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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吴人自毁长城,末日将至


章武八年五月中旬,建业城中暑气渐盛。

    吴王孙权独坐于清凉殿内,手中竹简展开又合上,眉间川字纹愈发深刻。

    “报——吕中书求见。“

    内侍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殿内沉寂。

    孙权抬了抬眼皮:

    “宣。”

    吕壹趋步入殿,宽大的袍袖随步伐摆动,在青石地上投下蝙蝠般的阴影。

    他行至阶前,深深一揖:

    “臣壹,拜见大王。”

    “免礼。”

    孙权将竹简置于案上,“孤吩咐卿之事,办的如何?”

    吕壹眼珠微转,向前半步低声道:

    “臣奉王命暗察大将军军中之事,今有要情禀报。”

    孙权闻言直起身子,挥手屏退左右。

    待殿门闭合,方才缓声道:

    “讲。”

    “臣遣密使至濡须口,见大将军营中多有异状。”

    吕壹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呈上。

    “士卒夜聚赌钱,将校私贩军粮,更有甚者——”

    他声音压得更低,“齐军细作屡入营中,竟无人阻拦。”

    孙权展开绢帛,眉头越皱越紧:

    “陆伯言治军素严,何至如此?”

    “此正是可疑之处也。”

    吕壹趁机道,“臣闻街巷传言,大将军虽屡胜陈登,却始终按兵不动。”

    “民间皆云……”

    他话说一半,忽然噤声。

    “说下去!”

    孙权目光如电,眉头紧皱。

    吕壹俯首,叹一口气说道:

    “民间皆云,大将军与陈登暗通款曲,故不肯渡江击之。”

    “一直在等候江南等候时机,为的就是全面掌权。”

    孙权手中茶盏“砰”地落在案上,茶水溅湿了奏章。

    他盯着水渍蔓延,良久方道:

    “……流言蜚语,不足为信。”

    “孤以托国之重交付伯言,伯言必不负孤。”

    “大王明鉴。”吕壹却不退缩,昂首挺胸,正色说道:

    “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臣请遣使诘问大将军,何不乘胜北进?”

    “一问,便知缘由。”

    孙权闭目沉思。

    自周瑜、吕蒙相继殁后,陆逊独挑国家大梁。

    威震江东久矣,国内人望颇高,若当真有异心……

    念及此,孙权猛地睁眼,“准奏!”

    三日后,使者持王命至陆逊大营。

    时值梅雨,江面雾气氤氲,陆逊正在帐中研读兵书。

    “末将拜见大将军。”

    使者行礼道:

    “大王有问——”

    “将军连胜陈登,为何不乘势渡江,反屯兵于此?”

    陆逊放下竹简,眉间闪过一丝诧异。

    但也不疑有他,如实回答道:

    “齐军虽有小挫,然实力未损。”

    “我吴国新经战乱,民力未复。”

    “此时贸然北进,恐非良机。”

    他走到江防图前,指向淮水一线。

    “陈登在此布防严密,若强行渡江,恐中埋伏。”

    使者记录完毕,拱手道:

    “末将定会如实禀报。”

    “有劳尊使。”

    陆逊谢过,亲自送他离开。

    待使者离去后,副将朱然入帐,忧心忡忡地问道:

    “大将军,王上此问来的诧怪。”

    “您不可不引起重视啊!”

    因为陆逊之前领兵时,对前线战事基本是不怎么过问与插手的。

    包括挂帅前,孙权就是这样许诺陆逊的。

    战事全权交给陆逊本人负责,他不会过问插手。

    如今突然遣使这么一来问,确实令人感到奇怪。

    何况前线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后方君主微操。

    且不说君主的军事素养是否够高,

    就古代那信息传播效率,前后很容易造成信息差,微操必然出事。

    陆逊却摆手止住他,柔声劝道:

    “……王上关心战事,理所应当。”

    “传令各营,加固江防,谨防汉军夜袭。”

    殊不知,这番忠君体国的答复在建业宫中却掀起轩然大波。

    “果不出臣所料!”

    吕壹捧着使者回报,声音因兴奋而颤抖。

    “陆逊托词齐军势大,分明是畏战不前!”

    “大王试想,若真如他所言齐军未损,他又如何能连胜数阵?”

    孙权背对殿门,望着壁上悬挂的吴国疆域图默不作声。

    陆逊的回答确实蹊跷——

    既能取胜,为何不敢进兵?

    他转身时,眼中已带寒意:

    “……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办理?”

    吕壹知道火候已到,突然跪伏于地,言辞恳切地喊道:

    “臣有诛心之言,不敢启齿!”

    “但说无妨。”

    “大王托国之重于陆逊,尽付江东兵马,此乃明君气度。”

    吕壹抬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然臣闻圣主不将生死之权授于臣下。”

    “陆逊手握重兵,若生异心,则国内无可制者,”

    他故意一停顿,观察一下孙权的脸色。

    “纵使吴国战败,也不过割地求和,让出几个城池罢了。”

    “可若是大将军谋反,孙氏基业安在?”

    孙权脸色骤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

    不论是周瑜还是吕蒙,都曾称赞过陆逊的才能。

    而陆逊的实际表现,也证明了其确实是有才。

    可正因为他有才,

    如此将才,若不能为己所用……

    孙权眉宇间一川不平,脸色越来越难看。

    吕壹窥见孙权动摇,又添一把火。

    “臣……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孙权厉声喝道。

    “大王可还记得……”

    吕壹声音几不可闻,“陆氏与孙氏之仇?”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

    孙权眼前浮现出兄长孙策被刺那日的血泊——

    陆逊的从祖父陆康,正是当年被孙策攻破庐江后郁郁而终的!

    虽然陆逊后来娶了孙策之女,但这家族血仇,实在不能不令人引起重视。

    孙权将侄女儿交给陆逊,本身也是为了笼络陆氏一族。

    可吕壹忽然翻起旧账,聊及孙氏与陆氏的血海深仇,这令孙权更加难受纠结不已。

    吕壹见此,继续劝说道:

    “陆逊虽尚公主,然杀亲之恨,岂是一桩婚事可解?”

    “臣恐……将来有事,您不能够制他。”

    “够了!”

    孙权暴喝一声,案上简牍震落在地。

    他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平复呼吸:

    “传令陆逊,即刻整军渡江,进攻齐军。”

    “不得有误!”

    吕壹暗喜,却故作忧虑:

    “若陆逊抗命?”

    “那便是谋反实据!”

    孙权眼中杀机毕露,“孤倒要看看,这江东名将,是忠是奸!”

    当夜,建业城中阴云密布。

    吕壹府邸密室内,烛火摇曳。他对着暗处人影低笑:

    “告诉陈将军,鱼儿上钩了。”

    与此同时,长江北岸汉军大营中。

    陈登正凝视着南岸连绵灯火,手中捏着一封密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陆伯言,这次看你如何自处。”

    江风呜咽,如泣如诉。

    长江两岸烟雨朦胧。

    吴军大营内,陆逊负手立于帐前。

    望着对岸连绵不绝的汉军营寨,眉头紧锁。

    江风拂过他的鬓角,带起几缕斑白的发丝。

    他今年不过三十五岁,却以生白发,面容清癯。

    只因深感责任之重大,颇有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头的忧思。

    只有那眼神,依旧如鹰隼般锐利。

    “大将军,探马来报,齐军又在北岸增兵了。”

    副将朱然快步走来,低声禀报。

    陆逊微微颔首:

    “陈登此人,果然名不虚传。”

    “二十万大军压境,只吃了几场败仗,就按兵不动。”

    “这是在等我军先动,让我犯错啊。”

    “大将军,我军仅有十五万人不到。”

    “且多为新征之兵,若贸然出击,全面大战,胜负恐也难料啊。”

    朱然欲言又止。

    陆逊转身入帐,案上铺着一张精细的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双方兵力部署。

    他指着江北一处道:

    “齐军虽众,但粮道绵长,且内部不合。”

    “齐国内部,老牌军功集团陈旧与国家新军新锐矛盾已现,此乃我军可乘之机。”

    正说话间,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信使匆匆入内,单膝跪地:

    “报!”

    “吴王急令,命大将军即刻出兵,与齐军决战!”

    陆逊接过帛书,仔细阅读,面色渐沉。

    他抬头对朱然道:

    “传令诸将,中军议事。”

    片刻后,吴军众将齐聚大帐。

    陆逊环视众人,沉声道:

    “吴王命我出击,然敌众我寡,贸然渡江,恐有倾覆之危。”

    “诸君以为如何?”

    老将韩当拍案而起:

    “齐军远来疲惫,我军以逸待劳,正当出击!”

    “不然。”

    陆逊摇头,正色分析道:

    “陈登虎步江南,非等闲之辈。”

    “其背后更有齐汉举国之力,我军若败,则江东危矣。”

    他展开舆图,手指划过长江,沉声说道:

    “齐有二十万之众,我军不过十五万,且有大量新兵。”

    “齐军可败,而我军不可败。”

    “此乃亡国之危,不可不慎。”

    众将闻言,皆默然。

    陆逊继续说道:

    “我已上书吴王,陈明利害。”

    “齐军内部不合,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只需坚守,待其粮尽自退,届时追击,可获全胜。”

    当夜,陆逊亲自执笔,写就奏章:

    “……臣逊顿首:齐军势大,然其师老兵疲,内部不和。”

    “我军宜固守待变,不可轻出。”

    “陈登雄才,非可轻胜。”

    “且其国大兵多,纵有小败,无损根本。”

    “我军若败,则江东震动。”

    “愿大王明察,暂忍一时之忿,待敌自退,再图进取。”

    “臣必竭股肱之力,保长江无恙。”

    写毕,陆逊亲自封缄,交予心腹送往建业。

    建业城中,孙权正于宫中踱步。

    连日来,齐军压境的消息已使江东震动,百姓惶恐不安。

    尤其是从长江畔回来的百姓,备言长江上飘满了木屑。

    使得吴国百姓,人人都以为汉军有战船无数,国内人心惶惶。

    “报!陆大都督奏章到!”

    内侍高声禀报。

    孙权急展帛书,细读陆逊分析,面色渐缓。

    然当他看到最后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时,骤然变色,将帛书重重拍在案上。

    “这!这陆伯言!竟敢如此狂悖!”

    侍立一旁的吕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上前低声道:

    “大王,陆逊此言,分明是拥兵自重。”

    “不将您的君命放在眼里啊。”

    孙权怒目圆睁:

    “孤待他不薄,他安敢如此!”

    吕壹趁机煽风点火: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陆逊手握重兵,若存异心,恐为大患。”

    孙权沉默良久,忽然拍案道:

    “再传孤令,命陆逊即刻出兵!”

    “告诉他,孤知时机未至。”

    “然国内民心不稳,需一大胜以安众心!”

    “跨江北击,纵然不胜,也算安定国内。”

    战报可以骗人,战线不会。

    只要陆逊把战线往前推,孙权肯定能够压住国内汹汹的民意。

    吕壹领命退出,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陆逊那封书信早已被吕壹截获,然后命能人将之改写。

    不过为了追求真实性,吕壹并没有全文删改。

    仅仅只在末尾增添了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个世界上,谎言并不可怕。

    真话说一半,往往并谎言可怕十倍。

    长江前线,陆逊再次接到孙权严令,不禁长叹。

    朱然忧心道:

    “大将军,吴王连番催促。”

    “若再不出兵,恐有不测之祸啊!”

    陆逊摇了摇头,无奈叹息:

    “我非惧战,实为十五万将士性命计,为江南八十县百姓计。”

    他提笔再写回信:

    “臣逊再拜:大王急于求胜,臣非不知。”

    “然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不可不慎。”

    “齐军势大,我军若败,则江南涂炭。”

    “臣愿以性命担保,只要陆逊一息尚存,陈登绝难过江。”

    “时间将证明臣之忠心,望大王明鉴。”

    信使刚走,陆逊便召集诸将,重新部署防线。

    他指着舆图,叮嘱吩咐道:

    “加强沿江哨所,多设疑兵。”

    “若齐军渡江,必从这三处过。”

    消息传回吴王宫。

    宫中的冰鉴虽冒着丝丝寒气,却驱不散孙权眉宇间的阴霾。

    他手中那封来自陆逊的军报已被揉皱,上面“臣以为时机未至,不可轻动”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这已是第二次了!”

    孙权将竹简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侍立在侧的吕壹立刻趋前一步,细长的眼睛眯成一道缝:

    “……大王息怒。”

    “陆伯言虽善用兵,然连番违抗王命,恐非人臣之道啊。”

    孙权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孤令他渡江击汉,他却以‘汉军戒备森严’为由推脱。”

    “前番说粮草不济,今次又说时机未至,他究竟是何意思?”

    “大王明鉴!”

    吕壹见缝插针地说道:

    “陆逊在军中威望日盛,将士只知有陆将军,不知有吴王。”

    “长此以往,恐生不测啊。”

    孙权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窗外蝉鸣刺耳,更添烦躁。

    吕壹见状,压低声音道:

    “王上岂不见曹刘之事乎?”

    “昔曹操以夏侯、曹氏掌兵,以压制异姓将领。”

    “刘备虽无宗室,却以元老李关张为帅,将兵权牢牢交给这三人,以压制其余诸地将领。”

    “此皆以亲信制衡四方之策也。”

    “今大王却委兵权于仇雠之后,臣……实在替您忧心。”

    “住口!”

    孙权突然暴喝,却又很快压下怒气,沉声道:

    “你……接着说。”

    吕壹擦了擦额角冷汗,继续说道:

    “臣以为,当以宗室代之。”

    “孙韶将军少年英武,又忠心可鉴。”

    “把兵权交到孙家人手里,总胜过交给仇雠好罢?”

    孙权沉思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传孤旨意,命孙韶即日前往接替陆逊。”

    次日朝会,大殿上气氛凝重。

    当孙权宣布换帅之议时,丞相顾雍当即出列反对,长揖到地:

    “大王三思!临阵易帅乃兵家大忌。”

    “陆伯言连战皆捷,将士用命,此时更替,恐军心不稳啊!”

    是仪亦上前进谏:

    “昔日赵孝成王以赵括代廉颇,终致长平之败。”

    “今齐将陈登老谋深算,虎步江南二十余载。”

    “孙将军不过而立之年,虽有勇略,又岂是陈登的对手?”

    “放肆!”

    孙韶闻言,勃然大怒,按剑而出,叱道:

    “尔等竟将某比作赵括?”

    “陈登老贼,某视之如土鸡瓦犬耳!”

    是仪不卑不亢地出声反驳:

    “孙将军勇则勇矣,然陈登经营江北二十余载,深沟高垒。”

    “以陆伯言之才略,尚且谨慎持重,将军岂可轻敌?”

    孙权冷眼旁观,见群臣多面露忧色,心中更生不悦。

    因为这帮人本就多怀私意,为着自己的前程着想。

    真正替孙氏江山着想的却没几个。

    见他们一边倒的替陆逊说话,孙权自然不爽。

    不过,孙权也是被气昏头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大臣们保陆逊才是正常反应。

    道理也很简单,

    第一,临阵换帅,本就是兵家大忌。

    第二,人陆逊在前线屡战屡胜,你不奖赏就算了,还把人家给换了。

    这样做,怎么能不寒了前线将士的心?

    所以说,朝臣们支持陆逊,仅仅是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思考出发罢了。

    若换作平时,孙权也不可能想不通这一点。

    只是一连串的组合拳,加之吕壹的煽风点火,给孙权整懵了。

    纵然此时孙权已经有点儿回过味来了,

    但见着群臣全部反对自己,那他也已经被架起来了。

    如果不铁了心支持孙韶,那他的威望更要一落千丈。

    于是厉声大喝:

    “孤意已决!孙韶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顾雍还要再谏,孙权已拂袖而起:

    “退朝!”

    众臣退出大殿时,天空阴云密布。

    顾雍仰天长叹:

    “赵括之祸,恐再现于江东矣!”

    是仪摇头苦笑:

    “陆伯言若去,江北危矣。”

    “惜乎大王不纳忠言啊。”

    吴国每一名大臣,都知道孙权昏头了。

    他们当中不是没有忠臣,但奈何主上不纳忠言呐。

    孙韶尚未启程赴任,消息却已如野火般传至陆逊军中。

    帐内,朱然拔剑怒斩案角,火星迸溅,厉声道:

    “大将军!主上竟听信吕壹谗言,欲以孙韶代君!”

    “此非自毁其城乎?”

    左右诸将皆愤懑难平,或捶胸顿足,或拔剑砍石,恨恨道:

    “吾等血战江北,连破齐军,竟遭此猜忌!”

    陆逊静立帐中,面色如霜,五指紧攥军报,指节泛白。

    良久,他长叹一声,道:

    “取笔墨来。”

    陆逊提笔蘸墨,笔锋如刀,字字泣血:

    “臣闻德均则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

    “盖六国所以兼于强秦,西楚所以屈于汉祖也。”

    “今敌跨制四方,非徒关右之地。”

    “割据九州,岂但鸿沟以西而已!”

    “吴外无盟国之援,内非西楚之强。”

    “政务衰弊,百姓未安。”

    “而议者所恃,徒以大江峻山,限带封域。”

    “此乃守国之末事,非智者之所先也。”

    他写至激愤处,笔锋如铁,力透纸背:

    “臣每远思战国存亡之符,近览汉氏倾覆之衅。”

    “考之典籍,验之行事,中夜抚枕,临餐忘食。”

    “昔匈奴未灭,去病辞馆。”

    “汉道未纯,贾生哀泣。”

    “况臣王室之出,世荷荣宠。”

    “安危休戚,与国同契,死生离合,义不苟且。”

    “夙夜忧怛,念至心伤!”

    他列举十七条当务之急,痛陈小人乱政之祸。

    直言吕壹之流祸国殃民,恳请孙权远佞臣、任贤能,否则社稷危矣!

    书毕,陆逊亲手封缄,交予亲信:

    “速呈吴王!”

    “切不可假他人之手!”

    书信传回建业,孙权览书。

    见陆逊字字恳切,心中微动,沉吟道:

    “伯言忠心,孤岂不知?然其屡违军令……”

    “孤不得不罚耳。”

    正犹豫间,吕壹忽至,身后押着几名衣衫褴褛的吴军士卒。

    “大王!”

    吕壹阴恻恻一笑,“此数人乃江北逃归之俘,臣特地带回,请大王问讯。”

    孙权目光一凛,审视几人:

    “尔等被齐军所俘,如何得归?”

    其中一名士卒战战兢兢道:

    “回大王,汉……哦不,齐军待我等甚善,未曾虐待,反给衣食。”

    “我们起初不知缘由,未敢轻受,直到后来才发现齐军对待俘虏都是如此。”

    孙权眉头一皱:

    “哦?齐人为何如此?”

    另一人低声道:

    “小人亦不知,只是夜间曾闻齐军将校私语。”

    “言‘暂忍一时,很快便好’之类的话语……”

    吕壹立刻上前,阴声道:

    “大王!此必陆逊与陈登暗通款曲。”

    “欲使齐军善待吴卒,以收买人心!”

    孙权闻言,脸色骤变,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他猛地将陆逊的谏疏掷入火盆,火焰腾起,顷刻间吞噬了那血泪之言。

    “传令!”

    孙权冷冷道,“孙韶即刻启程,接掌军权!”

    “至于陆逊……立刻将之罢免回乡,听候发落!”

    谏疏化作灰烬,飘散于殿中。

    吕壹嘴角微扬,低声道:

    “大王圣明。”

    回到府中,吕壹心情大好,当即提笔写信一封。

    派遣心腹之人,送给江北的汉军大营。

    其书略曰:

    “征南将军麾下敬禀:”

    “壹顿首再拜,恭问将军武运昌隆。”

    “前者所托之事,幸不辱命,终使孙权黜陆逊而代以孙韶。”

    “韶虽壮年骁勇,然少经战阵,谋略未深,岂足当将军之神算?”

    “江东易帅,军心浮动,此天赐良机也!”

    “若将军尚有驱策,壹必竭力应之。”

    “惟愿王师南渡之日,念及微功,于陛下前进一二美言,则壹没齿难忘矣!”

    “今吴廷上下,皆知孙权临阵易将,自毁干城。”

    “顾雍、是仪等辈扼腕叹息,文武离心,此正可乘之隙也。”

    “江南百姓久困孙氏苛政,日夜企踵望王师如盼甘霖。”

    “壹当潜伏建业,静候旌旗南指。”

    “愿为内应,共襄大业!”

    “临书迫切,惟祈钧鉴。”

    “……吕壹再拜。”

    “章武八年,六月朔日。”

    吕壹还在末尾,非常贴心地使用汉朝官方的年号。

    以此来向陈登示好,表忠心。

    此信以火漆密封,遣心腹扮作商旅渡江递送,途中几经辗转方至陈登案头。

    陈登阅毕吕壹密信,抚掌大笑:

    “天助我也!”

    左右亲兵见状,皆露喜色,问道:

    “将军何故如此欣喜?”

    陈登扬信示众:

    “孙权自毁干城,以孙韶代陆逊,此乃天赐良机!”

    “速设宴,召诸将共贺!”

    帐中灯火通明,酒肉飘香。

    各营将领闻讯而至,纷纷入席。

    陈登高坐主位,举杯朗声道:

    “诸君!今日得报,吴主孙权临阵易帅,以孙韶代陆逊。”

    “此愚夫之举,正合我意!”

    众将闻言,皆面露喜色,纷纷举杯相贺。

    陈登目光转向席间一人,笑道:

    “此计之成,多赖子翼之功!”

    “若非子翼献离间之策,又亲渡江东,收买吕壹。”

    “我军焉有今日之喜?”

    众人视之,正是蒋干。

    蒋干连忙起身,拱手谦道:

    “干不过略尽绵力,岂敢居功?”

    “战场决胜,仍需仰仗诸位将军奋勇杀敌。”

    陈登仰头大笑:

    “子翼何必过谦?功便是功!”

    随即举杯高声道:

    “诸君,来!共敬子翼一杯!”

    众将齐声应和,纷纷举杯:

    “敬蒋先生!”

    在场的,都是各方阵营的大佬。

    陈登让大佬们一起给蒋干敬酒,也是给足了蒋干面子。

    当然,以蒋干的功绩,他也的确当得起。

    蒋干面露感激,举杯回敬:

    “干谢过诸位将军!”

    酒过三巡,席间一人忽开口问道:

    “陈征南,今吴军易帅,不知接下来有何良策?”

    众人视之,正是监军梁王刘理。

    陈登微微一笑,捋须道:

    “孙韶小儿,乳臭未干,老夫视之如掌中玩物耳!”

    众将闻言,皆大笑。

    陈登起身,豪迈挥手:

    “传令下去,今日犒赏三军。”

    “烹羊宰牛,杀鸡煮鸭,蒸鱼炖肉。”

    “务必让将士们饱餐一顿!”

    汉军营中,篝火熊熊,肉香四溢。

    军士们围坐一团,大快朵颐,欢声雷动。

    陈登亲至各营,举杯慰劳:

    “诸位将士,连日征战,辛苦了!”

    “今日且尽情吃喝,养精蓄锐。”

    “不日我等便渡江南下,直取建业!”

    众军士吃了肉,无不振奋,纷纷举碗高呼:

    “万岁!万岁!”

    声震四野,士气如虹。

    陈登嘴角微微扬起,笑道:

    “孙权啊孙权,你既自断臂膀,那就莫怪老夫无情了……”

    “这份全并江南的大功,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夜风拂过,战旗猎猎。

    ——大战,将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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