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皇宫下方的生物实验室里，罗伯特·基里曼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他浸泡在羊水罐内，身上贴着电击，后脑勺安装了脑机接口，数据线将他的记忆传送至沉思者阵列。

    传输和解析记忆的过程很危险。

    混沌邪神的腐化，不单单针对灵魂和心灵，心灵与肉身承载的记忆也会被腐化。

    三座沉思者阵列因为混沌腐化而报废，好在它们的牺牲，稀释了记忆中的腐化因素。

    在第四次进行记忆传输和解析时，记忆中的腐化浓度已经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程度了。

    第四座沉思者阵列成功读取基里曼的记忆，并把它们用主视角全息动画的方式呈现出来。

    马卡多与荷鲁斯旁观全息画面。

    这段动画的起点比较早，它是从基里曼遇刺重伤，被放置在静滞力场里维持生命开始的。

    画面中，基里曼被人固定在王座上。

    随着静滞力场启动，画面凝固。

    沉思者阵列跳过了这一段冗长的、重复的画面，直接跳到基里曼被奸奇腐化的地方。

    基里曼的耳边传来陛下的声音。

    “吾儿，我有一个计划…”

    有人模仿陛下的声音，向基里曼阐述了由基里曼来代为承受黑暗之王的力量的计划。

    基里曼在静滞力场里无法动弹。

    声音继续说道：

    “既然你没有表示反对，那我当你同意了。起来吧，我的孩子，为奥特拉玛而战。”

    基里曼的身体开始抽搐，蓝色光芒化为一根根尖锐的长针，刺入他的眼睛。

    沉思者阵列发出警报：

    “检测到阿尔法加级的混沌腐化，已删去混沌腐化内容。”

    记忆画面跳转。

    基里曼被腐化后，精神状况变得不稳定，记忆画面时而闪烁、扭曲，时而充满马赛克和屏蔽的哔哔声。

    “是感官扭曲。”马卡多沉声道：

    “混沌邪神扭曲了基里曼的感官和认知能力，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闻到的所有事物，都是混沌邪神扭曲后的产物。这是混沌在腐化人类时的惯用手段，简单、高效，百试不爽。”

    荷鲁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他在记忆画面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在叛乱时代子宇宙，虚空鲸强行将自己和马格努斯等人掳走，带到叛教时代子宇宙来。

    虚空鲸内的恶魔数量过于惊人。

    自己等人战斗得精疲力竭，最后昏迷不醒。

    醒来时，荷鲁斯发现身处一间散发蓝色光芒的密室，周围是飘浮在空中的书卷和典籍。

    这一幕，正好与基里曼的记忆画面吻合。

    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帕鲁兽人将自己救走了。

    记忆画面向前推进。

    身穿动力甲的兽人出现在现场，为首之人与基里曼斡旋，最后以承诺保全奥特拉玛子民的性命为代价，将被困在灵能仪式中的荷鲁斯带走。

    看到这里，马卡多和荷鲁斯不由得轻叹一声。

    帕鲁兽人许下的承诺没有兑现，这是既定的事实，也是一件从一开始无法达成的事项。

    从人类帝国诞生以来，从未出现过异端被宽恕的情形。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会如此。

    不过，好消息是，帕鲁兽人用另一种方式兑现了诺言。

    在记忆画面最后，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基里曼那朦朦胧胧的视线当中。

    此时的基里曼正在演变为混沌卵，那是一种丑陋又罪恶的生物，基本上所有为奸奇服务的生灵，都会落得这等下场，罗伯特·基里曼也不例外。

    黑色人影从掌心射出金光，基里曼的变异过程随之停滞并逆转。

    当荷鲁斯带人攻入赫拉要塞，在惩戒大厅里找到基里曼的时候，对方已然恢复人形。

    “情况还不错，斯贝斯帮基里曼阻止变异，也算是还了基里曼的人情。”荷鲁斯指了指记忆画面中的黑色人影，那东西通体漆黑，几乎与昏黑的环境融为一体，看不出完整的样貌：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马卡多？从这道人影的口吻来看，他应该就是斯贝斯本人，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装扮。”

    马卡多说：

    “这是帕鲁兽人内部研发的一种兽人机兵，曾经在圣光联合会的一场空间站自卫战斗中出现过，配备了大尺寸的高斯武器，拥有完全免疫灵能和混沌力量的特性，战斗力非同一般。”

    “嘶——”荷鲁斯深吸一口气，“帕鲁兽人手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听上去能和禁军掰手腕。”

    马卡多在沉思者阵列的键盘上操作一下：

    “你把罗伯特带回近地面轨道的时候，我派人去查看了一下要塞下方的法洛斯装置，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记忆画面散去，新的画面浮现出来。

    赫拉要塞地处一座山脉的半山腰，它的正下方有一个人工开挖出来的空洞。

    空洞的高地落差约有三百米，直径超过两千米。

    一台经过奸奇改造的法洛斯装置，放置于此。

    就跟另外四台装置一样，这台装置的黑石材料也处于正向和反向极性的临界点上。

    “刺客庭曾尝试破坏这种装置，但没能成功。它外围的护盾有三层，分别是虚空盾、常规的力场护盾，以及法洛斯装置自带的量子护盾。刺客庭无法不留痕迹地处理虚空盾，因而对法洛斯装置束手无策。”

    荷鲁斯说：

    “但帕鲁兽人的兽人机兵可以，是这样吗？”

    “嗯，没错。”

    画面中，法洛斯装置周围的黑暗机械神甫、混沌极限战士和其它敌对单位全部阵亡。

    它们的尸体变成了带有微弱绿光的烂泥，这是高斯武器的效果。

    法洛斯装置的三层护盾还在，但装置本身却停止运转，有人无视三层护盾的阻隔，径直穿了过去，将装置关闭。

    “真是神奇，斯贝斯怎么做到的？”荷鲁斯动容。

    马卡多微微摇晃脑袋：

    “具体过程如何，我不清楚。不可否认的是，帕鲁兽人所掌握的兽人巫术，在反灵能、反混沌、反亚空间方面，比人类帝国的常规武装更为有效。我会建议神皇陛下，将禁军和寂静修女的反混沌基因片段，扩散到星际战士的精英成员身上，这应该能弥补我们在反混沌一事上，与帕鲁兽人的差距。”

    荷鲁斯思索着问道：

    “陛下最近有回应吗？”

    “他让我在明天晚上，将斯贝斯请到黄金王座。他会向帕鲁兽人传授召唤兽人真神的方法。”

    马卡多语出惊人，荷鲁斯明显一怔。

    “兽人真神？”

    “是的，兽人真神。很惊讶，对吧？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吃惊得说不出话。”

    马卡多沉吟道：

    “陛下告诉我，在兽人真神出现后，人类帝国将从叛乱时代和叛教时代撤出，全部转移到终焉时代。”

    荷鲁斯皱眉：

    “为什么？这两个子宇宙有这么多资源，我们就这样全部交给帕鲁兽人？”

    马卡多拄着拐杖，走向基里曼的羊水罐：

    “我和你有一样的疑惑，荷鲁斯。陛下给我的回答是，人口才是帝国最重要的资源。终焉时代的大裂隙，让帝国失去了至少一半的人口。叛教时代和叛乱时代的人口会用于补充终焉时代的帝国。唯有这样，陛下才能抑制大裂隙的扩散，甚至是将它缩小和关闭。”

    荷鲁斯跟随马卡多来到基里曼的羊水罐前，沉声道：

    “两个子宇宙的人口，挤在终焉时代的人类帝国里，食物资源够用吗？帝国的凡人官僚恐怕会因此忙疯。”

    “所以，我们需要罗伯特的帮助。”马卡多用法杖指了指正在被医疗机械臂修复的罗伯特。

    荷鲁斯疑惑问道：

    “叛乱时代子宇宙的罗伯特不行吗？”

    “你说的那个罗伯特·基里曼，也会跟我们一起终焉时代。他将与我们面前的罗伯特合二为一，融合记忆。”

    “哦，是这样。”

    二人陷入沉默。

    马卡多看着逐渐被修复完善的基里曼，不知在想些什么。

    荷鲁斯按照自己的战略直觉，对帝国撤出叛乱时代和叛教时代子宇宙之后发生的事情进行推演。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人类离开这两个子宇宙的舞台，异形和异端将大行其道，帕鲁兽人最终会成为这两个子宇宙的王者，就像现今的人类帝国一样。

    之后呢，之后会发生什么？

    帕鲁兽人不甘于跟随子宇宙一起湮灭，他们会选择向终焉时代进军。

    荷鲁斯心头微沉，脑海中出现不好的念头。

    假以时日，帕鲁兽人进军终焉时代，银河系还有空位来安置他们吗？

    品味过独占银河系的快感后，帕鲁兽人恐怕不会甘心偏居一隅吧。

    荷鲁斯将自己的担忧告诉马卡多，谁知马卡多轻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你考虑到的事情，陛下也考虑到了。”

    马卡多说：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帕鲁兽人在反混沌、反亚空间方面，比我们做得更为出色。而在子宇宙之间穿梭的方法，恰恰与亚空间有关。帕鲁兽人将亚空间拒之门外的同时，也断绝了自己在不同的子宇宙之间转移的可能性。唯有借助陛下的力量，他们才能离开子宇宙。要么，他们就放弃已有的反亚空间方案，转而成为真正的灵能者。可你觉得，这可能吗？”

    荷鲁斯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兽人真神徒有其名，并不能像陛下那样自由穿梭在不同的子宇宙之间。”

    “咕噜，咕噜…”

    基里曼的面罩冒出一串气泡，生命监测仪显示，他的心跳和呼吸正在加快，大脑活动正在复苏。

    马卡多和荷鲁斯不再讨论帕鲁兽人的事情，二人商量了一套说辞，来让走上歧途的基里曼，心甘情愿地回归正道。

    …

    …

    同一时间。

    叛乱时代子宇宙，帕鲁后花园。

    李诺兴奋地翻阅算东东器的资料库。

    法洛斯装置的建造图纸赫然出现在其中。

    在破坏南分区的法洛斯装置后，超级俺寻思之力破译装置图纸的工作前功尽弃。

    但柳暗花明的是，李诺操控黑骑士深入赫拉要塞，准备确认黑暗之王的降临仪式是否被中断时，意外发现当地的法洛斯装置内，有一整套建造图纸。

    李诺花费些许时间，赶在人类帝国抵达之前，拷贝图纸，偷偷溜走，于是便有了现在手里这份由黑暗机油佬、奸奇信徒一起制作的法洛斯建造图纸。

    【你对法洛斯的图纸发动超级俺寻思之力。】

    【预计消耗110万份万用灵能材料和3个泰拉日，你即可将这份图纸转化成兽人的机械巫术图纸。】

    耗时缩减90%，万用灵能材料的消耗量同步降低90%以上！

    李诺喜不自禁。

    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个。

    基里曼被人类帝国活捉之后，全知神教的所有重要人员死的死、活捉的活捉，神教之名不复存在。

    神皇交代的任务告一段落。

    明天这个时候，自己可以前往泰伦皇宫，接受灵能仪式，走上成为兽人真神的康庄大道。

    在期待中度过一天后，次日晚上，李诺附身太空，抵达泰拉皇宫。

    和他一起抵达这里的，还有过去这段时间收集的灵能仪式材料，以及古兽人老大的标本。

    身长超过二十米的标本，让陪同左右的禁军、机油佬望而兴叹，难以想象在古老又久远的天堂之战时期，兽人中的最强者会拥有怎样的体格。

    在众人的注视下，古兽人老大的标本被放置在黄金王座下方的平地上。

    星语者使用李诺带来的仪式材料，环绕古兽人老大的标本布置仪式。

    几小时后，仪式现场布置完毕。

    马卡多向王座上的人影发出请求，一道金色光芒从人影的额头射出，在仪式旁凝聚成身着金甲的中年男人。

    这一刻，旁观仪式的禁军、机械神甫、星际战士、荷鲁斯等人，齐齐单膝跪地行礼。

    神皇掌心向上，缓缓虚抬，将众人搀扶起来，吩咐他们到外面等候。

    很快，偌大的王座大厅内，只有神皇、马卡多和李诺三人。

    “李诺，在开始仪式之前，我先给你解释一下仪式的原理，免得仪式过程中的异象被你当成事故，导致仪式终断。”神皇说。

    “好的，陛下，请说吧。”李诺颔首应是。

    神皇指了指平躺在地的古兽人老大标本：

    “这名古兽人丧命多年，依靠塔拉辛的防腐材料维持身体的完整。我会使用灵能，赋予这只古兽人以生机，你趁机将意识转移到它身上，将它控制起来。”

    神皇的话说完了。

    李诺等待几秒，确认对方真的把话说完了，有些疑惑地问道：

    “只是..这样吗？”

    神皇面色如常地点点头：

    “是的。这就是仪式的全过程。从天堂之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古兽人老大，经历过天堂之战，具有诸多神奇之处，可以视作为兽人真神。你掌控它，就等于成为了兽人真神。”

    啊？

    这就是所谓的兽人真神？

    怎么感觉和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

    李诺总感觉自己被忽悠了。

    “呃…陛下，容我多问一句，兽人真神是几等灵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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