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打了个转，突然拍了下大腿：“俺就说嘛！这小哥虽穿着粗布衫，可那坐相站相，一看就不是庄稼人。还有小娘子，说话轻声细语的，定是读过书的。”

他啃着锅盔嘿嘿笑，“你们俩，是新成亲的吧？瞧着怪般配的。”

姜黎的脸颊  “腾”  地红了，差点踩到衣服把自己晃倒。

谢云谏的脸上愣了愣，但很快恢复了原样。

他慌忙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黎一眼：“是、是刚成亲没多久，家里遭了点难，才想着去投奔亲戚。”

【！！！新婚夫妇！这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班主眼神好毒！这都能看出来他们不对劲！】

班主  “哦”  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咬了一口锅贴：“波斯人最近邪乎得很，前几天有个货郎多说了句中原话，就被拖去关了禁闭。你们俩长得周正，又是中原口音，往后在外头少说话，多低头。”

他把口袋里面另外一个锅贴给了谢云谏，眼里带着实诚的担忧：“尤其姑娘家，别轻易露脸。这年头，安稳活着比啥都强。”

谢云谏接过锅贴咬了一口，低声道：“多谢班主提醒。”

他看了眼姜黎，她正低头玩着石头，耳尖红得像被火燎过，心里好像突然软了一块似的。

刚才在城门她还调侃自己，这会儿倒轮到她不好意思了。

【班主好人啊！还特意提醒他们！】

【谢云谏看黎姐的眼神好温柔！磕到了！】

姜黎抬起头来：“多谢班主收留，这点心意请您收下。”

她从怀里摸出个银角子，是刚才在黑市换的零钱。

班主却摆手推回来：“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俺们跑江湖的，讲究的就是个义气。”

随后拍了拍谢云谏的肩膀，“后生力气大，在外也不担心会吃亏，好好照顾好其妻子”

“应当的。”

谢云谏应着，目光落在姜黎泛红的脸颊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第二日天刚亮，商队就准备出发。

班主特意把他们的马牵到最前面：“从这条路走，绕过西边的哨卡，傍晚就能到你们说的营地。”

他塞给姜黎个布包：“里面是些干粮，留着路上吃。”

“多谢班主。”

姜黎接过布包，沉甸甸的：“日后若是到了京城，可到城南的‘迎客楼’找我们。”

她没说真实身份，却留了个能找到的去处。

班主咧嘴笑了：“好说好说，俺们明年开春说不定真去京城唱两场。”

他拍了拍谢云谏的马：“后生，照顾好你媳妇，别让她受委屈。”

谢云谏勒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姜黎，声音里带着笑意：“知道了。”

马蹄踏过晨露，商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尽头。

姜黎回头望了眼，突然觉得这趟惊险的出城，竟多了些温暖的记忆。

“走了。”

谢云谏的声音传来，“再晚就赶不上军营的饭了。”

姜黎催了催马，跟上他的步伐

【要回军营了！江猷的死期到了！】

【他们俩这一路撒的糖够我吃半年了！】

【回去就给江猷下套！这夫妻俩坑人可有一套！】

果不其然，当他们两个回到军营的时候，江猷就立刻把他们喊到营帐里面。

军帐里的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将江猷的影子投在地图上，像块阴沉沉的乌云。

“将军。”

谢云谏先开口，声音平稳无波：“波斯城内守备松散，黑市的商人都说，最近夜里总听见军营里哭嚎，像是在怕什么。”

江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

姜黎的粗布袍子沾着草屑，谢云谏的靴底还带着城外的泥，看着确实像跑了趟远路。

可他总觉得不对劲，波斯人把城门守得跟铁桶似的，哪有那么容易打探消息？

【江猷这老狐狸！果然起疑了！】

【黎姐早就料到了！看她怎么应对！】

【接下来就是打脸江猷的时刻！】

“黑市的话也能信？”

江猷嗤笑一声，往帅椅上一靠：“那些商人惯会编瞎话骗钱，指不定是波斯人设的圈套。”

姜黎正在解披风的系带，闻言动作一顿，转身时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将军说得是，我们也怕上当。但波斯人要是真不敢打，咱们总不能一直耗着，粮草快见底了，弟兄们也熬不住。”

她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波斯城西侧的矮墙：“不如这样，咱们派五百人去城下佯攻，放几箭就撤。要是波斯人慌乱得连箭都射不准，就说明他们是真怕了；要是反扑得厉害……”

“就说明黑市的消息是假的，他们在诱敌深入。”

谢云谏接话，目光落在江猷紧绷的脸上，“这样既能试探虚实，又不会折损兵力，将军觉得如何？”

江猷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这法子确实稳妥，挑不出错处。

可他看着谢云谏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就窝火。

自己带兵多年，竟要被个毛头世子和他媳妇指点？

【黎姐这招高啊！既试探了敌人又堵了江猷的嘴！】

【江猷脸都快绿了！哈哈哈！】

【谢云谏补充得也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五百人太少。”  江猷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刁难，“波斯人要是看出是佯攻，反而会笑话咱们心虚。至少得派一千人，带足锣鼓，把声势做足。”

姜黎和谢云谏对视一眼。

她立刻顺着江猷的话头：“将军说得是！人多些才像真的，我这就去通知亲兵准备锣鼓？”

“等等。”

谢云谏突然按住她的手腕，转向江猷，“一千人正面佯攻，不如再分两百人从西侧矮墙摸过去，放把火就撤。波斯人要是真慌了，两处夹击，更能看出他们的底细。”

江猷的脸色彻底沉了。

谢云谏这是得寸进尺，借着他的话头把计划完善了，倒显得他这个将军考虑不周。

可他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竟挑不出半点错处。

西侧矮墙确实是波斯城的软肋，这步棋走得极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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