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正奇并用(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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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都把这些东西装上!”
“早些干完早些渡江!”
十月二十二日,天色微微朦胧,长江两岸升起水雾,而位于两江交汇处的僰道城,无疑格外引人注目。
作为戎州治所所在,又是沟通西川与江南的重要码头,僰道城人口虽然不多,但却十分繁荣。
高骈在僰道城经营这些年来,早就把僰道城加筑得固若金汤了。
僰道北靠长江(岷江),东、南靠马湖江(金沙江),西边则是占地甚广,落差数十丈的翠屏山。
由于翠屏山接近僰道城,故此僰道城的百姓常常上山砍伐翠屏山树木,整座山早已成了荒山,唯有八十余年前修建的千佛寺四周还有些树林。
此时的僰道城内外,尽皆忙碌一片。
不过数千百姓居住的僰道城,此刻却聚集了十余万人。
十余万人中,除了不足四万的唐军外,还有从嘉州、眉州率先迁徙而来的百姓。
两州早年人口繁多,后来经历南蛮入寇劫掠,人口尽皆被掳掠至南蛮。
高骈收复失地后,鼓励百姓南下开荒,好不容易让人口恢复些,如今却又因为战火而不得不再次迁徙。
此刻的十余万百姓,正在通过唐军的检查,随后通过铁索桥前往东岸。
马湖江宽百余丈,铁索桥宽不过七尺,只能单向通往东岸。
前往东岸后,这些百姓还需要行走六百余里路,才能抵达被唐军所管辖的播州。
不过迁徙百姓前往黔中道容易,如何安置百姓,则是成为了摆在高骈面前的难题。
此刻的他站在翠屏山千佛寺的楼阁上,目光远眺二里多外的僰道城。
“高王,都准备好了!”
张璘与鲁褥月走入楼阁,面对高骈禀告事情进度。
高骈闻言颔首,却又侧目看向二人:“播州、黔州、思州、辰州、矩州等处都准备好了吗?”
“高王放心,弟兄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张璘语气中带着些许轻快,而高骈闻言也颔首道:“只要把这几个州的那些獠酋都收拾干净,后面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了。”
黔中道虽被大唐设道,但实际上唐军只能掌握各州县城,以及州县之间的石堡。
许多较为平坦的土地,基本都被各族土酋霸占,而大唐也无心争夺这些碎片化的平地。
当然,那是唐初的时候,而今的大唐,则不会嫌弃土地过多,尤其是高骈他自己。
这些土酋手中的土地,刚好足够高骈安置数十万汉民。
正因如此,高骈早就调遣了王重任及其麾下两万唐军迁徙百姓进入黔中道。
如今王重任估计已经开始动手,而自己只需要在僰道城打一场仗给朝廷知晓,自己便可以从容携民撤入黔中了。
想到这里,高骈不免询问道:“杨复光呢?”
“那人听说我军在义宾与叛军交锋并有所斩获后,立马便去写奏表了。”
张璘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高骈则是不以为意:“你与他说了我军死伤和斩获叛军数量是多少?”
高骈担心张璘奏报的数量太少,但张璘没有令他失望。
“末将言我军阵没九千七百六十二人,杀叛军七千四百五十四人,尽皆精锐!”
张璘的话让高骈满意点头,义宾之战虽说是伏击战,但马懿确实足够骁勇。
高骈估计己方杀死的汉军数量,最多也不过五千人,而阵没数量则是敌军两倍。
不过这也足够了,毕竟汉军之中以精骑、马步兵最为精锐,而马懿所部尽皆马步兵,可见都是老卒。
杀死这么多老卒,足够刘继隆肉疼许久了……
想到这里,高骈自己都不免有些雀跃,同时也不免有些惋惜。
若是朝廷一开始就全权委任他讨击陇右,他手握十余万兵马,哪怕无法一役击败汉军,也能以数倍兵马击败汉军。
哪怕己方死伤是汉军倍数,也不会让刘继隆好受。
只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局势已定,自己能做的只有尽力挽救。
深吸口气,高骈转身走出了楼阁,向千佛寺外走去。
由于此时的长江还未冲击出僰道城北部的浅滩,故此大军想要攻打僰道城,只能从翠屏山南侧的官道赶来。
哨骑已经传来了军情,汉军距离翠屏山不过三十里,而如今还是正午。
若是刘继隆指挥三军攻来,应该能赶在天黑前抵达翠屏山。
正因如此,高骈已经在官道和官道两侧的荒山上,设置了不少用于阻击的手段。
投石机、滚木、擂石,还有官道上的多重堑壕、拒马……
刘继隆若是指挥三军攻来,绝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攻破,但还是需要小心谨慎,毕竟刘继隆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高骈沉思间,已然看到了山下修建起的营盘,以及千佛寺南侧的数十台投石机。
与此同时,杨复光策马往千佛寺而来,不多时便策马来到了高骈面前。
“高使君,此为义宾之役的奏表,请您阅览。”
杨复光交出奏表,高骈只是瞥了眼,轻笑道:“杨监军文笔非凡,这奏表吾便不用看了。”
杨复光也没有推诿,而是收起奏表继续说道:
“此役过后,高使君便要率军撤往黔中道了,而某是朝廷册封的西川监军,而非诸道监军。”
“故此,此役过后,某便需要返回洛阳,顺带将两本奏表送往洛阳,呈给圣人过目。”
见杨复光已经为他自己安排好了退路,高骈心中轻嘲,但面上还是摆出了惋惜的表情,出声挽留了几句。
杨复光没有应下,而是令人为自己寻了间千佛寺的禅房休息。
高骈眼见他离去,倒也没与张璘他们说什么,而是直接回到了禅房休息。
时间在流逝,僰道城的百姓正在不断迁往东岸,几乎每刻钟都有上千人通过。
三个时辰过去,高骈迟迟没能等待汉军南下的消息,不免再度派出哨骑探哨。
随着天色渐黑,北上探哨的哨骑返回了千佛寺,并找到高骈作揖道:
“高王,叛军在十五里外的矮丘驻扎,观其营内兵马数量,不少于十万人。”
“十万……”
高骈听后眯眼,沉声道:“义宾和嘉州的百姓都被我们迁走了,刘继隆只能从其他地方寻来民夫。”
“若是他们将粮草辎重运抵嘉州,再从嘉州出兵,路程起码二百里,兵卒每人配两名民夫,才能供应三军粮草前来。”
“十万大军中,起码有六万人是民夫,不必慌乱。”
三言两语间,高骈便推算出了汉军的大致人数,而张璘闻言却道:
“话虽如此,但他们兵分多路进攻,北边随时有援兵驰援。”
“高王,我军不若先将辎重运往东岸,随后再迁徙百姓?”
“不……”高骈摇头:“先迁徙百姓,再将辎重运往东岸。”
迁徙黔中道的百姓数量,是高骈他自己严格推测出来的数量。
不能多太多,也不能少太多,所以事情到了这步,人比辎重更为重要。
反正只要能把黔中道百姓安置好,他就能率军东出讨击黄巢,趁机将投降黄巢的那些豪强剪除,收获一笔钱粮。
不过对于湖南、岭东等处的世家,高骈还是决定好生对待,避免他们不配合自己去治理湖南。
“好了,都下去休息吧,明日定是场恶战!”
“我等告退……”
在高骈的吩咐下,众将先后退下休息,而高骈也在他们走后,安心躺下休息去了。
一夜过去,随着千佛寺的公鸡开始打鸣,从寺中走出的唐军诸将,脸上也写满了严峻。
三万六千余名唐军在翠屏山及南侧的荒山列阵,背靠营盘,随时可以撤回营内。
南北两侧投石机已经架好,五千多名民夫正在唐军的监督下,为这些早已调试好的投石机填装配重。
官道上,堑壕拒马与营盘及营盘内的唐军严阵以待,一种难以描述的压抑感,出现在众人心头。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而远处也传来了刺耳的木哨声。
但见数十名唐军哨骑从官道疾驰南下,每当他们冲过壕桥,便有唐军走出,将壕桥撤掉。
随着他们冲入营盘,高骈也得知了汉军距离此地不过五里的消息。
他坐在千佛寺南侧的平台上,所坐之处搭起了帐篷,放置了火盆,驱散了山中的寒意。
火盆虽然不断传来温度,但高骈却依旧觉得寒冷。
那不是体感的寒冷,而是由内而外的感到寒冷。
此前他对汉军都是以多打少,如今不说以少打多,至少也是兵力相当,故此他自己没有太多自信。
不过为了鼓励三军士气,高骈还是沉吟下令道:“传令,杀汉军一人,赏钱五十贯!”
面对如此大手笔,众将忍不住看向高骈,而高骈却仍旧表现得气定神闲。
很快,军令传达到了三军各部,兵卒们尽皆振奋起来。
五十贯,那可是两年的军饷。
哪怕清楚汉军不容易对付,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磨刀霍霍者数不胜数。
半个时辰过去,官道北方开始出现一抹火红色的颜色。
汉军的旌旗在这宽不过数十丈的官道上飘扬,此刻的唐军在看到汉军出现时,双眼几乎放光。
汉军没有冒进,而是在一道道哨声中停下脚步,刘继隆率诸将出现在了汉军阵前。
“这手段,倒是与当初郑畋、王式二人在灵台县时所用手段差不多。”
张武忍不住开口,李商隐则是说道;“眼下或许应该分兵,先拔除左右两山之上的营垒,然后再主攻官道上的唐军主力。”
面对两人的建议,刘继隆没有着急下令,而是仔细打量此间情况,随后才道:“这高千里是准备在这里与我军交锋一场,以此给朝廷看看,他并非消极抵抗我军。”
“殿下,那我军应该怎么办?”
张武跟着刘继隆,别的没学到,但却学到了打仗并非单纯打仗,也牵扯到庙堂上的尔虞我诈与权谋斗争。
眼见自家殿下这么说,他当即便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对此,刘继隆沉吟片刻,眯了眯眼睛后才道:“他要争斗,便与他争斗。”
“不过他不是喜欢设伏突击吗?那我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刘继隆看向身后,从诸将中看到了高述:“高述,你亲率三千步卒,看看能否走小道,绕到官军后方。”
“若是可以,不必自我束缚,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末将领命!”高述不假思索应下,随后从刘继隆手中接过军碟,调转马头前去调兵。
眼见他离去,刘继隆看向李商隐:“义山,你刚才的建议不错,先斩断他左右手,然后再斩其首级!”
“传令,刘英谚率五千步卒往右侧攻去,王思奉率五千步卒往左侧千佛寺攻去。”
“余下各部,尽皆原地休整,等待军令……”
“末将领命!!”众将应下,随即开始领取军碟,调兵遣将。
在他们调兵遣将的同时,李商隐与张武紧跟刘继隆身后,张武不解道:
“殿下,您此前说过,该放高骈和百姓前往黔中,为何如今又要攻打高骈?”
刘继隆闻言轻笑,用马鞭指着远处唐军:“高骈既然要做戏,那必然是有北司的监军在场。”
“他要做戏,我们要报仇,那为何不能轰轰隆隆打上一场?”
“别忘了,我们上次还折损了四千多马步兵,正好用此役来为他们报仇!”
“是!”张武连忙点头。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千佛寺南侧平台上的高骈,此刻也见到了在不断调遣兵马的汉军。
“刘继隆……”
高骈轻声呢喃,他猜测刘继隆已经猜到了自己为何要在僰道与他交锋的原因。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高王,他们分兵了!”
张璘忍不住开口,而高骈也看到了正在分兵,试图佯攻左右两座荒山的汉军。
“我军居高临下,守城器械充足,不必惊慌!”
高骈安定诸将,随后便沉下心来,打量眼下战场。
汉军兵分两路,左右各调遣五千人攻山,余下三万余兵马则是驻扎官道上,延绵数里,等待策应左右两翼攻山兵马。
唐军的布置也相差不多,千佛寺布置兵卒七千,南侧荒山布置兵卒七千,官道上布置二万二千余兵马。
唐军兵力比汉军少,但占据地利,所以高骈丝毫不慌。
甚至他也想到了刘继隆有可能会派兵绕后,故此将军中三千精骑布置在后方巡哨,以便及时传讯。
在他看来,他的布置已经万无一失,如今比的就是两军的素质和组织力。
他知道两军的差距,但只要他能在此地与刘继隆交锋,他就能凭借此役战果,继续获得朝廷信任,继而帮助他日后控制湖南。
“呼……”
他长舒一口气,而此时的汉军已经开始沿着那不算陡峭的山坡开始了攀爬。
五千汉军开始向上进攻,距离唐军驻队的地方越来越近。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面对汉军带来的压力,不少唐军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们时不时看向执旗兵手中的令旗,期待着执旗兵挥舞令旗,下令他们进攻。
只是执旗兵毫无动作,唐军的兵卒只能继续等待。
二百步、百五十步、百步……
眼见汉军不断靠近,此时的高骈起身走出帐篷,从张璘手中接过令旗,当即开始挥舞令旗。
“哔哔——”
“放!!”
当旗兵吹响木哨,麾下令旗,唐军弩手率先按照军令发起进攻。
上千弩矢居高临下射去,宛若冰雹,砸得汉军甲胄作响,而汉军自己也因为爬山而累得气喘吁吁。
且不提汉军之中北人不善爬山,哪怕三川招募的汉军,也难以适应穿着五十多斤甲胄爬山。
他们只能一边爬,一边休息,同时小心躲避头顶射来的弩矢。
好在距离足够远,甲胄足够厚,这个距离的弩矢只要不射中面部,基本无法造成什么死伤,只能干扰汉军脚步。
高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而汉军也着实因为箭矢干扰而不得不小心谨慎的爬坡。
耗时两刻钟,他们才堪堪靠近了唐军五十步距离,而这时高骈继续挥舞令旗。
霎时间,原本沉寂的唐军弓箭手也开始箭雨招呼。
不仅如此,弓箭手中还有好几名使用强弓的神射手。
他们学着汉军的进攻方式,精准瞄准后,面突射击汉军。
一时间,面部中箭的汉军不在少数,铁包铜的面甲,很难在四十步左右的距离,挡住一石五以上威力的强弓面突。
汉军只能低下头,步步靠近唐军阵地。
在高骈的指挥下,除神射手外所有弓弩手开始更换兵器,取出钝兵与长兵,开始结阵防御。
“哔哔——”
“结阵!!”
王思奉眼见唐军距离本阵不过二十余步,当即开始吹哨结阵。
听闻哨声,原本累得气喘吁吁的汉军开始集结,但速度没有了往日那么快。
唐军在山上以逸待劳,汉军爬山来攻,体力自然不支。
“进!!”
高骈沉稳挥下令旗,霎时间翠屏山上的唐军开始对汉军发起了冲锋。
他们居高临下的发起冲锋,阵脚不算稳固,但此时汉军的阵脚更是虚浮。
“嘭——”
“杀!!!”
“斩汉军一人,赏钱五十贯!斩伙长一人,赏钱七十贯!斩队长一人,赏钱百贯!”
“直娘贼!”
“猪狗的胡杂!”
唐军之中,各队队头振臂高呼,嘶吼着喊出唐军对汉军兵卒的“悬赏”。
汉军的兵卒,恐怕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的首级竟然这么值钱。
只是反应过来后,他们便感觉到了气愤。
长枪与军槊碰撞,阵与阵交锋,队与队厮杀……
唐军在第一时间破开了汉军那虚浮的阵脚,但汉军的中军与后军立马稳住脚跟,接引前军弟兄后撤,并挺枪顶上唐军。
“好!!”
眼看着己方竟然真的能破开汉军阵头,饶是活了四十多年的高骈,心里也不免升起了几分激动。
他目光向南山看去,但见南山的汉军与唐军也交锋一处,难分难解。
“居高临下,没有理由会输!”
高骈为自己打气,深吸口气后继续挥舞令旗。
山腰处的汉军与唐军交锋更为激烈,而汉军所遭遇的劣势,也被刘继隆等人清楚看见。
“殿下,唐军居高临下,我军仰攻而去,体力耗费大半,是否撤下?”
“不必!”
提出这个建议的李商隐忍不住询问,显然他也动摇了自己的计策。
对此,刘继隆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并且自信道:“他们都不是新卒,知道该怎么在战阵中恢复力气!”
刘继隆说的没错,只因率军强攻的刘英谚和王思奉在发现强攻不动后,立马就开始结阵来恢复力气。
前军拼杀,中军和后军休息,每半盏茶的时间换队,以此来恢复爬山所消耗的力气。
唐军同样如此,但唐军的体力相较汉军来说,此刻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压过去!”
高骈眼见汉军内部开始调整,他不免着急了起来。
张璘见状,当即作揖说道:“高王,让末将亲自率军冲一阵!”
“好!”高骈不假思索,而张璘得令后,立马率领四周数百唐军往山坡下杀去。
王思奉看到了率军杀来的张璘,但他丝毫不惧,咬牙挥刀:“战锋顶住,跳荡准备换长兵补阵!”
军令下达的同时,张璘率领数百唐军冲到了两军交锋的山腰上。
他手持两把铁锏,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汉军阵脚。
十余名唐军作为先锋替他破阵,并挡住了朝张璘扎去的长枪。
没有了长枪的阻碍,张璘举起铁锏,奋力砸下……
“砰——”
护面的面甲被砸得凹陷,血液从那些细缝中流出,汉军兵卒向后栽倒。
张璘破入汉军阵中,挥舞双锏,不断挥砸,汉军兵卒死伤不少。
王思奉见状,顿时舍弃长兵,更换强弓朝张璘射去。
瞬息间,箭矢射中张璘胸口,而王思奉最后一箭更是擦过张璘兜鍪,吓得张璘冷汗直冒。
只是片刻失神,汉军的跳荡兵便持着长兵补了上来,将张璘他们顶出阵外。
汉军阵脚重新稳固,这让观战的高骈露出失望之色。
汉军步卒配合太强,根本不给他们破阵的机会。
哪怕已经破阵,但若是不能瞬间撕开阵口,也只有被顶出的结果。
这样的局面下,高骈只能指望唐军能继续压制汉军,而不会在汉军恢复体力后被反推。
在他这么想的同时,战场上的情况也僵持住了。
汉军迟迟无法突破左右两侧的荒山,自然无法摧毁投石机。
唐军无法将汉军击溃,只能咬牙继续与汉军拉扯。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两军从日上三竿开始交战,如今已经来到了未时四刻(14点)。
好在十月下旬的三川已经足够寒冷,若是换在夏季,汉军恐怕将会更不适应。
南方的冷,固然是那种阴冷穿透,但只要穿的足够厚,吃些热乎乎的东西,亦或者活动开来,那还是能够抵挡的。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伴随着体力不断消耗,早上所吃的食物也被消化殆尽。
汉军兵卒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渐渐抵达不住那不断下压的唐军。
“杀!!”
王思奉的嘴唇变成了黑紫色,不仅仅是他,其它汉军兵卒的唇色也发生了变化。
见状,军中军医连忙冲到王思奉身旁,对其劝阻道:“弟兄们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必然会出事情,先撤军吧!”
“不能撤!”王思奉虽说已经冷得有些发颤,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几名军医见状,连滚带爬的一路跑下山去,将王思奉他们的情况告诉了刘继隆。
刘继隆闻言立马下令:“传令,张武、李商隐你二人各率五千汉军进攻左右荒山,待阵脚稳固,便换王思奉及刘英谚两部下山。”
“是!!”张武与李商隐不假思索应下,紧接着开始调兵进攻。
由于山下的兵卒已经在刚刚吃过午饭,此刻身体正燥热,体力充沛。
加上有王思奉与刘英谚率军顶在山腰,两部兵马不用着急进攻。
李商隐进攻右侧荒山,张武进攻左侧翠屏山。
两部开始缓缓登山,保存体力进军。
高骈见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随后开始挥舞令旗。
“哔哔——”
“撤回驻地!”
哨声作响,将领们尽皆看向令旗,但见自家高王下令撤军,张璘等人纷纷率部开始后撤回到二十余步后的驻地。
与此同时,王思奉等人见状追击,但很快就被赶回来的军医制止。
得知他们眼下要做的是接应张武所部,王思奉也不再执拗,而是等待张武率军抵达后,这才率兵走下山去。
在他们离开后,张武开始团结队伍,但并没有直接聚成一团的发起进攻。
他仔细观察唐军驻扎的平台,大概猜到了平台内存放着不少守山工具,因此他回头下令道:
“各部以伙为单位散开,杀至贼前再结阵反击!”
张武的军令,对于强调大军结阵团结的汉军来说,自然有些天马行空。
但由于他两次击退高骈的威望在此,所以他所率五千步卒,尽皆按照他的办法,开始扩散开来,试图登山后进攻。
这有几分添油战术的感觉,但若是大火烧不尽这一滴滴油,那便另当别论了。
“吹号!”
“呜呜呜——”
霎时间,号角吹响,张武率军扩散开来,往五十余步外的唐军阵地发起仰攻。
“抛滚木、擂石!”
高骈冷静挥旗,得到军令的张璘立马指挥唐军抛下滚木、擂石。
无数滚木与擂石被抛下,沿着缓坡滚下,威力惊人。
好在张武下令三军扩散,故此汉军兵卒们,都能有效的躲开大部分擂石和滚木。
不少汉军兵卒倒霉被击中,连续翻滚十几圈后晕厥,军医则是带着军吏开始背负他们下山医治。
看似并不陡峭的翠屏山,在此刻却显得如此难以攻打。
最终,在付出上百人的死伤过后,汉军兵卒开始靠近唐军驻地,并自发集结起来,以队、旅、团等单位开始对唐军发起进攻。
当张武杀来时,汉军则是结阵为三,每阵千余人,从不同方向进攻唐军。
张璘所率唐军,本就因为和王思奉所部厮杀而折损不少,体力也消耗许多。
如今与状态相差不多的张武所部遭遇,两部顿时交缠一处,张武与张璘二人各显勇武。
一人执双锤,一人执双锏,各自在左右护卫下不断厮杀,两军阵脚皆因拥挤而破碎,井井有条的结阵厮杀,成了宛若地痞流氓间的混战。
高骈眼见战场竟然变得如此糟糕,脸色止不住阴沉下来。
不等他发作,又见南山方向的李商隐也率军与鲁褥月交缠一处,脸色几乎黑的能滴下墨水。
仿佛局外人的杨复光见状,也不由开口说道:“此役少说也杀伤了两三千汉军,不如就此撤军吧?”
“不可!”高骈黑着脸拒绝,因为后方还有三四万百姓和数千辆辎重车在渡河,所以他至少要再争取两个时辰才行。
想到这里,高骈冷声道:“传令四十三郎,分兵一万,分道驰援左右山腰同袍!”
站在高骈身旁的都将应下,随后开始挥舞令旗。
坐镇官道的高钦见到旗语,当即开始分兵往左右两侧山腰而去。
“汉王,他们分兵驰援了!”
撤下来后,喝了口热汤暖暖身子的王思奉忍不住开口。
刘继隆自然见到了高骈分兵的举动,但他在等,他在等高述那三千人。
时间不断过去,眼见唐军来援,张武与李商隐立即沿着山腰平移阵脚,重新结阵。
张璘、鲁褥月二人也趁机重新结阵,并将刚刚爬上山来的援军布置在身后,等待他们恢复体力。
双方对峙一刻钟,随着一刻钟时间结束,已经恢复不少体力的唐军开始以少打多,宛若口袋般进攻,好似要将汉军套入其中。
张武临危不乱,干脆结锐阵发起进攻,而李商隐比较保守,选择结直阵自保。
呼吸间,张武率军冲杀,唐军的“口袋”没有被他扎穿,但张璘试图包围他的计划也宣告破碎。
南山处,鲁褥月率军包围了李商隐,但不论唐军战锋如何强攻,汉军阵脚始终佁然不动。
尽管局势仍旧趋于持平,但高骈还是露出了喜色。
只要能持平,他就是朝廷唯一能对付刘继隆的肱股之臣。
想到这里,高骈正准备下达军令,却听到远处传来了刺耳的哨声。
“这方向……”
高骈、张璘、高钦、鲁褥月等人脸色骤变,纷纷往马湖江方向看去。
那是唐军的身后,是高骈布置精骑的地方。
如今那个方向突然响起哨声,事情如何,不言而喻。
“来了!”
汉军阵中,刘继隆耳朵微动,听到哨声的他当即起身,嘴角上扬:“高述没令吾失望。”
“传令、三军备战,闻鼓而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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