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王征不解地看着谢威，“难道不是这样？他们之前为国家而战斗，舍生忘死，死得其所……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不再是为国家而战……”

    王征的话，让谢威愣了。

    原本他笑是因为王征问出“他们觉得危险不愿意怎么办”，现在听了王征的解释，才知道王征指的不是是否害怕牺牲，而是是否愿意为了金钱而战。

    “你同样是为国家在工作……甚至为了国家还需要受不少的委屈。他们也清楚这一点，会同意的。”

    谢威没有嘲讽王征。

    为钱而战的退役军人很多，特别是欧美的雇佣兵们。

    PLA退役的军人，不能说没有为钱继续战斗的，但那是少数。

    “这不一样。在战场上牺牲是为国捐躯，而给我当保镖，牺牲后……”

    王征叹了口气。

    因为他曾经也梦想着将来自己去世后，能身体上能盖国旗。

    可现在……

    所以对这些刚从部队退役的军人的心思更加理解。

    “还有啊，国内跟国外不一样，国外绝大部分事情都能通过钱解决，钱几乎能买到一切……在国内呢？”

    王征的话，让谢威更是意外。

    没想到这家伙到香江去的时间不长，想的却不少。

    确实，在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国内各种物资依然是凭票供应，虽然说没有钱万万不能，买各种东西同样需要付钱，可没有票，光有钱根本买不到紧缺的东西。

    跟资本主义世界所有人都为金钱而努力有着太多不同。

    “走吧，去看看。”

    谢威看了王征好一阵，掏出烟给王征丢了一支，王征又用那个从谢威手中抢去的Zippo打火机给谢威点燃，抽完后，谢威非常没有素质地把烟头丢到地上用前脚掌狠狠踩灭，开口说道。

    招待所会议室。

    周志勇看着眼前这十多名以前都不在一支部队，却是同一批退伍的战友们，神色肃穆。

    他已经把王征给出的条件向众人做了介绍。

    每月6000港币的基础工资，确实太过让人震撼，但是在震撼之余，所有人的脸上都变得不满：他们不愿意去香江！

    不想为资本家而战。

    哪怕当保镖只是保护人，根本就不用他们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去执行危险的任务。

    “周队长，虽然我已经退役，不再是一名军人，但是我在部队十多年建立的信仰跟行为准则告诉我，不应该为金钱而战，更不应该为资本家而战！”

    “对！我是党员，是为国家奋斗终生。即使不在部队，到地方参与到国家建设中去，也能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虽然在部队我每个月加上补助只能拿到55元，对方开出一个月的工资都抵我努力三年，可我觉得每个月拿55块钱更能让我安心……”

    众人的反应，并不出乎周志勇的意料。

    大家都刚从部队出来。

    虽然之前都在不同的部队，这里面最差的都是侦查班长，没有一个普通士兵。

    退役不是因为他们不够优秀，在部队大裁军的大环境下，他们需要把位置腾出来，留给更有潜力、更年轻、文化水平更高的年轻人。

    “诸位，我没有说清楚，王征同志虽然现在是香江人，但是他之前是中国人……”

    王征的具体身份，周志勇知道，却没法告诉所有人。

    他们需要坚持原则，同样又得融入资本主义世界，否则将会给王征带来麻烦。

    “周队长，我们可以选择不去吗？”

    当有人提出这问题后，会议室里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周志勇。

    他们退役后，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就被要求到这边。

    这个时候退役，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上面没有说是什么任务，也没有要求他们必须去香江。

    见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周志勇一时间为难起来，他在部队向来都是身先士卒，尤其是在南边的反击战场上。

    他是部队主官，不是做思想工作的指导员。

    “哆~哆~哆~”

    正在会议室陷入诡异沉寂时，门被敲响。

    没有等到里面回答，谢威就带着王征推门而入。

    “怎么？都不愿意去？”

    谢威一进房间就感受到了里面的压抑，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轻声问周志勇。

    满脸苦笑的周志勇把情况告诉了谢威。

    王征更是满脸苦涩地盯着谢威：看吧，我就说他们不会愿意。

    “诸位，我知道大家的想法。我说几句，如果说完后大家还是不愿意去，我不强求大家，不仅发放返程路费，同时还会为大家安排工作……”

    见有人不以为然，谢威又补充了一句，“绝对会比大家退役后正常安置待遇好一些。”

    “谢主任，您有话就直说吧。”

    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开口，他们知道谢威的身份，也清楚上级让他们直接到这边找谢威这样一个年轻人报到意味着什么。

    “王征在去香江之前，是哈工大校企办的主任。而哈工大校企办成立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把学校的科研成果转换成产品投入市场回收科研经费；另外一方面就是通过市场经营活动筹集学校一些自主项目的研发经费……”

    谢威先是从校企办说起。

    众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们不想听这些官话、套话。

    哈工大的校企办如何如何，跟他们没关系。

    周志勇很想提醒谢威，大家是部队的人，心中装着为国防建设添砖加瓦的朴素想法，没人在意某所大学什么什么的。

    “这么说吧，校企办更多的实际上是为一些被下马的军工项目筹集经费……”

    众人的反应刺激到了谢威，他也懒得去铺垫，直接向这批人交底，以后他们是否会被收买谢威无法保证，可现在应该不容易被收买的。

    “什么？军工项目？”

    “军工项目怎么可能由大学研究？不是有军工厂？”

    “屁的军工厂，是军工科研单位……”

    听到谢威说军工项目，众人的不以为然跟不耐烦瞬间消失，转而是不解跟疑惑。

    “学校涉及具体什么项目不能告诉你们……既然你们是侦察部队中的兵王，我想狙击榴跟80毫米一次性火箭筒你们不陌生……”

    “什么？给步兵提供炮兵一样火力的‘不求炮兵’单兵炮是你们学校涉及研发的？”

    “执行任务时人手一具的筒子，打完就扔、不占编制的败家筒就是你们开发的？”

    “可惜啊，老子在部队的时候，分到过败家筒，说是能炸碉堡，能操坦克，结果一发都没打过……谢主任，既然你说是你们设计开发的，真的能炸碉堡？真的一发就能把59坦克直接炸翻？”

    众人的惊呼，打断了谢威的话。

    谢威听到这些陌生的称呼，愕然地看向周志勇。

    他一心都是搞先进重型装备，对于跟着翟鑫国的唐道贤搞出来的单兵武器，并没有关注过。

    连远程火箭炮都不是非常关注的谢主任，加上部队采购的数量不多，每年有一批，都是提供给侦察部队进行测试或是作战试验，更不会关注。

    “不求炮兵是步兵对79式40毫米狙击榴的称呼，也叫单兵炮……在作战时，遇到敌人坚固工事或是隐蔽火力点，手榴弹跟40火都够不着，之前就只能呼叫炮兵支援……炮兵要开炮，得请示……有了狙击榴后，执行任务的小队直接用这招呼……”

    对于部队的新式装备，作为正营级干部的周志远还是比较清楚的。

    “败家筒就是部队对一次性火箭筒的称呼？”

    谢威很快就理解了。

    “可不是。外面的发射筒硬度高、质量轻，比其他火箭发射筒都轻便好用……打完就丢，实在是有些败家了……”

    一名退役军官皱着眉头说道，“应该跟其他火箭筒一样，打完火箭弹还可以重复装填……”

    得！

    自己为了他们执行任务方便，他们倒嫌弃这设计败家了。

    “诸位，这些如果有机会，咱们再讲，当然也可以问问王征，之前他也参与了研发……”

    谢威见越扯越远，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之所以告诉大家这个，是为了告诉你们，王征同志虽然是香江人，是资本家，但是他同样在为国防建设做出自己的贡献，具体的涉及到保密，我也没法透露过多……”

    “我去！”

    “这还有什么考虑的，提着脑袋去资本主义世界走一遭！”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虽然谢威没有再说其他，可当众人知道王征的任务跟一些装备有关后，众人的态度瞬间改变。

    “行了，你跟他们聊吧。”

    谢威对目瞪口呆的王征说道，随后招手让周志勇跟他出去。

    周志勇知道谢威身份神秘，在谢威说之前并不知道谢威以及哈工大跟部队有什么关系，这会儿才意识到上级让他们找谢威，是为了执行难度更高的任务。

    “谢主任您放心，我亲自带人在这边守着，等接手的同志过来，我再去香江。”

    当谢威说了文轩汽车服务公司的情况，倒也没说贺强的名字。部队里能打的多了去了，他根本不认为周志勇会认识贺强。

    周志勇拍着胸脯保证会干好。

    “那个，谢主任，您提的那个人，要不要我去试试他？”

    “不用，我已经向上级提出调查他的要求，这两天结果应该就会出来。这边你安排两个人就行，你到那边除了保护王征，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谢威把去香江建立国际安保公司的事情给周志勇说了。

    周志勇一脸震惊：“当国际雇佣军？”

    “不，安保公司！”

    谢威摇头，“主要任务是保护我们安排到那边的一些工作人员，避免他们被犯罪分子盯上，也避免……”

    “明白！”

    谢威没有明说，周志勇已经明白了。

    “谢主任，你还在这里啊！”

    正当谢威刚跟周志勇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满头大汗的袁振越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庆幸。

    “什么事？”

    “李校长电报，让您在这边等着他，他今晚上的飞机到花都，有重要事情找你。”

    袁振越急忙说道。

    见谢威伸手要电报，尴尬地解释着，“电报是拍到特区办事处的，明电让您在这边等着，他今晚上到花都。办事处打电话到浪奇公司……”

    他生怕解释不清楚，让谢威误会。

    “行，我知道了。”

    谢威点了点头，“合资公司的事情尽快落实。”

    “您放心！”

    袁振越急忙表示他会全力搞定合资公司的事情。

    因为对袁振越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谢威并没有多留袁振越。

    在袁振越离开后，转而又对周志勇说道，“既然李校长今晚要到这边，你让他们先不急着去香江，见见李主任，明天再走。晚上你跟我一起去机场接李主任。”

    谢威这也是为了给众人喂上一颗定心丸。

    李瑞这个新成立的国防科工委副主任，远比他这个学校校企办的副主任更有说服力。

    “好！”

    周志勇压制着内心的激动，胸膛挺得更直。

    “不是没让你来接我？你怎么知道是这个航班？”

    李瑞刚出航站楼，就看到谢威带着一名身体挺得笔直的中年人等在外面，不由瞪了谢威一眼。

    “李主任好！”

    没等谢威介绍，周志勇就挺直胸膛，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我穿着常服，不要暴露身份。”

    李瑞回了一个礼后，小声地吩咐着周志勇。

    周志勇表示明白。

    很快，李瑞就上了谢威停在外面的宏光。

    “你怎么把这玩意儿开到花都来了？”

    “我说你老人家有多长时间没有关注过学校的事情了？122厂跟我们合作的哈飞·宏光，在花都都已经卖了几个月……”

    谢威无语地看着李瑞。

    老家伙是一点都不关注民品领域的发展。

    “没那闲工夫。对了，你要的资料，贺强是去年撤军后两个月才退回来的……”

    “被俘了？”

    谢威没有看资料，听到李瑞介绍，皱起了眉头。

    在自卫反击战中，PLA也有少量因为受伤或是陷入敌人重围的被俘人员，这些被俘人员受尽屈辱，很多都被猴子侮辱后枪毙，在后来交换俘虏的时候，换回来的人几乎没有完整的。

    “不，他属于在战场失散的情况不明人员……”

    李瑞脸上神色变得严肃。

    “他没有主动交代？”

    谢威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交代了，情况太特殊，而在那边的情报搜集又不容易，很多事情没法证实，但是他交代的一一些事情让部队没法容忍……”

    “哦？”

    “屠村！”

    啥玩意儿？

    谢威猛地站了起来，“哎哟！”

    谢威被真的震惊到了，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普通的贺强居然如此强悍。

    “领导，你们说的是贺强？”

    一直都没吭声，默默驾驶车子的周志勇突然问道。

    “你知道？”

    谢威跟李瑞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尤其是谢威，他就没在周志勇面前提过贺强的事情。

    “他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周志勇一脸意外，“那可是个猛人，跟我们不在一个部队，但是他名头不小，是一个侦察连长……带着一个排执行侦察任务时，见到猴子一支游击队劫掠村子，顾不得暴露，救下了村子，结果晚上被那村子里的女人跟孩子拿着枪跟刀……最后就他带着一个受伤的战友逃出来，战友在逃亡路上牺牲……”

    谢威跟李瑞都没想到，贺强身上发生了如此事情。

    换成任何人都无法冷静。

    “那个村子是一支游击队老窝，女人孩子甚至老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贺强没有向上级汇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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