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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叠压型遗迹


坡有些陡,小车开不过去,皮卡也只能开到一半。

    下了车,任新波搀着水即生上了坡。

    很长,走了五六十米,才到立着钎探机的地方。

    低头再看:同样是三根钎管,总长六米,钎满土层。

    前半米是熟土,中间半米是间歇层,第三层是厚达一米多的生土层。

    到三米左右,陆续出现类似黑石渣一样的东西,水即生捡了一小块,在手里慢慢的捻。

    很脆,一掐就碎,跟石粉一样。

    他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窑顶的红砖?”

    “对,经年累月的烧,早已酥脆如煤!”

    林思成点点头,蹲下扒拉了几下,约摸在三米半左右,土层中出现像是宝石一样的东西。

    有碎渣,有片状,越往下越多。

    又扒拉了几下,林思成捻出一只水滴形状的东西。

    带着长长的尾巴,七彩流光,边缘晕散,仿佛水滴中映出了一团彩虹。

    再细一瞅,里面裹着零星的气泡。

    一群人愣了愣:这什么,玻璃?

    “差不多,如果出自陶瓷窑炉,那就是窑汗!”

    林思成又挑出几块碎渣,“这是柴窑高温环境中,灰烬中的矿物质与窑壁、陶坯中的硅、铁铜等元素发生化学反应,熔融成液态。”

    “一般都吸附在窑壁、顶棚或烟道表面,经年累月叠加,反复熔融,冷却后形成玻璃质层。大多为晶体状或层叠堆积的片状,水滴状不多见。当然,窑汗本身就不多见……”

    何止是不多见,而是极为稀有。

    这东西成因极为复杂,首先燃料必须为纯天然无污染木柴,如松木、柏木等,木炭都不行。

    其次,窑温要达到一千两百度以上,才能产生窑汗。而且需要多次烧制,逐步增厚,才能形成晶状体或片状。

    以柴窑最高温度一千二左右的窑温,想形成滴水状的窑汗,持续烧瓷至少在十五年以上。

    且需要多年熔炼叠加形成,所以在极偶然的情况下,铁铜等金属元素过渡交融,才会形成这种具有彩虹一般的晕散效果。

    说简单一点:人为控制不了,现代科技即便仿造,也仿造不出这种过渡自然的晕散效果。

    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既然在深土层中发现了窑汗,那说明在他们的脚底下,肯定有一座窑炉。

    算一算,从下了车到现在,有没有一个小时?

    这还要加上给各组分派任务,组装机器,钻钎勘探等等工序。刨开这些,从水总工指了一下发现样本的位置,到林思成确定遗址核心的窑炉位置,还不到半个小时。

    再回忆一下:他只是在松林里转了一圈,又上到山顶瞅了一眼……

    就感觉,跟吃饭喝水一样,轻轻松松,简简单单?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像水总工说的:要简单,他四五十年前就找到了。

    正惊疑不定,对讲机里传来高章义的声音:“林老师林老师,一队发现了瓷土堆,处于地表之下两米左右。二队发现了石灰淘洗池,大约地下四米左右。”

    所有人抬起了头。

    不远,离这儿不到百米,插着一杆三角红旗。再往前差不多三四十米,又插着一杆。

    远处的那一杆肯定是原料区,再近一点的就是淘洗池。再回忆一下:与林思成最先画的那张草图上标注的位置,恰好重叠。

    一群人面面相觑:

    如果找的时间久一点,倒也不算太惊奇:毕竟市领导亲自出马,才把林思成从西京请来,肯定有过人之处。

    比他们强一点实属应该。

    但从前到后,就一个小时?关键的是,林思成指哪,哪儿就是哪,这让他们怎么理解?

    说实话,今天站这儿的大部分都不算外行,其中有一半,不是考古出身,就是从事考古相关的职业。但像林思成这么考古,极随意,像逛街一样,却准到不能再准,听都没听过?

    就感觉,这处窑厂是林思成看着建出来的一样?

    一群人被震的不愣一愣,林思成波澜不起。

    “这儿是烧造区,瓷土堆是原料区,淘洗池属于作坊区……等于瓷窑的四大核心附属设施,已经发现了三处。如果再找到成品库或废品坑,意义和价值不比老窑头低……”

    水即生深以为然:“当然!”

    虽然小一点,但一个清代,一个唐代,从历史角度而言,天差地别!

    更何况,还是首次发现……

    林思成把水滴窑汗装进标本袋:“黄教授,做展览标本吧,别搞坏了!”

    黄智峰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

    不怪他这么小心:就这一滴,如果给识货的玩家,少说也能换一块鸡蛋粗的田黄石。

    林思成继续扒拉钎管中的土层,但这次换到了底部,也就是最深的那一层。

    扒拉了一会,他又捡出了几片:“水老师你看,这一层也有窑汗!”

    确实有,而且是一片一片,没之前那一块好看,大都以深灰和黑褐为主,有几块还带着开片纹理。

    大致算算:形成水滴状窑汗的部位肯定是窑炉的棚顶,那离窑顶三米左右,形成片壮窑汗的部位,应该是窑炉的什么区域?

    只有一个:窑底。

    问题又来了:窑汗只在窑顶、窑壁、烟道这三处地方形成,窑壁不可能建的窑底,那就只剩烟道。

    但烟道处于底部,这种构造的窑炉,大多数的人听都没听过?

    正狐疑着,林思成直起腰,从方进手里接过纸和笔,刷刷刷的几下。

    虽然是简笔画,但清晰明了。

    “窑炉大概长这样:火膛与窑室处于同一水平面,窑室下再挖坑道,留吸火孔,之下就是烟道……

    咱们脚下应该就是窑室,长度应该在五到八米左右,尽量避开。不要钻的太深,尽量用短钎管,每半米观察一次……”

    田杰安排图纸,重新安排队员。

    林思成回过头,看着水即生:“水老师,这一座应该属于早中期,周边必然还有中晚期的窑炉,你休息一下,我到上游看看!”

    “好!”水即生笑了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田杰要扩大勘探范围,待这儿碍事,一群人下了坡。

    搀着水即生,任新波努力的回忆:“老师,林工画的那种窑炉,好像没见过?”

    水即生想了想:“龙窑见过没有?”

    任新波点点头:“见过!”

    依山坡而建,状如长龙,又称斜坡式龙窑:

    林思成画的却长这样:

    乍一看,两者外部极为类似:火膛在窑炉的最下面,中间为窑室,烟囱在最后。

    但看内部,却有本质性的区别:龙窑窑洞本身即为烟道,而且距离比较长,可实现分段升温。这种设计的好处是:同一座窑,高温瓷、低温瓷,乃至大型陶器,都可以同一批入窑烧成。

    而林思成画的这一种,窑室较短不说,底部还专门留有吸火孔,之下才是烟道,而且拐了好几个弯?

    感觉太怪了?

    水即生看了看自己的得意弟子:“半倒焰型的马蹄窑,见过没有?”

    任新波点点头:“当然,老师你发掘的晋阳(太原)隋代古窑,就是半倒焰马蹄焰!”

    水即生再没说话,叹了口气。

    任新波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道光:晋阳的隋代马蹄窑,烟道不就设在最底部,窑室更短,底部同样留有吸火孔。

    如果把这一部分和斜坡式龙窑结合一下,不就是林思成画的这一种?

    再细一琢磨,任新波渐渐明悟:为什么烟道和吸火孔要设在底部?

    因为火焰向上,会先冲到窑顶,然后受吸火孔抽力驱动,会向下反扑。等于火焰会直接覆烧匣体,瓷器受热更高。

    烟道为什么会拐好几个弯?

    同样的道理:避免热量快速流失,延长高温在窑室中的停留时间。

    再想想老师买到的那只碗,至少需要一千四百度的高温才能烧成。而普通的龙窑或马蹄窑,最高窑温也就一千两百度左右,不管是哪种窑,都烧不出来。

    唯有两者结合,才能达到那只碗近似于玉质一样的结釉温度。

    霎时,任新波恍然大悟:

    从一开始,林思成就断定,这儿的窑炉肯定是他所说的“洞坑室倒焰窑”,不然烧不出那只碗。

    然后以此推断,窑炉必然建在山脚下的缓坡上。

    来了后再一看挖到那只碗的地方,再对比与山坡之间的距离,就能推断出窑炉与附属设施的具体位置。

    即便有误差,也误差不到哪。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还没来这儿之前,只是凭着那只碗,林思成已经构画出了遗址的布局结构,来了后只需要确定一两处座标,再把已构画好的布局图往上一套。所以,才会这么快。

    但仅仅只是一只碗?

    这算什么,隔空考古,意念勘探?

    说实话,这比林思成随便在老窑头转了一圈,一钎子就找到窑址还让人难以接受。

    任新波越想越觉得不对:这需要多少年的积累,才能达到这种“窥一斑而知全豹”的程度?

    问题是,林思成才二十出头?

    暗暗转念,已经下了坡,走到了车边,任新波才反应过来:“老师,这种窑炉,是不是省内首次发现?”

    “简直废话,你这文物局的处长是怎么当的?”水即生瞪着他,“省内有没有出土,你自己不知道?”

    任新波愣住。

    他当然知道。

    但林思成一直说洞坑窑,洞坑窑,他就误以为是作坊型的小窑洞,压根就没有和老师的那只碗往一块联想过。

    但现在再想:一千四百度的窑温,别说唐代时窑温最高的邢窑,连宋代的定窑都达不到。

    换种说法:何止是省内,这应该是全国首次发现……

    顿然,任新波的心跳止不住的跳了起来。

    他看了看正在坡上钎探的田杰和队员,刚要说什么,水即生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这一座!这座窑能产生窑汗,就必然是柴窑,但柴窑温度最高,只能达到一千两百度!”

    “但那只碗,烧成温度需要一千四。所以,不止这一座窑炉,应该是好几座。除此外,小林还推断,除了柴窑,北午芹一带应该还有煤窑!”

    任新波睁圆了眼睛:啥东西,煤窑?

    所有的历史文献记载,用煤烧瓷始于宋代。考古发现也证实这一点:迄今发现最早的烧煤瓷窑,是辽代BJ门头沟窑,大致北宋中期。

    等于林思成只是动了动嘴,就把中国用煤烧瓷的历史往前推了两百年?

    但还是不对。

    既便是烧煤,窑炉温度基本也就一千三左右,比如宋代窑温最高的定窑烧的就是煤。考古发现,窑温最高才一千三百二十度。

    这样一来,这只碗需要的一千四百度的结釉温度,是怎么来的?

    水即生笑了笑:“我们探讨过,小林推测,很可能是焦煤型瓷窑……”

    任新波的眼皮跳了两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越说越不靠谱了?

    闷烧炼炭同样始于宋代,而且比用煤烧瓷更晚:迄今发现炼焦炉遗迹在河北邯郸,大致已是北宋晚期,金代初期。

    运城稷山县有座金代墓,同样发掘出过焦炭,同样为北宋末,金代初。

    但那时候只用来冶铁或烧玻璃,明代《物理小识》:(煤)其臭者,炼为礁(焦炭),以煮玻璃。

    用焦炭烧瓷最早的记载,已是成化时期,且只用来烧烤花瓷,即斗彩之类的釉上彩。

    这样一来,哪怕是从晚唐的900年左右算起,到成化登基的1465年,等于林思成把中国用焦炭烧瓷的历史,整整往前推了五百多年?

    关键的是不止烧瓷,很可能涉及到冶金史:以老祖宗的好战程度,焦煤这玩意这么好使,怎么可能不拿来炼兵器?

    任新波直觉不可能,下意识的就摇头:“老师,你也觉得不可能,对不对?”

    水即生又笑:“这哪能说得准?”

    话是这么说,但潜意识中,水即生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他更倾向于林思成最初的判断:那只碗,十有八九是窑变瓷。

    换种说法:运气使然,不受人为控制。

    所以除了这一只,再没有任何类似的发现,所以,才郑重其事的供在窑神庙里……

    正暗暗思忖,对讲机里传来田杰的声音:“林老师,你过来看一下,三号位应该是叠压型遗迹……”

    “具体有什么发现?”

    “离刚才的勘探点十米左右,发现焦炭类物质,不过埋的比较浅,约摸两米左右……”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说什么来着?

    焦煤型瓷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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