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雪刃藏锋祸已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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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小脸儿煞白,刻下搂在陈斯远怀里。乜斜一眼瞥去,便见那马车四分五裂,顿时唬得心下怦怦乱跳。
再抬眼,便见陈斯远蹙眉凝视,旋即垂首关切道:“三妹妹可还好?”
探春性子阔朗不输男儿,平素最喜的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陈斯远素日行事温润,危难之际又奋勇而出救了自个儿,她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心下顿时便生出一缕情愫来。
怔神之下,探春一时间盯着陈斯远没回话儿。待陈斯远又问了一嘴,这才回过神来道:“我,我无妨。”
陈斯远翻身下马,将探春抱下大青马来,将其交给冲上来的丫鬟、婆子,又朝着远处的庆愈喊道:“看着那车夫!”
庆愈扭着那车夫胳膊,急急回了一嘴。陈斯远扭身便往出事地点走去,那四分五裂的车厢前头,是两匹兀自哀鸣不已,眼看就活不成了的骡马。
探春兀自惊魂未定,任凭丫鬟、婆子胡乱检视,只一直盯着陈斯远到得地方蹲踞下来,开始检视马股。
此时凤姐儿已然与平儿跑了过来,一把拉住探春道:“探丫头如何了?”
探春白着一张小脸儿摇了摇头,又紧忙道:“平白无故的怎会惊了马?凤姐姐快拿了那车夫审问。”
凤姐儿柳眉倒竖,粉面含霜,怒叱道:“三妹妹不说我也要好好儿审一审。来呀,去将那车夫给我提了来!”
此时李纨、迎春也寻了过来,迎春问过探春几句,又见陈斯远蹲踞在前头眉头不展,顿时心下有了几分猜测;李纨不知缘故,立马与凤姐儿道:“弟妹,此地人来人往,当街审问只怕不妥,我看莫不如将人带回去好生审问一番。”
凤姐儿一琢磨也是,刻下阖府女眷都在街上,总不好一直留在此地耽搁了。正待发话,那边厢陈斯远已然快步而回,凤姐儿立马迎上前问道:“远兄弟可有什么发现?”
“二嫂子且看!”陈斯远探手展示,便见掌中一枚四寸有余的长针,其上还沾染着血迹。
凤姐儿蹙眉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左侧骡马后腿侧面寻见的。”
凤姐儿愈发着恼,骂道:“好个悖主的狗奴才。来呀,将那车夫绑了堵住嘴,回去定要好生审问一番!”骂过,又与陈斯远道:“亏得远兄弟身手了得,不然探丫头这一回只怕就险了。”
陈斯远点点头,也知此时不便多说,又瞧了一眼探春,临别之际与迎春对视一眼,这才翻身上马。
车祸之地自是留下了奴仆处置,余下人马兜转而行,继续朝着荣国府回返。
后头马车里,贾母得知此事,顿时好一通诵念‘阿弥陀佛’,心下自是后怕不已,却只当是个意外,还好三丫头无恙。
大丫鬟鸳鸯伺候着老太太,心下却狐疑不已。这荣国府规矩大,出行之际总会检视周全,所用马匹都是精挑细选,断不会出现这等惊马之事。且方才撩开窗帘观量,遥遥瞥见远大爷守在事发地蹲踞查看,说不得此番并非是意外?
鸳鸯伺候了贾母几年,主仆两个自是知根知底儿,眼看鸳鸯神色有异,贾母顿时心下凛然。
暗忖这探春本是养在王夫人房里的,只因凤姐儿与王夫人争斗掌家之权,这才被王夫人推出来管家。不料王夫人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打探丫头管家,行事刚正不阿,惩处有度。因秉公持家,竟屡屡打击王夫人一脉,自是惹得王夫人大怒不已。
奈何这人选是王夫人推上来的,总不好食言而肥……莫不是此番王夫人便要算计了探丫头,将那管家的差事重新夺回来?
贾母越琢磨越有可能,便问道:“鸳鸯,方才太太……大太太可下来查看了。”
鸳鸯正待回思,车内的琥珀就道:“回老太太,我方才瞧了,大太太挑开窗帘瞧了一眼,太太处倒是安稳,只打发了玉钏儿过去查看。”
贾母顿时蹙眉不已,心下不由得想起早前宁国府斗得腥风血雨的模样。也是贾敬避祸城外,临行之际将各处姬妾处置了个干净,宁国府这才重新太平下来。
这二儿媳如此行事,凤姐儿又是个要强的,二者争斗起来,岂不是要重演宁国府旧事?
奈何王夫人仗着元春与王家的势,行事愈发无所顾忌。且凤姐儿与王夫人的性子都不是那等能忍的,只怕这争斗挑起来,便再难以平息。
贾母年事已高,自知没几年好活,总想着将祸端弥合下来。至于她死后……活着尚且管不了,又哪里管得了死后的事儿?
忽而又想起先前王夫人提及张金哥之事,贾母顿觉中计。此番若是探丫头被拿了管家差事,凤姐儿又耽于与那张金哥内斗,这府中哪里还有人制衡得了王夫人?
老太太愁眉不展、心事重重,还不等其拿出对策来,车行便已进了荣国府。
凤姐儿当先下车,立马寻了管事儿的仆役吩咐道:“将那车夫拿到向南大厅,我倒要好好儿问问,这刁奴哪儿来的胆子敢谋害府中姑娘!”
当下便有几个壮硕仆役将那车夫押送过来,车夫吐出口中帕子叫屈道:“二奶奶饶命啊,小的从未做过谋害姑娘之事啊!”
此时王夫人、邢夫人与薛姨妈也凑了过来,王夫人就道:“凤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姐儿冷笑道:“太太方才不是打发玉钏儿问过了吗?这刁奴不知为何起了歹心,竟用长针刺入马股,这才导致骡马惊了。”
那边厢,仪门角门处早有丰儿等候,遥遥招呼几声儿,平儿紧忙凑了过来。待听丰儿三言两语说过,顿时脸色骤变。
回身到得凤姐儿身前,待凤姐儿交代过,便拢手附耳低语了几句。那原本气恼的凤姐儿顿时愣神,继而狐疑着瞧了平儿一眼。
平儿赶忙道:“奶奶,丰儿就在角门,奶奶一问便知。”
凤姐儿凤眸含怒,拂袖道:“好啊,你二爷是长进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纳了个什么货色!”
那边厢的贾母才下车,眼看凤姐儿着恼,心下情知不好,紧忙打发了鸳鸯、琥珀去拦。
王夫人见凤姐儿撒泼要往里闯,心下顿时得意不已,便吩咐道:“将那车夫拿到向南大厅去,我要亲自审问。”
周遭丫鬟、婆子与仆役一道儿应下,呼喝着朝向南大厅而去。此时王夫人才与薛姨妈凑到凤姐儿左近,王夫人故作纳罕道:“凤丫头这又是闹哪样儿?”
便有檀心说道:“太太不知,二奶奶得了信儿,说是琏二爷趁着大家伙去能仁寺烧香,竟抬了一房姨娘过门,这会子便恼了!”
薛姨妈猛地冷眼看向王夫人,心下冰凉一片,只觉这好姐姐果然狠辣,此番是拿在了凤姐儿的七寸啊;后追上来的邢夫人还不明所以,闻言讶然道:“什么?还有这种事儿?”
邢夫人没什么城府,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只怕早就掩口而笑了。她素来与凤姐儿不和,最爱看凤姐儿吃瘪。
贾母由丫鬟扶着已然到了近前,拄着拐杖道:“凤哥儿你也莫恼了,仔细闹没了夫妻情分!”
凤姐儿顿时哭道:“老太太这话我不爱听,上回秋桐之事,过后秋桐便到了二爷房里。二爷想要纳妾,我几时拦阻过?如今这算什么,趁着我不在偷偷摸摸往家里抬了姨娘,传出去让外头人怎么说我?”
贾母立时道:“这事儿琏儿做的不对,可再如何也木已成舟了,你总不好今儿个就闹。我做主,明儿个好生责罚了琏儿,定要给你出一口恶气!”
凤姐儿啜泣着扫视一圈儿,眼见贾母蹙眉忧心,王夫人、薛姨妈冷眼旁观,邢夫人更是幸灾乐祸。看罢凤姐儿心下一凉,心道此事哪里就这般凑巧了?那贾琏素来畏惧自个儿,若不是有人为其做主,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贾琏怕是也不敢如此作为。
目光又停在贾母面上,见其面上隐隐有愧疚之色,顿时心下愈发冰凉。是了,此时没老太太做主,贾琏哪儿来的胆子偷偷抬了姨娘回来?
贾母又道:“今儿个你暂且来我房里,不去受那个嫌气!等明儿个我寻了琏儿好生过问了,那姑娘若是良家,便安分守己做一房妾室就是了;若是个狐媚子,我做主径直发卖出去。不拘如何,总不会让旁的越过你去!”
凤姐儿大哭不已,情知此事再难挽回,再闹下去让王夫人等瞧了笑话不说,只怕也会违了贾母之意。当下便顺势应承下来,一路哭哭啼啼先行往荣庆堂而去。
贾母还停在仪门处,扫量王夫人一眼,心下忌惮不已。见一应姑娘都下了马车,朝着这边厢凑过来,贾母寻见探春便问:“探丫头如何了?”
侍书扶着脸色苍白的探春道:“回老太太,我们姑娘不曾伤到筋骨,就是有些吓到了。”
贾母吩咐道:“快扶三丫头回去歇息。”顿了顿,一眼瞥见方才与门子余六说过话儿的陈斯远,贾母便发话道:“今儿个这事儿出得蹊跷,偏生太太是个急性子,远哥儿素来周全,你便帮着太太将此事审问个明白。”
陈斯远上前拱手应下,又朝着邢夫人递了个眼神儿,道:“老太太,此事干系重大,我看不如让姨妈也一并听听?”
贾母略略思忖,便知陈斯远之意。如今大房、二房水火不容,邢夫人是个心眼儿小的,巴不得给二房添堵呢,有其旁听,断不会让王夫人胡乱遮掩过去。于是便颔首道:“也罢,那大太太也去听听。”
邢夫人还是头一回被老太太点将,顿时乐呵呵道:“老太太放心,我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贾母点点头,这才蹒跚着,任凭鸳鸯、琥珀两个大丫鬟搀扶着,往荣庆堂而去。那边厢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凤姐儿等着其安抚呢。
王夫人暗自深吸一口气,紧忙瞧了玉钏儿一眼,眼见玉钏儿悄然摇了摇头,这才道:“那我先走一步,待换过衣裳再去向南大厅。”
陈斯远拱手相送,待王夫人等进了仪门,身旁的邢夫人就啐道:“哪儿来的那般多臭毛病。哥儿快走,咱们先下手为强,定要好生审一审那车夫。”
陈斯远却苦笑道:“只怕是查不出什么了。”
“哈?怎么说?”
陈斯远道:“太太既然敢先回去更衣,只怕线索一早儿就掐断了。那长针未必是车夫的首尾,没准儿下手的另有其人。”顿了顿,探手将小厮庆愈招呼过来,吩咐道:“你最近盯着李贵,看看此人外出都与什么人往来。”
庆愈拱手应下自不多提。
刻下莺莺燕燕早已进了内宅,陈斯远方才与邢夫人过仪门到得向南大厅里。那车夫早已被五花大绑,这会子捣头如蒜,痛哭流涕。
邢夫人不等王夫人来,便命人先打了二十板子,谁知那车夫竟咬死了全然不知。
等王夫人到来,眼见车夫屁股血肉模糊,便道:“府中向来宽和待人,可不好闹出屈打成招的惨剧。若无明证,不可再对此人动刑。”
邢夫人正要开口阴阳怪气,谁知陈斯远却抢先开口道:“太太说的是,我看这车夫不如先行看押起来,等回头寻了明证再行定夺。”
王夫人颔首道:“那就依远哥儿所说。”
说罢一摆手,仆役便将那车夫押解下去,车夫一路高呼冤枉自不多提。
王夫人起身别过,领着玉钏儿、檀心等便往后头而去。
内中各色丫鬟、婆子退下,唯余下陈斯远与邢夫人。那邢夫人啐道:“亏得我先让人打了二十板子,不然岂不平白便宜了那狗奴才?”
陈斯远四下扫量一眼,苗儿、条儿两个紧忙退后几步守门前。陈斯远便凑过来低声道:“此事虽查无实据,可只怕老太太心下早有猜想。今日三妹妹车祸,琏二哥又在今儿个纳了妾,桩桩件件分明是对着二嫂子来的。
你近来多往老太太跟前走动,别跟二嫂子置气,说不得便能得了好处。”
邢夫人蹙眉道:“我如今也看明白了,论耍心眼子,只怕两个我捏起来也不是弟妹与凤丫头的对手。我便是得了好处又有何用?还莫不如守着四哥儿呢……是了,那事儿……你琢磨得如何了?”
陈斯远道:“已有了成算,他是不是素日里吃药酒?”
邢夫人不迭点头道:“他亏空了身子骨,每日都要饮一盏药酒……”说着忽而乜斜陈斯远一眼,欢喜道:“莫不是……要在那酒里做手脚?”欢喜过后又蹙眉不已:“不大好吧?万一要让人查出来可怎么办?”
陈斯远低声道:“都说了,我早有万全之策,此时不是说话之地,明儿个你寻个由头来我那清堂茅舍一趟。”
邢夫人应下,这才领着苗儿、条儿而去。
陈斯远送别邢夫人,不由得怅然一叹,这才蹙眉往后头大观园而来。
一径到得自家门前,便见院儿中莺儿正与红玉嘀咕着什么。一看便知,只怕宝姐姐连衣裳都不曾换过便来了。
陈斯远心下一暖,当即大步流星往内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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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王夫人一拍桌案,兀自恼怒不已。心下暗自腹诽,本道夏金桂是个贴心周全的,谁知此番竟出了错漏,探丫头不伤筋骨不说,自个儿还要费心善后。
此时檀心入内回道:“太太,夏姑娘来了。”
王夫人阴沉着一张脸,情知不好因此事怪罪夏金桂,便深吸一口气道:“让她进来吧。”
檀心应下,不待往外头传话儿,便有玉钏儿引着夏金桂绕过屏风进了内中。那夏金桂上前见了礼,抬眼观量了一眼王夫人神色,待屏退左右,这才上前说道:“那长针是射在了车辕之上,骡马奔走之际便会倒扎进股,吹箭藏于掌心,李贵说不曾引人怀疑……太太放心,此事定不会牵连了太太。”
“嗯。”王夫人应了一声儿,心下稍安。
夏金桂又低声道:“只可惜那姓陈的横插一杠,不然此事就成了!”
是啊,要不是陈斯远当时纵马舍命相救,探春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哪里还会完好无恙?
王夫人着恼道:“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如今竟来坏我的好事儿。且等着瞧,来日我定给他个好儿!”
夏金桂见成功将怨憎转移到了陈斯远身上,这才温声细语道:“太太也不用太急,我方才瞧过三姑娘,太医说受的惊吓不轻……这没准儿,就病了呢?”
“哦?”王夫人思量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问道:“方才是哪位太医给探丫头诊治的?”
夏金桂笑着道:“是胡太医。”
胡太医素来是王夫人的人,夏金桂既说探春受了惊吓,那想来夜里高热不退也是寻常。不用旁的,只消探春缠绵病榻几日,这管家权便能易主了。
王夫人便笑着道:“也是难为探丫头了,你嘱咐胡太医,给探丫头开几副安神汤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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