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厂外面怎么这么多人？他们在这里干啥？”

    宏光面包车从直接从厂子正大门出来，谢威就看到厂门口有不少人，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发现自己的感觉没错——产量远比122厂报出来的高了不少！

    一直感觉的不对劲，终于找到了。尤其是在车间里没有看到学校车辆工程系的师生。

    或许，上面让空军飞行员接手学校的运-11也跟这有着很大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谢威的心情就变得更加不好了。

    特么的，就眼前这么点利益都能动心，干出这破事儿的人目光有些不够啊。

    至于车子去了哪里？

    财帛动人心。

    市场售价将近30000块，出厂价只有22000，中间8000的差价。

    按照之前的规划，一年50000辆产能，这可是4亿的差距！

    在人均工资不到四十块的年代，4亿是多么庞大的一笔巨款！

    任何领导手里握着这样一笔巨款，都能让自己的成绩耀眼无比。

    谢威看着车窗外，默默等着司机答复。

    “啊？我不知道啊，之前厂门口都没有这么多人……”

    司机神情慌乱，表示不知情。

    谢威并没有再问，霍国强如果有问题，他安排的司机口里也问不出什么。

    从上车开始，楚云龙就一直盯着司机，时不时瞟过的眼神让司机后背汗毛竖了起来，却又没法离开，只能强装镇定。

    一路上，谢威都没有再说话，闭着眼睛养神，心中则是在盘算着跟122的合作是否到头。

    张鸣秋跟刘德宝等人是否知情？

    如果自己没有去一趟花都文轩，是否同样不会知道？

    校企办有人对接，这事情是没人汇报还是校企办对接的人也参与到了其中？

    各种问题在谢威脑海中迅速闪过，回来之前只想着如何整合生产资源，迅速提高汽车的产量，让学校车辆工程专业的教授跟师生们开始着手设计汽车四大工艺的流水线、研发相关装备。

    结果……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威突然回来，张鸣秋跟刘德宝意外不已，尤其谢威身后跟着两个看起来普通的中年人。

    “沪市都没去成，发封电报，让贺坤跟朱志和等人来学校一趟，华峰厂的负责人也得过来一趟……”

    “……”

    见到谢威一见面就给学校两位领导安排任务，连楚云龙都意外了。

    眼前两位可是谢威的直属上级。

    “行，我马上就安排人去发电报。”

    张鸣秋立即点头。

    “校企办的负责人究竟落实没有？”

    谢威毫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会客沙发上。

    随后招呼楚云龙跟魏勇两人随意坐，也没有向张鸣秋跟刘德宝介绍两人的身份，不是谢威真把两人当成自己的私人保镖，而是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

    李瑞也没说如何把两人安排到学校什么位置，谢威也懒得操心。

    谢威不介绍，习惯他作风的张鸣秋跟刘德宝两人也没有问。

    “落实了，落实了。”

    刘德宝忙不迭地点头，“葛建军，原商务部外贸司的一名副科。这阵他出去了解情况了，等回来后我让他来找你。”

    “之前校企办跟122厂那边对接的是谁？”

    “怎么？”

    见谢威问跟122厂对接的人，刘德宝跟张鸣秋两人对视了一眼，从谢威的态度中就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劲，“难道122厂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122厂的汽车产量跟他们报的有出入，其他几个城市的文轩汽车服务公司情况如何我不知道，花都那边只在过年前运去了一火车的汽车，到现在为止，没有再到货。”

    谢威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

    “不会吧！”

    刘德宝皱起了眉头，“咱们在同一座城市啊！眼皮下搞小动作？”

    张鸣秋顿时抓起办公桌电话，拨了一通电话，“让何金雄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把袁振越调回来吧，如果他不愿意留在学校，就问问七机部那边，把他调走。

    等待何金雄过来时，谢威直接提出了要求，如果继续下去，袁振越会出问题，甚至会影响到校企办在珠三角的布局。

    “这……”

    原本还以为谢威太过危言耸听后，在听到袁振越竭力参与到德盛跟浪奇的合资公司谈判中，却又不愿意跟谢威接触，才意识到谢威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如果遇到重要事情袁振越不汇报，按照自己想法做，到时候反而还会给谢威带来麻烦。

    “行，我找李校长吧。”

    张鸣秋想了想，袁振越原本是李瑞的助理，李瑞能把他调到一个不跟学校打交道的单位。

    “学校产业跟项目必须全面收缩，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盲目扩张……回来的路上，李校长跟我说了一路关于运-10的事……不管怎么说，学校是七机部的下属单位。”

    “……”

    两人无语地看着谢威，万万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借口来敲打两人。

    不就是不准接手运-10么！

    亏得两人还琢磨着找机会给谢威说说把运-10团队接手过来的事。

    “哆~哆~”

    正在气氛尴尬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校长，您找我？书记也在啊？”

    一个四十出头的精干中年人出现在校门口。

    对接文轩汽车服务公司跟122厂的何金雄到了。

    “这位是？”

    何金雄给两人打了招呼后，扭头看向谢威跟他旁边坐着的楚云龙跟魏勇，疑惑地问道。

    刘德宝跟张鸣秋两人顿时脸色大变！

    有意思！

    谢威虚眯起眼睛，何金雄居然不认识自己。；

    而谢威记忆中也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王征也没有提过……

    有人在利用校企办管理混乱的状况安插自己的人！

    “谢威。”

    谢威看看何金雄，满脸笑容，也没起身，更没有其他动作。

    听到谢威的名字，何金雄脸上神色急剧变化，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一脸歉意地看着谢威：“谢主任，抱歉啊，从我负责对接122厂的工作后，就想抽个时间拜访您，一直都没有机会……”

    “拜访用不着了。既然你在对接122厂的工作，文轩几家分公司的车辆调配是如何的？”

    确定对方有问题，谢威一点都不愿意浪费时间。

    “谢顾问，根据校企办与122厂的合作，122厂生产的宏飞面包车交由文轩汽车服务公司销售、售后……自然是122生产多少，就交付给了文轩多少……”

    何金雄愣了一下，瞬间恢复了平静。

    不过对谢威的称呼从“谢主任”变成了谢顾问，态度非常明显：你只是顾问，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不要让我当着学校领导的面怼你，免得都下不来台。

    心理素质不错。

    谢威不由暗赞了一声，可惜了。

    “那122厂现在每个月的产量是多少呢？”

    “呃，这个……”

    何金雄之前就没想到谢威今天就回来了，按照他知道的消息，谢威至少还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才会回来。

    结果，不声不响地回来，让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谢顾问，平时我忙着对接，没有关注122厂的产量……”

    “是么？连产量都不清楚，不知道你怎么对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校企办各个项目负责人都只对校企办主任负责，谢顾问，您这是不是越权了？”

    何金雄脸上顿时浮现出愤怒。

    见他如此，张鸣秋跟刘德宝两人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挤出水来。

    要是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校企办内部的问题严重，两人这么多年就真的白混了。

    “抱歉，我不该问。”

    谢威依然一脸笑容，旋即看着张鸣秋跟刘德宝，“两位领导，我没问题了。”

    谢威的笑容，却让刘德宝跟张鸣秋两人心慌起来。

    “何金雄，你的意思，除了校企办主任，连我们也不能过问你的工作？”

    张鸣秋黑着脸质问何金雄。

    “校长，这事情您应该找校企办主任询问啊，学校不是明确规定，不准上级越级过问，也不准下级单位越级汇报吗？这是违反政策啊……我汇报倒是没问题，可……”

    “好！很好！”

    张鸣秋被气得直哆嗦。

    “你先回去吧。”

    刘德宝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可依然无法表现得平静。

    何金雄并没有太过在意两位校领导的态度，直接转身就走了。

    按照谢威当初跟学校签订的协议，校企办属于学校独立下属单位，为了保证校企办的独立性，避免学校把校企办当成钱袋子，结果却被人给利用了。

    “这事情，是我们的失误，一定会彻查。”

    在何金雄离开好一阵，张鸣秋才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默。

    “122厂那边跟校企办的人勾结，大部分产能卖了出去……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拿出解决方案。三机部的下属单位，让他们安排人来处理吧。召回我们所有技术人员，暂停合作。另外，联系其他汽车厂……”

    谢威叹了口气。

    这事情他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校企办在王征离开后几乎一直处于无管理的状态。

    张鸣秋跟刘德宝两人在这方面担心他们干涉校企办管理，谢威会不满；而谢威一直以为学校会管理。

    那是钱袋子啊！

    “把葛建军召回来，既然他现在负责校企办，正好参与处理这事情。”

    谢威想了想，开口说道。

    葛建军的思路是对的，上任后先去各个产业了解情况，然后再承担起负责人的职责。

    谢威如果不是刚好遇到花都那边的情况，知道这边除了最开始发一整列火车的货就没有再发货了，同样不会清楚。

    “这两位？”

    谢威准备离开时，张鸣秋看着楚云龙跟魏勇，终于还是开口问了。

    “我们需要一直跟着谢威。”

    楚云龙急忙表示不用张校长麻烦。

    “土木楼那边之前女生宿舍已经没人住了，就让他们先住那边吧。”

    谢威自然没有介绍两人身份。

    不知道怎么介绍。

    “这事情，跟老曲有关？”

    谢威离开后，刘德宝丢了一只烟给张鸣秋，“要是跟三机部有关系，不好搞啊。”

    “先按照谢威的要求来吧。”

    张鸣秋同样满脸无奈。

    如果只是122厂的负责人跟校企办相关负责人勾结，倒卖市场供不应求的汽车还好办。

    如果三机部也参与了这事情呢？

    “真特么的过分了！”

    谢威叹了口气。

    他同样对这事情有所猜测，尤其是在何金涛表现出来的态度上。

    按照50000辆的年产量，抛开文轩汽车服务公司，至少多4亿的毛利润！

    这么庞大的一笔经费，对于缺乏经费的三机部来说，绝对值得他们撕毁下属单位跟哈工大的协议了。

    这才是最让谢威闹心的。

    穷，是原罪。

    “这边宿舍现在空着，也不会有其他人入住，先委屈两位了。”

    谢威把楚云龙跟魏勇两人安置在土木楼跟他办公室一层楼上，房间原本住着莫灵羽跟其他女生，后来就剩莫灵羽。

    现在莫灵羽也走了。

    随着程控交换机的进度，土木楼这边两层区域反而慢慢空了起来。

    是整个哈工大为数不多比较空的区域。

    “好的，你先忙，我们收拾一下。”

    楚云龙点头。

    来的路上就把看到的一切记在脑海中了。

    “楚队，有没有觉得这小子有点倒反天罡？他只是一个正科级的小干部，却对比他高了很多级的领导一点都不客气啊……”

    魏勇没有急着摆放自己的东西。

    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了。

    “那不然，你觉得上面为什么会安排我到他身边？”

    楚云龙丢了一支烟给魏勇，随后拉过椅子，坐在上面，“以后得注意点，他继续这样下去，会得罪的人不少。”

    “因为他不把领导当领导？”

    “你看被他训斥的领导，把自己当领导了吗？好好干，这是有真本事的。别没事瞎打听，有问题也憋着，你因为嘴碎、好奇心太重才从御林军退役，还不吸取教训！”

    楚云龙没好气地看着魏勇。

    魏勇的问题，实际上并不是问题。

    不过是好奇心重一些，嘴碎一些，在其他单位不是什么问题。

    御林军那是什么部队？

    平时接触的都是国家最高机密！

    好奇心人人都有，可魏勇却表现出来了，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甚至直接到处问，直接违反保密守则了。

    魏勇是潜力非常大的。

    在御林军服役了几年后，部队的领导们都不愿意再给他擦屁股了。

    “呃~”

    魏勇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笑容，“楚队，我也知道啊，可每次发现了问题，不知道结果我就管不住自己……”

    魏勇也不愿意。

    他也很无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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