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称之为娱乐，

    却忘了游戏的本质是献祭。”

    ——《终焉之塔·战斗技典·卷Ⅰ·前序》

    群星之城的中心岛的能量灯塔照亮整片天幕。

    【龙之炼息竞技场】

    在那灯海之中如一颗巨大的金属心脏，悬浮于云层与星海之间，外壁由无数龙鳞状的金属板拼接而成，泛着流动的光。

    符文在穹顶上游走，金色龙语一行行闪烁，如同心跳节奏。

    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声，那不是机械，而是巨龙的呼吸。

    塞莉安仰头望着那座宏伟的建筑，眼睛几乎发光。

    “这里……比主城区还夸张！”

    娜塔莎单手插腰，“夸张？那是你没看见账单。”

    她侧头看向司命，笑得意味深长。

    “我们伟大的财政官，要不要先来一笔捐献式消费？”

    司命扶额：“……我就知道。”

    竞技场入口。

    一名龙人族服务员早已等候在那。

    他身披银色长袍，鳞片在光下泛着柔光，声音温柔而机械，“尊贵的晋升者们，欢迎光临龙之炼息竞技场。”

    他做了个优雅的鞠躬。

    “本场馆实行积分制收费，请确认入场时长。”

    司命取出星灾卡递过去。

    “三小时。”

    龙人接过，微微一笑。

    “三小时练习时段，三人标准套票，包含场地、医疗、能量、以及一份荣誉饮品券。”

    “合计：六百积分。”

    “嘀——嘀——嘀——”

    光纹闪烁，积分条骤然下滑。

    那刺耳的电子声在空间中回荡，让司命的眉心一抽。

    塞莉安小声：“……嘀的声音好像在嘲笑你。”

    娜塔莎幸灾乐祸地叹息，“啊，积分的歌声，多么动听。”

    司命咳了一声，强行恢复绅士表情。

    “继续吧。”

    龙人服务员保持微笑。

    “请随我来。”

    穿过入口后，三人进入一条由光构成的走廊。

    两侧墙壁流淌着龙语符文，空气带着淡淡的金属香气。

    每一步，脚下的地板都会发出轻微的脉动声，像在回应他们的心跳。

    娜塔莎抬眼环顾四周，“这地方比副本还夸张。我们要是死在里面，会不会连复活都得付费？”

    “在塔里，呼吸都收费。”司命淡淡道。

    塞莉安转过头，笑得天真：“那我呼吸少一点好了。”

    娜塔莎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省得了几分就算你赢。”

    走廊尽头，一扇巨大的圆门缓缓开启。

    轰——

    那声音震得空气颤抖。

    一道光幕降下，龙人服务员立于门侧，“竞技区已准备完毕。三位的模拟对练系统已启动，竞技时段从现在开始计时。”

    他微微侧身，“此外，如需使用‘虚拟星灾系统’，请提前购买积分授权。该系统能在训练中模拟星灾能量，避免实际消耗——每位每日1200积分。”

    司命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谢谢，暂时不用了。”

    龙人礼貌地点头。

    “那么，祝三位武运昌盛。”

    他们走入竞技场的中心。

    那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穹顶空间，地面由灰银色金属组成，上方是透明的能量罩，能看见外面的星空与龙影掠过。

    空气里弥漫着热流，远处的能量壁面闪烁着淡蓝光。

    娜塔莎伸了个懒腰，“真不错啊，至少有空调。”

    塞莉安迫不及待展开血翼，在半空转了一个圈，红发与银光交织，漂亮得像一场舞。

    “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随便打吗？”

    “是训练场，不是舞台。”

    司命叹息，却也笑了笑。

    “不过看样子，你确实比我兴奋。”

    塞莉安笑着落地：“那当然，我要赢你！”

    娜塔莎插着腰走到两人中间，“慢着，孩子们。这可不只是打架课——今天是正式的《灾域实训》。放心，我会温柔教学的。”

    “温柔？”司命挑眉。“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蛮让人意外的。”

    娜塔莎耸肩：“意外？本姑娘一向温柔好嘛。”

    竞技场的中心光阵启动。

    能量线在地面亮起，像一枚复杂的圆环法阵，将三人笼罩其中。

    系统提示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竞技模拟系统已启动】

    【安全协议：开启】

    塞莉安抬头望着天穹，

    眼中映出那层流光。

    她的血翼微张，笑着看向司命。

    “准备好了吗？魔术师？”

    司命抬手，扑克牌在指尖闪现。

    “来吧。”

    娜塔莎轻轻一笑，

    双枪上膛，“学生们，上课了。”光阵爆闪。

    空气骤然绷紧，能量风暴撕裂寂静，第一场模拟战，正式开始。

    司命抬手，扑克牌从指间散开，化作流光在空中旋转。

    火焰、毒素、幻影。

    每一张卡牌在飞出的一瞬间被赋予不同符号，红的是燃烧，绿的是侵蚀，黑的是欺骗。

    “火焰！”他低声。

    三张红牌同时爆燃，在空中划出半圆的轨迹，坠地瞬间炸开，热浪席卷整个竞技场。

    千面者的虚影出现在他背后，无声无息地伸出手，触碰着空气中的能量脉络。

    光纹自地面流向司命的脚下。

    他的身影像被数据风裹挟，每一次动作都精准得近乎机械。

    远处的娜塔莎已经举起狙击枪。

    枪身在虚拟星灾能量的注入下变得晶莹，子弹被加载的瞬间，空气震颤。

    她单膝跪地，手指扣下扳机。

    “咻——！”

    银色的子弹在空中折光，以超音速击碎司命抛出的扑克牌阵。

    卡面上的火焰被打散成无数光屑，热流反卷，

    娜塔莎趁势跃起，双枪齐出。

    弹雨倾泻。

    塞莉安在火光与子弹的交叉之间俯冲。

    血翼展开的瞬间，空气里传出尖锐的撕裂声。

    她的眼底闪着猩红，血爪延伸，五指的锋刃拖出残影。

    “喝——！”她扑向司命，地面被撕开一道口子，血液从她的手中跃出，化作三名血仆同时攻击。司命后退，一张黑卡贴地而飞。

    “幻象——遮幕。”

    黑雾升起，幻影重叠。

    塞莉安一爪穿过他的身体——

    那只是幻影。

    她猛地回身。

    司命的真身早已出现在她身后，扑克牌悬空排列成圆环。

    “有点意思。”

    娜塔莎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她像指挥官般观察着整个战场。

    “别忘了目的——练灾域，不是打架。”塞莉安甩开血爪的余血，皱眉：“那到底是什么？护盾？”

    “护盾？”娜塔莎轻轻笑，“不是那么简单。”

    她的双枪同时旋转，子弹成线，轰开司命的幻象墙，然后一边走，一边讲。

    “灾域是星灾的副形。当星灾与秘诡融合时，

    它们会衍生出一种自我防御的领域——那就是灾域。”

    “本质上，它是信念的具象。”

    她的声音被枪声切断，又在烟火之间衔接起来。

    “人类太弱了，所以塔给了他们梦。灾域就是梦的边界——既是力量的外壳，也是幻觉的真实。”

    她一枪打碎了司命的幻牌，子弹擦过塞莉安的发丝，带出一丝光。

    “而恐惧——”

    她停顿片刻，换上了冰蓝子弹。

    “就是灾域最好的燃料。”

    轰——！

    冰弹落地，冻结了半个竞技场。

    寒气翻腾，司命和塞莉安被迫拉开距离。

    司命冷静地整理手中的卡牌，“所以，要用我们的秘诡作核心？”

    “聪明。”

    娜塔莎抬手，枪口冒着热烟。

    “你要把星灾之力与最熟悉的秘诡绑定，它会成为你灾域的‘核心算法’。”

    “但一旦确定，就不能更换。”她的声音从烟雾里传出，

    带着一点调侃的味道。

    “选错了，可就一辈子陪葬。”

    司命轻笑：“那我大概知道选谁了。”

    他抬起那张熟悉的秘诡卡。

    【千面者】。

    虚影在他身后浮现，一百张不同面孔的剪影同时张开眼，数据流环绕在他周身，像风暴中闪烁的金线。

    “我会以它为核心，建立属于‘谎言’的灾域。”

    “不错的选择。”

    娜塔莎点头，嘴角一抹笑意。

    “但别急，灾域只是第一课。”

    她换上新的弹匣，脚下的能量阵亮起。

    “现在——讲讲超限打击。”

    塞莉安正准备再次冲上前，

    听见这个词，愣了一下。

    “那是什么？”

    娜塔莎笑了。

    “那是进阶课程。我用演示的。”

    她后退一步，双枪交叉。

    能量在枪口汇聚，形成两枚正在旋转的银骰。

    骰面闪烁，数字不停变换。

    “这是我的星灾技能——命运骰子。”

    娜塔莎眯起一只眼。“在这赌局里，幸运就是威力。”

    骰子停下。

    双六。

    她的嘴角上扬。

    “现在，看好了——”

    轰——！

    子弹出膛，

    空气被撕裂，火光如流星拖曳。

    那一枪，

    穿过司命的幻壁，

    击碎了塞莉安的血翼风障，

    直贯能量穹顶。

    一声巨响，整个竞技场为之一颤。

    灰尘落下，娜塔莎单手托枪，立在能量风暴中心，金发被冲击掀起，在虚拟星灾的光中闪烁。

    她嘴角微扬，眉眼间是一种轻狂的自信。

    “这——”

    她抬手，枪口冒着淡淡的热气。

    “就是超限打击。”

    声音在穹顶内回荡，像某种宣言。

    塞莉安从半空坠下，重重落地，血翼在落地瞬间折叠，羽毛化作血光四散。

    她一边喘息，一边抬头看着那道光柱的残痕。

    “超限打击？”

    她皱着眉，“那不就是……作弊的好运气？”

    “哈，”娜塔莎笑出声，“不是好运，是技术。”

    她轻轻敲了敲枪身。

    “这玩意儿的名字叫‘命运骰子’，是我星灾之力的具现形态。”

    她指尖一转，枪口上方的能量核再次分化，两枚透明的骰子浮现，骰面流动着银蓝光，数字不断闪烁。

    “骰子的每一面都代表一种能量放大。最小是一倍，最大是六倍。我的超限打击，是将我投入的星灾分成三颗子弹，第一颗按骰子点数增幅，第二颗，是第一颗子弹的六倍。而第三颗，则是第二颗子弹的六倍。”

    她眯眼，像个准备讲课的老师，却仍带着少女特有的得意气质。

    “所以，超限打击，就是把星灾的力量投入你的星灾技能当中，再通过星灾技能强制压缩、放大，以突破灾域的能量壁。”

    她转头看向司命，笑容狡黠。

    “简单来说，就是，拿命赌概率。”司命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的幻象壁早已被那一枪打穿，空气里残留着能量流灼烧后的味道。

    “所以这招，本质上是以星灾对星灾。”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总结。

    “凝聚之极，破防之极。”

    “聪明。”娜塔莎冲他眨了眨眼。

    “工会里那些书呆子解释半天也没你一句来得干脆。”

    她将枪收回，转动骰子。

    骰面闪烁出“6”。

    她笑了笑：“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塞莉安坐在地上，拍了拍翅膀，有点不服气地说：“麻烦死了……我们要多久才能学会这个东西？”

    娜塔莎走过来，蹲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担心，很简单的。”

    她眨眼，“等你学会了，我们就去吃甜的。我知道这层的蛋糕只要——咳，一百积分一块。”

    塞莉安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黯下。

    “那还挺贵的。”

    娜塔莎笑得无所谓：“反正有人付账。”

    她一抬头，朝司命眨眨眼。

    司命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该先预支破产金。”

    训练结束。

    三人走出能量阵，光线渐渐从炽白转为柔和。

    竞技场的龙语符文暗淡下去，空气恢复清凉。

    门口，龙人服务员早已等候。

    他那双金瞳依旧平静，

    声音机械却柔和：

    “三位贵宾的训练时间已结束，是否需要续时？”

    司命想了想，“再租十小时。”

    “非常好。”

    龙人微笑，

    “是否需要启用虚拟星灾系统？该系统可模拟星灾能量，在对练中替代真实消耗。每日每人收费——1200积分。”

    他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非常划算。”

    司命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他沉默三秒。

    然后，像做出人生中最艰难决定般，

    “……行吧，三套。”

    “非常感谢。”

    刷卡声响起。

    嘀——嘀——嘀——

    积分条在光屏上疯狂下滑，那感觉，就像血液被抽离，一寸一寸地带走灵魂的温度。

    龙人服务员微微鞠躬。

    “龙之炼息竞技场感谢您的慷慨。祝三位……梦境愉快。”

    他的话音落下，

    地板投影出一行金字——

    【结账成功·剩余积分：7280】

    司命看着那数字，嘴角抽了抽。

    “这游戏，真是地狱的金融模拟。”

    娜塔莎笑得像只偷吃成功的猫，“明天继续赌命训练，魔术师先生。记得给你的钱包也补点血。”

    塞莉安捂着嘴笑，眼神里带着久违的轻松。

    他们走出竞技场，灯光从高空落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娜塔莎挽着塞莉安的手，边走边哼着小曲。

    司命落在最后，抬头望向远处的塔心。

    那里的光静静脉动着，如同一只神的眼，俯视整个梦境。

    他收回目光，轻声自语：

    “塔让人变强，也让人习惯了付费的幸福。”

    风从身侧吹过，带着虚假的温度与笑声，消散在夜色的穹顶之下。

    “在塔里，连战斗都能被售卖。

    而他们笑着购买自己的力量，

    不知那是梦赐予的幻觉。”

    ——《终焉之塔·龙息纪·卷Ⅳ·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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