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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圣人亲临殿试


张说久掌国事,满朝文武都任意调度,监考一场制科考试自然也不在话下。

    他并没有理会这些年轻人们的情绪如何,等到席豫将他们引入殿中礼见完毕后,便下令众人分开进入考席中坐定下来。

    观文殿内部空间很大,容纳上千人集会都不在话下,参加制科考试的却只有几十人,因此坐席安排也都比较分散,众人散开坐定之后,环顾左右仍然感觉颇为空旷。

    座席并没有提前安排,众人都是各寻位置。张岱也没有凑在前边跟他爷爷套近乎,而是选了一个侧后方的位置坐下来。

    等到众人落座,张说也没有多说废话,交代了几项考场纪律规定后,旋即便命人将考卷发放下来,自己也于殿侧落座,俯瞰全场。

    张岱拿到考卷后,看到卷首所写的题目,不免又是一愣。

    卷上的考题只有一道,名为《龙池赋》。长安城本有隆庆坊,因地陷而在坊中形成池沼。神龙革命后,当今圣人与诸兄弟皆邸居隆庆坊中、号为五王宅。

    当今圣人履极之后,隆庆坊便被围造别苑,而在近年又有扩建,张岱之前做岐王挽郎到长安时还途径其地远远看了看,这便是后来的南内兴庆宫。

    至于坊中那水池,早在开元初年便经过扩建,并且被命名为龙池。当今圣人还亲作《龙池乐》,作为宫廷雅乐之一在朝会、飨宴场合当中演奏,以歌颂这一潜邸祥瑞。

    开元年间的重臣姚崇、词臣沈佺期、宠臣姜皎等,全都曾经为《龙池乐》拟辞演奏歌唱。至于为什么没有张说,因为那会儿张说被姚崇赶出朝堂去长江边钓鱼去了。

    张岱之所以诧异倒不是因为这一桩故事,而是因为这个题目本身就是他这段时间所作的最主要的课题之一。甚至他爷爷还亲自写了一篇《龙池赋》给他打样,让他进行仿写练习。

    原本张岱还以为他爷爷是因为没写成《龙池乐章》而满怀遗憾呢,现在看来这就是给他打小抄作弊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岱心中也是感慨不已。他从府试到省试一路走来,几乎每一个环节都有人给他设置障碍,心中不免暗叹当张说的孙子真是苦,好处没捞到、挨打没落下。

    现在看来,这样的情况倒也不是他爷爷的问题,而是因为之前的他层次低啊!现在终于混进了他爷爷能插手的领域中来,掉线多时的外挂作弊器这总算是连上了!

    制科考试要比科举常科随意性更大,因此这一篇《龙池赋》也并不是进士科所要求的押韵的律赋,而是常赋。

    张岱脑海中虽然不记得有什么这一题材的古赋名篇,但他却有他爷爷早就给他打好的小抄了,试问天下有几个能打的?

    不过他也终归有点做贼心虚,没敢表现的过于亮眼,于是便装模作样的斟字酌句,好一会儿才提起笔来写上几句。

    张说坐在上方见这小子如此模样,还道他没有认真做自己给安排的作业呢,当即便皱着眉头走下殿堂、来到这孙子案旁俯身略一打量,才发现这小子只是在装腔作势,这才又放心的走向别处,逐一去看看其他考生们答得怎么样。

    人的名树的影,张说文名在外,当他站在自己案旁望着自己答题的时候,众人心内多少有点忐忑局促,担心文辞太劣、难入张说的法眼。

    他们自然想不到这祖孙俩如此下作,大家都在走后门,可他们却已经先抢步进了门里边去,甚至还掩上了半扇门。

    这些公卿子弟们虽然能够享受优质的教育资源,但能享受并不意味着就能有效的接收,他们没能入读弘文馆,或是因为家中子弟太多没轮上,但也不排除根本就无心于学。

    总之这些人相较参加进士科举的考生而言,诗赋才能整体上还是逊了一筹,尽管这文赋题目没有做更多的要求,但是他们构思写作起来仍然比较慢,除了少数几个下笔如有神,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磕磕绊绊的。

    人往往都会迷信家世,但其实优越的家世与个体的优秀与否没有直接的关联,甚至还会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

    因为本身便享受着优越的物质条件,这些人在学习上的主观能动性和进取心并不像寒门子弟那么强烈。

    这与性格无关,积极进取与自我克制这些素质本身就是反人性的,人的本性就是好逸恶劳、热衷安逸享乐,而官宦子弟所拥有的条件让他们天然就比寒门子弟更容易享受到这些。

    所以一般除了天赋特别出众之人,世族官宦往往都是一茬不如一茬,哪怕本身还算努力,但最后了不起也就是中人之才,较其父辈相差甚远。

    能够传承数代的政治家族,他们所依靠的从来也不是一代代的族人都特别优秀,靠的就是对资源的垄断和把持,有足够的资源和机会把一个个的庸才捧上高位。

    就比如张岱所参加的这一场制科考试,就是家世和资源的体现,如果跨不进这个门槛,连同场竞技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把握机会、奋勇争先。

    张岱一边感慨着,一边不疾不徐的将赋文书写完毕。他并没有直接照抄他爷爷所写的那一篇原文,而是挑了自己所写比较优秀的一篇,文章结构与角度是模仿了他爷爷,但文字组合与气韵还是属于自己的。

    写完之后他便搁笔案上,转头去望周围那些考生,有的人也已经搁笔,有的则还在抓耳挠腮的苦思冥想。

    张岱瞧着众人各种各样的表现,忽然肚子却咕噜咕噜响了起来,这才发现日头已经西斜。他清早吃完早饭入宫,一直到现在大半个白天都过去了,却还水米未进,自然免不了饥肠辘辘。

    正在这时候,外间却响起了仪仗鼓吹声,并有内官匆匆登殿告知圣驾即将到来,殿内群众需要立即出殿迎驾。

    “尔等群徒各自搁笔,撤出座席,殿左列队出迎圣驾!”

    张说站起身来让众考生们离开各自席位,然后又让殿中直宿卫士守住殿中考案,自己则带领众人快步出殿于外迎驾。

    “燕公免礼,殿试还算顺利?”

    圣人身着赭黄袍,乘着骏马抵达殿前,身后还跟随着十多名扈从圣驾入此的供奉官,至此下马后圣人向张说笑语说道:“朕为事系留前殿,遂请燕公代劳半日。事了入此,来试群徒。”

    张说自是口作谦语,然后带领群徒拱从圣人一起登殿,再次返回殿堂中后,圣人坐上御床之后众人才敢依次落座,那些供奉官们也都班列分席坐定下来。

    而当得知试赋已经进行了一下午,圣人便又笑语道:“既然如此,赋文若成则成,若仍未成,恐怕难成。成或不成,全都收起吧。且先赐食,而后再考。”

    制举考试就是这么随兴,考到中途还能停下来先吃饭再接着考。当然这也因为是圣人监考才能随兴安排,若是大臣代为监考的话,还是要规矩严谨。

    众考生闻言后又都纷纷离席叩拜谢恩,圣人坐在御床上向下俯瞰,视线转了一大圈后才发现张岱所在的位置,于是便抬手指着他笑语道:“张岱且入前来,天下谁人不知你是燕公孙,岂座席偏处就能避嫌?”

    张岱听到这点名多少有点尴尬,仿佛他们祖孙俩作弊作到都已经惊扰圣听了。

    但既然皇帝都说了,他便也只能离开自己的位置,迈步向前走来,而旁边更有两个小太监直接抬起他的席案来向前摆在了陛前,超出其他考生坐席一丈有余,抬头就能看到皇帝的鼻孔。

    这一个位置在上学的时候,通常都是班上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学生,老师怕打扰其他学生学习,于是便安排在讲台一旁可以就近管理,顺便指使着擦黑板、拿教案的位置。

    其他考生们见张岱被拎到了陛前去,各自都不免眉开眼笑起来,他们没有信心在考场上打击张岱,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影响一下这家伙的应试状态也是挺解气的,不过当开饭之后他们便笑不出了。

    圣人赐食自然是丰厚有加,但那是供奉官们,而考生们的食料相对而言就简单多了,每人一份蜜蒸肉、一屉八合齑,还有一碗粟饭、一杯酪浆。不过大家这会儿也都饿得很,有的吃那便都谢恩之后便甩开膀子吃起来。

    “这金乳酥、锦装鳖、乳酿鱼,还有这几类,赐给张岱。”

    圣人看一眼正低头扒饭的张岱,于是便抬手指了指自己食案上一些菜肴,着令宦者端起来给张岱送过去。

    其余众考生们本还窃喜于圣人来了,青天就来了、公道就来了,却没想到圣人对张岱的宠溺更甚于其祖父,一时间也都不免脸色一垮。

    而张岱正扒着饭呢,闻言后却得忙不迭避席而起、叩首谢恩,这一起一跪间,一口粟饭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硬顶着归席去喝了一大口酪浆才把这口饭给顺下去,好险没成为殿试中第一个被噎死的状元。

    众考生们快速吃完了晚饭,然后便眼巴巴等着圣人继续出考题,他们饿了一天后肚子里塞进东西、肠胃也不免加速蠕动起来,都想着赶紧答题完毕好去解决个人问题。

    然而圣人却并没有直接公布考题,而是又着令内官召内教坊声乐伶人登殿来。

    张岱闻听圣人此言也不免大感诧异,这刚吃完饭又要欣赏歌舞表演,还让不让人好好考试、让不让人进步了?

    尤其他所待的这位置,更是欣赏表演的绝佳地方,伶人们真要登殿表演,他待会儿是看试卷还是看表演?还怎么考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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