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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竟为田舍徒


张岱在听完阿莹的讲述后,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他之前忙于祭祖和招待宾客,倒是不知道家中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会儿得知此事后,心情也不免变得恶劣起来。

    他自知郑氏对他多有怨恨,如今看来,这一份怨恨还在随着她的境况好转而积累增加,抵达一个临界点后就会爆发出来。

    大概在郑氏心目中,自己除了张家庶孽这一个身份,其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窃取了本该属于他儿子的东西。这女人对自己的怨恨已经成了执念,已经是完全的不可理喻了!

    虽然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郑氏凭着区区一个主母身份就能肆意拿捏了,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完全无视郑氏这一威胁。

    尤其是随着他社会地位越来越显赫,也将会与人产生更多的冲突矛盾,瞪大眼想要在他身上寻找漏洞的人也会越来越多,郑氏的存在无疑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引爆起来,让他某一个阶段的努力都化作流水!

    就算没有来自旁人处心积虑的针对,家里有着这样一个存在也绝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就拿今天来说,如果不是他奶奶控场及时,将郑氏给锁进了房间里,若是由之吵闹的话,那么今天无疑会闹出一个大笑话出来。而且无论郑氏闹得有没有道理,张岱作为家中庶子,天然就处在一个劣势的地位上。

    很多时候,聪明人用尽心思的谋算都比不上蠢货的灵机一动,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而言,眼下的郑氏都成了张岱必须要解决的一个对象。

    可是该要怎么解决他却犯了难,郑氏又不像他老子张均一样,可以直接贬谪到外地去、彼此眼不见为净。

    这女人就待在张家大宅里,每天都积累着对自己的怨念,说不定哪天就会无征兆的爆发出来,这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漏洞的大无赖啊!

    要不要劝他老子休妻?或者将张均在郑州金屋藏娇的事情告知郑氏,直接气死这个女人?

    几个念头在张岱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又都不怎么靠谱。

    张均虽然在外边养着小野花,但内心里对和郑家的这桩婚姻还是很重视的,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能与郑氏离婚的,按照这货的尿性,除非有更好的选择。

    但那又谈何容易?就连郑家这种家庭,陪门财都张嘴就要五万贯,换了其他的名门世族,价格必然只高不低。要知道张说小女儿嫁给范阳卢氏的时候,张说出手就给亲家安排了一个三品官!

    如今的张家显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只能在钱帛上加大价码。一想到要花费数万、乃至十数万贯才有望给张均搞个新老婆,而且还不知对方品性如何,张岱就感觉头疼。

    至于说让郑氏去郑州抓奸、然后跟张均闹翻,那更不可能。这女人再怎么闹也能认清一个现实,张家主母这个身份就是她此生能够获得的最好的一个身份,真要离开了张家,她屁也不是!

    “阿郎也不用太过忧愁,我见今天老夫人对主母作为也是非常的气愤。这么多年都没见老夫人如此失态,今天竟站在主母门外大声喝骂……”

    英娘见张岱皱眉不语,便又小声安慰道:“主母总归也是名门淑女,或因一时的失落忿恼,事后或能有所悔悟,兼有老夫人的管教,她应不敢再如此失控。”

    张岱从来也不寄望于别人如何如何、从而改变对自己的态度,尤其是这种对自己有害的人和事,他在稍作沉吟后,又望着阿莹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主母下属几名仆妇似乎有什么密谋,这段时间有没有打听的更清楚一些?”

    “具体事则我也不知,但听主母房中婢子讲过主母交待寻找长寿寺的僧徒多时,此时只与她亲近的几个妇人讲,别者谁要多问的话,便要遭到训斥惩罚。事情做得这么鬼祟,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

    阿莹听到这问话后,连忙开口答道。

    “长寿寺的僧徒?”

    张岱听完阿莹的回答,又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长寿寺中所见郑氏礼佛诸事,他当时忙着搞保险业务,对此未作深查,如今既然打算要彻底解决掉郑氏,那自然任何有可能发现问题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你们近日在家中也不要轻往东厢去,免得被这癫妇执住迁怒。多向老夫人处去走动,过往咱们在家中受到的苛待刁难,还有主母用家中财物帮衬她父族一家的事情,都细细的向老夫人讲上一讲。”

    张岱自知想要解决郑氏的话,无论用哪种手段,他奶奶的态度都至关重要。

    毕竟婆媳之间那可是世上最难搞的一种关系,郑氏自以出身名门为傲,他奶奶元氏门第同样不差,更甚至这五姓排位都是元家给定下来的!

    如果张岱能获得他奶奶的支持,那做事的选择和空间就大得多,同样也能尽量免于遭受人情伦理上的诟病。

    交待完英娘母女之后,张岱又将丁苍召来,认真叮嘱道:“你往长寿寺去,仔仔细细翻查主母礼佛诸事,凡其所布施、来往的僧徒全都整理出来,各加盘查!”

    丁苍闻言后便也连忙点头应是,如今的长寿寺已经完全整编一番,其中的净土院则归属张岱所有。丁苍留在都中便主要负责打理净土院事宜,因此对于长寿寺相关的人事调查起来也非常便利。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张岱才稍作洗漱然后便登榻入睡。虽然郑氏这件事搞得他挺心烦,倒也没有影响到睡眠。

    老实说郑氏虽然烦人,但对他而言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的麻烦,他只是想尽量在伦理人情能够接受的范畴之内解决掉,如果实在做不到,那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清晨时分起床之后,张岱又去看了一下留宿在家中的宾客们,其中不乏宿醉未醒者。尤其是昨晚一直表现活跃,抢着要跟人作对酒歌的高适,直接喝的酩酊大醉,被张家家奴们抬到客房去安置下来。

    张岱也怕这家伙喝出什么好歹来,于是便往其住宿的房间而去,走进门便闻到一股呕吐物的酸臭味道,两名婢女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着张岱说道:“六郎,不是婢子们偷懒,实在这位高君昨夜连连呕吐,帷帐都拆换了几次,客人未醒,也不便洗刷……”

    “你们先退下吧!”

    瞧着两个婢女也满脸倦容,张岱便摆手示意两人先退下休息,自己迈步走进房间,旋即听到一阵鼾声。

    他见高适半条胳膊垂在榻外,床前还残留一摊吐出的酸水,于是便入前想帮其挪个身,本来还在酣睡的高适却顿时睁开了眼,只是眼神还迷茫着没有焦点,愣愣的看了张岱一会儿才突然大声喊道:“张六郎、六郎来见我了!”

    张岱也不清楚他到底醒酒没有,便站在床榻另一头问道:“高三十五需不需要什么饮食?”

    高适闻言后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又愣了一会儿突然盯着张岱说道:“六郎引我归都,却连日不见,莫非是因记恨我堂兄所以厌我?我不是有意隐瞒六郎,实在是我家人丁虽旺,亲缘却薄,兄弟之间形同陌路……

    我与六郎一般,亦是家中庶幼。自小家父便宦游于外,唯与仆姆几人过活。父亡于外,却家贫难葬,不得已典卖祖业,自此桑梓俱无,高侃之孙竟为田舍徒……”

    眼见高适神态激动的自述身世,张岱便明白了这家伙仍是宿醉未醒,且还心思敏感,居然误会自己归都后连日不见他是因其堂兄高琛的缘故。

    这思维跨度真是有点大,且不说他跟宇文融还没到势不两立的程度,就算有些矛盾,也不会因为迁怒其门客而疏远高适。

    不过怎么说呢,一个人落魄无名、又找不到努力方向的时候,可不就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将所有似是而非的人事问题都归咎为自己失败的原因。

    高适说着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哽咽道:“往年落魄无成,还自谓身世所致,难得人情助力。今见六郎勇猛上进、称夸人间,让我自惭伤心……高适亦有壮怀激烈,不知几时能得垂顾、奋勇出头!”

    张岱也实在没有安慰醉汉的经验,就这么站在床边瞧着高适吐露辛酸和志向,而这家伙在发泄一番后,转头又倒回榻中呼呼大睡起来,不免让张岱大感哭笑不得。

    接下来其他醉酒留宿的客人们在醒来后便都陆续告辞了,张岱也无暇一一礼送,只安排家人们妥善送出,自己则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准备接下来的制举考试。

    傍晚时分高适才又醒来,似乎也忘了自己清晨酒醉撒欢儿那事,来到集萃楼这里向张岱问好,当见到楼中众多藏书后,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脚都有点挪不动了。

    张岱见他这模样后便笑语道:“我近日正有要编修几卷文集的想法,须得有人并案辅佐,不知高三十五愿不愿留此相助?”

    “我、呃,多谢六郎、多谢六郎收留!我一定、一定竭尽所能,协助六郎编成巨著!”

    高适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旋即便一脸惊喜的连连点头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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