鸦抱的更紧了。

    是啊，越来越好了。

    车队的发展问题终于解决了。

    他终于可以不用殚精竭虑的去思考，怎样让自己的小车队在冲上世界赛前，如何挺过S赛的资源浩劫了。

    回想着数月前纵云山顶俯瞰景云市的那一幕，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晚的月亮。

    这个世界赛车手与机娘最高的荣誉，他会抓住的。

    会一起抓住的。

    “好啊，我要吃，等等！”

    “我还要再去趟厕所，昨天就不该与曦月赌辣，真疼……”

    枫！

    别震了！

    就在他提着裤子再次拽开厕所门的时候，雷神也匆匆忙忙地推开了房门。

    “周云，江总找你。”

    “说是要商议‘漂移流培训产业基地’的事情。”

    ……

    【漂移培训产业基地，江午阳这都说的什么鬼……】

    【现在市场大环境都崩成什么样了，我裁员都裁到脑溢血了，你特么还敢说让我把钱砸一个至少两个赛季才起步的大型项目？】

    【现在漂移流是火，但又能火多久？开个艺考培训班噶韭菜就算了，还建设什么大型园区？】

    京都的天空起了一场薄雾，让三竿上的阳光一片朦胧，照的清河集团的办公室内一片昏暗。

    叶清河一边发着手机信息，一边心中暗自腹诽。

    这江午阳不愧是半路出家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机娘赛车的商业模式不是这么搞的啊！

    圈钱要趁早，懂？

    等这波流量红利期一过，还能圈个什么？

    三个月内，本金不收回来，资金链断了，你还发展什么漂移流？

    【什么，你们准备继续把这个产业园投到底？】

    【啊，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攥紧拳头，攻城略地是吧。】

    【好，一会儿饭桌上见面详谈。】

    发完信息后，他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一旁坐了许久的叶青，顿时发出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新的俱乐部路都给你找好了，清河集团全资注入。”

    “你也不用担心队员磨合的问题，都听你的……”

    看着叶青仍旧不为所动的脸色，叶清河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你就非得抱着一艘沉船死磕到底？”

    “特么的，你要跟我表演泰坦尼克号，也找个漂亮点的啊！”

    “陈烁都快五十岁了！还坑过咱家，你非要与他表演‘you  jump！i  jump！’来恶心我是吗？”

    说到这儿，叶清河的话语越来越激动。

    也不知道是过于生气还是什么，他神色抽动的嗤笑出声。

    “叶青，你比其他孩子要幸运多少，你知道吗？”

    “你不用毕了业找不到工作一天投几百份简历，可以去干你自己想干的，可以有足够的资源去发挥你的特长，可以有人一直为你铺路……”

    “要不是我注资光轮，你哪怕再有天赋，能在光轮站稳脚跟？然后你就这么回报我？”

    “你有把我当爹吗？”

    叶青终于不再沉默了。

    “呵，那你这个父亲，就是这么折腾儿子的？”

    “一次一次，一遍又一遍的把儿子当作商品卖来卖去？”

    “丝毫不管我的日常训练，就想着如何把儿子卖出个好价钱，背着我签了那么多合约……我有的时候我都不明白，我是个赛车手，还是青楼里的头牌？”

    叶青苦笑着站起身，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用一种冷静的语气开口。

    “父亲，你从我这里榨出来的，早就远远超越了当初的注资吧！清河传媒能发展成集团，能从机娘赛事项目中拓展出去，我占了多大的功劳？”

    “说实话，我真后悔我有赛车天赋，也不至于让剑雪忙的能吐出来……”

    如果不是冲动之下，应下了这场挑战。

    如果不是有周云这样的对手，他可能也发现不了赛车的极致乐趣。

    可能会在这种喜好所带来的究极痛苦中，精神一寸一寸的分崩离析。

    他抬起头，看向多年以来一直拦在赛道上的心魔，眼神越来越锐利起来。

    他知道此时此刻，就像赛道上一样。

    不能害怕，不容退缩，无法回头。

    “所以你少跟我提什么付出回报。”

    “亲情本不该算账，就算是算账你我之间也根本不成立！”

    “我之所以回到这里，不是让你收回起诉，放过光轮，就是来告诉你。”

    “快点撤资！要账还是起诉随你们便！”

    叶清河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叶青强硬的打断。

    “光轮与你们这些虫豸在一起，是搞不好赛车的！”

    “你也不用老用‘付出回报’这种话术来绑架要挟我，新光轮会重新站在S赛舞台上的，你看着就是，到时候别后悔没上车。”

    说完，叶青带着浓烈的失望，摔门而去。

    这场合作赛后，他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机娘赛车，是严重畸形的。

    从上到下，犬牙交错，盘根错节，一团乱麻，整体歪掉。

    他深处其中，却不知前路何方。

    此时此刻，他只能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带着强烈的失望发送了一条短信。

    【陈叔，抱歉，我没谈下来。】

    【我父亲……】

    他删去了信息，重新编辑。

    【我说服不了清河集团的决策，抱歉，光轮的资金短缺问题，我没法解决。】

    不一会，手机中传来了信息回复。

    【没关系，你陈叔我还有招，放心吧，光轮的资产现在都捏在我手里呢，哈哈。】

    【吃饭了没，没吃饭快回来，今天我亲自下厨，我跟你说我炒大锅菜的手艺都是S3世界赛的时候练的。】

    【那时候在南美洲，也不知道S赛官方抽什么风，把赛道干亚马逊雨林里了，当时就我们光轮的伙食最好……】

    【不说了，快回来，不然饭都凉了。】

    “……”

    叶青看着清河集团的办公楼沉默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了，他的父亲好像重来没问过他‘饿不饿’。

    ……

    “好家伙，这么丰盛啊。”

    “不得不说，点菜这事儿还得你们来，这鱼看起来就比陈烁上次弄的烤鸭有食欲。”

    来到饭局后，叶清河将外套叠放在椅子靠背，举起酒杯环顾四周。

    遍插茱萸少一人。

    除了陈烁外，临界点传媒，南方跃动集团，光年计划原本的投资商……都到了。

    依旧是上次的饭局，依旧是熟悉的一幕。

    他举起酒杯，挨个敬了一圈后，将犬子所带来的气愤一饮而下，随后直奔主题。

    “万总，你提醒的对啊。”

    “的确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些，漂移培训产业基地的确是赔钱货，但印花改装的市场可是不可估量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其他人附和起来。

    “没错，这可是完全没有被开发过的蓝海市场，可以说是还没被人吃过的螃蟹。”

    “先到先得啊！”

    “只要我们现在把市场抢到咱们手里来，九渊公司不得乖乖把技术送上？九渊公司来了，云逸车队不就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到那个时候，咱们处于垄断地位，要掏出多少金山银山，不都是我们说了算吗？”

    这一番话，直接激发了在座所有人的激情。

    光轮倒台之后，整个京都乃至全国的赛车市场都要被连锁反应牵动，届时引发的强震在座所有人都难以幸免。

    那种掌控机娘赛事行业半壁江山的位置，也变得岌岌可危。

    重新洗牌的局面，现在有了一个重新回到顶点位置的机会，让饭局之上的人都红了眼睛。

    “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那个江午阳了……”

    听到江午阳这三个字，在做的各位老板总监就没一个脸色好看的。

    尤其是叶清河，听到这个名字后，手中青筋暴起，差点把酒杯捏碎。

    就这样一个人，在那么关键的位置上那么多年，卡了他们这么多年……

    别人不清楚，但叶清河可太清楚了。

    这个江午阳让他错过了多少风口，丢失了多少扩张的机会？

    骂不过，说不服，声望太高又搞不掉，很多事情还需要依赖这个人……

    想到这儿，他将高度数白酒一饮而尽。

    “如果不是他，在咱们的操作下，机娘赛车行业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的话音让群情激愤。

    “对！”

    “他懂什么叫赛车嘛？就任由他来胡搞一通，本该增值的产业，愣是让他卡没了！”

    “咱们夏国这么多年没出世界冠军，他要负主要责任！”

    “我看他就是不想放弃他的位置，所以才这么胡搅蛮缠，赛车手只需要上场就行了，我们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产业怎么发展，他们懂个屁！”

    “就是，体系稳定下，在机娘鱼赛车手身上浪费钱干什么？还不如用这些资源来增值周边产业，让更多人关注赛事……”

    “对啊，赛车手不上场除了吃就是睡，这些时间为什么不能充分利用起来？我们投钱不是养闲人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发泄了一遍情绪后，叶清河放下酒杯。

    “幸好啊，江午阳只是个门外汉，门外汉就应该滚出门外，不是吗？”

    “对！”

    “这么大的新兴市场，不能再任由他瞎玩了，这一次，咱们彻底把他踢出局，让他好好看看，赛车行业是怎么玩的。”

    “哈，他还搞什么漂移流培训产业基地，真是一点也不懂。这和把光荣进化白送给我们有什么区别？”

    “这不就恰巧说明了，印花改装绝不能交到他手里……”

    又是一番七嘴八舌的议论后，临界点老板翻出公文包。

    “哈哈，来吧，都准备好了吧。”

    听到这儿，几个人都纷纷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各式各样的合同。

    “云逸车队马上就要回景云了，咱们时间有限，后续分成就按今天的注资比例来算……”

    不多时，一份份合同，一份份协议，一个个公司之下……

    规模庞大的资金流宛若一条江水中咆哮的巨龙，带着呼啸的风声，张开大嘴，咬向了湍流之中的光荣进化项目组。

    叶清河手中转动着酒杯，神色中渐渐被欲望填满。

    印花改装，未来赛车手的命脉，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抓在了手心。

    届时，改装，体系，宣传……能决定赛车手命运的三大事物都抓在掌心后，那将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清河集团又能靠着这座垄断来的金山，发展到什么程度呢？

    “诸位，敬未来！”

    “敬未来！”

    就这样，一群食腐的秃鹫站在光轮的尸体上，谋划出一份胎死腹中的计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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