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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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担心等到了应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可就来不及了。”
“没关系,反正部队还有一部分的雪,应该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的。”
闻漾这话,一时间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在安慰谁。
她准备好了水,以及装着医疗用具的小包,才推开门。
***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闻漾塞了样东西。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水!
男人的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嘴里送。
可是舌尖碰到水的时候,他又骤然清醒。
“闻……同志,这是你一会儿要用的吗?”
“不是。”
闻漾摇头:“我看你实在渴得厉害,要是等下你说不了话了,我去找谁了解病情啊?”
“可是,现在的情况……”
“没关系,你喝吧,男女的生理构造不同,人与人之间也不一样,至少我觉得我没有你需要水,所以你就安心得喝吧。”
男人这才放下心,将水一饮而尽。
久旱逢甘霖,男人激动地几乎要落下泪。
他带着闻漾回到房间,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不洗澡的缘故,屋中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倒也不是闻漾矫情,实在是七八个男人挤在同一房间中,衣裳与体味交杂,味道浓烈得过了头。
闻漾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口罩戴上,又从医疗包中摸出好几个,给几人一人塞了一个。
“不是嫌弃你们。”闻漾开口解释道:“现在情况特殊,确实难以把水用在清理身体上,别说是你们了,哪怕是我们的房间,也不可能保证没有一丁点异味的。”
“可是异味太大,有时候也是会生病的,我们现在应该学会保护自己。”
几个人似懂非懂地点头,他们不少已经渴得说不出话。
闻漾今天说了不少话,现在也感觉到了口干舌燥。
所以她点点头,不再继续废话,而是走到了生病的人床前。
一个四十多岁的同志躺着,脸色蜡黄,嘴唇皲裂起皮,还没凑近就可以闻到一股浓重的味道。
而在这种味道之下,闻漾还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她心中顿时一惊,连忙问道:“昏迷几天了?”
“不知道……我们都不说话,一直也没发现,今天叫不醒,才发现。”
“早知道,昨天就给他喝口水了。”
闻漾心中大惊,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冷静地安排道:“去找霍政熙,然后要来……至少一百毫升水。”
“他知道是多少,你只管去就行了!”
闻漾看出了他们的窘迫,主动开口解围。
其实也不怪他们,毕竟连闻漾也很少会用得上这么精确的刻度来求水。
不少人渴得厉害时,喝上一口都不止一百毫升。
而现在,一条人命,或许就需要这点水来救。
闻漾小心翼翼地将同志的衣服脱下,以前面对这种紧急情况的时候,她向来都是用剪刀。
即便是事后被询问,闻漾也只会说,再怎么贵重的衣服,也比不上人命重要。
即便她现在仍旧有这种想法,可是她同样也知道。
这里的条件比不上城市,他们的衣服不是破了一身就会立刻有一身补上。
哪怕是他们愿意花自己的津贴和工资,也未必就能买到合适的冬装。
而这么寒冷的天气,失去了冬装,与失去了性命又能差得了多少呢?
“你们来帮我一下。”
闻漾一个人实在难以搬动失去意识的大男人,更不用提将衣服从他身上拽下来的高难度动作了。
好在他们也相当热心,知道闻漾是为了救人,三下五除二帮忙将衣服拽了下来。
而看到光着膀子的男人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最近缺水,如果屋子里面太热的话,会渴得受不了。
所以他们连炉子都不愿意再点,反倒是将身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
可是现在,他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却没有因为寒冷有丝毫反应。
不仅如此,更严重的是,他浑身上下,就像是蜕皮的蛇一样,皮肤像是变成了鳞片,只要用手一搓,就会扑簌簌地往下掉皮。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不是……以后也会这样。”
“他们回家的人可真是运气好……不像我们,要在这里受罪。”
闻漾看他们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也不安。
人总是要靠一口气活着。
他们之前每个人都提着一口气,过了几天,有人开始泄气,那泄气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可是没有办法。
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水,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苦日子会结束。
也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得病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抱怨声中,刚才出门的同志带着水回来。
他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杯子,里面只装着一点点的水。
水并不干净,曾经是雪,或许其中还夹杂着泥。
可是诱惑力却仿佛比金子更大。
有人比闻漾先一步冲过去,将杯子抢到了手中。
“不要!”
闻漾意识到他们想做什么,她没办法责怪他们。
人总是有保护自己的本能,哪怕是她自己也不例外。
“把水给我。”
闻漾张开手:“把水给我,这很重要。”
“不行,不能给你。”
男人死死抱着杯子:“水,他快死了。”
“他快死了,不要浪费水在他身上了,我们还活着,救救我们吧。”
干渴让他们失去了眼泪,可是语气中的哭腔却让闻漾的心里阵阵酸涩。
她张开手,仍旧重复:“把水给我。”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喝吗,非要我们也病成这样,才能……”
“他快死了。”闻漾深吸口气:“如果没有水,或许坚持不到明天,他是你们的战友。”
“如果你们不愿意给我,我是没办法从你们手中抢走的。”
闻漾站起身:“我也不会说是你们害死的他,可是……他真的会死。”
“如果明天好起来了,他却死在了今天,你们真的能心安理得吗?”
闻漾抿唇:“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很渴,可是我们现在,先救人可以吗?”
她并不报太大的希望,也真的不会苛责任何人。
可是水仍旧递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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