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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从苍山之国到金涛海,仙盟六州的亿


老牧

    相比于王玉楼从清溪坊炼道小修士,七十年走到仙盟副盟主的位置。

    老牧从清溪坊镇守修士,七十年走到仙国国相,其实也不遑多让。

    这绝不是巧合,王玉楼甚至有种感觉,此时自己面临的局面,就和刚入西海时差不多。

    那时候,滴水洞中的迷局,祖师的凝视,周缚蛟的偏爱,纠缠在一起。

    后来,王玉楼才知道,其中藏着四条不为人知的线,每一条都牵连着大修士们的利益和隐秘,每一条都难被寻常人知道。

    滴水仙尊是要脱困的,他和小鱼的相遇是独立于其他事情的,只是某些时候看起来有些巧合。

    祖师的凝视则是因为王玉楼被他选中,要送给周缚蛟做炉鼎而已,那时候的小王,根本没资格做莽小将,只是莽象用来打窝神光的饵料——周缚蛟的饵料。

    饵料的饵料.

    而周缚蛟的偏爱,藏着的是老周夺舍后需要一个合适的炉鼎的需求。

    最后,则是神光正在踏入莽象的陷阱,祖师当时已经把神光打上了沙包标签,准备用拷打神光吸引大部分对手的注意力。

    什么莽象证金丹后红灯照要向西海扩张、收回四千里西海堤,还有莽象需要拉神光做盟友,全是幌子,没一个是真的——即便在当时看简直真的不能再真。

    王玉楼自以为自己看到的真相是神光和莽象要联手宰了老周,自己是麻痹老周的棋子,这一点,和老周看到的一样。

    由此看,当时在西海的王玉楼,已经有了接近紫府的判断力。

    判断错了,但判断水平依然够高。

    当然,最后老周抢时间抢输了,他在一场必输的赌局中渴望胜利,结果所有局中人都与他为敌——能入局的人,绝不会站在一脸败相的周缚蛟一边。

    那场赌局,成就了牧春泽的传奇与后来的悲剧,推动了西海利益格局的重塑,神光被羞辱的像个笑话。

    而此时站在王玉楼面前的金山,就是当时的局中人,甚至老周,都是被他的太玄破灭万里岚给宰了的.这件事,天知地知神光知。

    所以,金山为什么会来见我?

    王玉楼想不透,可能性太多了,比如——神光。

    神光终究不是小丑,而是在特殊时代中跻身仙尊位的传奇。

    可神光和金山接触是为了什么?

    “王玉楼,祖师到底想让你们做什么,还是说祖师已经投到了毕方的门下?”

    金山完全不装了,什么老祖后辈的情谊,都是狗屁。

    两人的关系本质上一直是利益关系,金山想要知道真相,无非又一场利益的交换,态度,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环。

    他的态度不好,但反而是一种尊重,至少此刻,他把王玉楼视作了某种平辈相交的存在。

    玉阙真人用自己的价值和时代带给他的机遇,正在创造着自己的传奇。

    “我不知道,我的任务只是推进变法,老祖,除了变法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王玉楼平静的回答道,这是实话,因为到现在他还看不懂局势。

    仙盟保守派、莽象、太和水尊、支持莽象的梧南西北势力天蛇宗与莲花仙城、王玉楼还不知道的已经加入‘青莽蛇小团伙’的白须将军、远在仙国的大天地第一强者毕方.

    这么多利益主体,在顶级势力稳定对峙的时代框架下你来我往,即便王玉楼身处风暴的正中心,也看不懂局势。

    他能做的,无非是做好自己的职分,遵从莽象仙尊和保守派的信重,做好仙盟的副盟主,把变法日拱一卒、一步一步的推动下去。

    这属于把握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其他的,王玉楼管不了。

    那些大修士想做什么,他决定不了,时代如果真的乱了,他也只能顺势而为。

    相比于王玉楼,金山和穷海这类紫府终究是更体面些的,他们若是知道了真相,未来也会有些应对的从容。

    金山抬手,诡异的紫光开始蔓延,他用难听的声音道。

    “王玉楼,你在莽象那里没有特殊性,谁都可以替代你。

    但我需要你,如果在下一个动乱时代我能登临仙尊之位,你就会成为我的派系内的第二位仙尊。

    莽象给不了你这个,红灯照的紫府那么多,有机会也轮不到你,排第一的是进贤,第二的是浮烟,你可能在十几名往后。”

    到金山、王玉楼这种层次,他们已经不需要那么多顾忌了,没什么事不能谈的。

    虽然王玉楼现在的修为只有筑基,但金丹又不是什么遥远的事情,等他开了紫府,就必须开始为金丹的机会做准备。

    这种准备,越早做越好,未来也能走的更顺。

    “老祖,玉楼能走到今天,已经是祖师的偏爱、命运的眷顾,三百六十年的寿元,玉楼已经知足了。”

    小王什么都没说,一点接条件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不认为金山的饼能兑现。

    这位半拉老祖真能在下一个动荡的大时代中再进一步吗?

    没有相对足够的基本盘,他金山拿腚拼?

    别闹了,卖沟子卖不出金丹仙尊果位这么高的价格!

    而且,王玉楼在莽象那里真的没有特殊性吗?

    笑话!

    小王还没输过,是真正意义上的天骄和福将,单就这一条,莽象短期内都会把王玉楼放在极其重视的位置上。

    当然,这种极其重视只是相对的,太多的事情都是相对的,不同的维度下有不同的现实性呈现。

    若是小王未来输了,输的很惨,那他的天骄成分和福将浓度就要大大下降。

    “王玉楼,你的渴望是个人都看的清楚,还没开紫府的修士就是更能豁得出去。

    但我的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莽象这座山很可靠,但在他那里,你到紫府就到顶了。

    当然,当然,若是你能忍几千年、上万年,和莽象一样等上一万年再成道,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金山又一次帮王玉楼确定了小鱼的含金量,小鱼是真的和他心连心的。

    不得不说,这是种幸运。

    当初小鱼给王玉楼的提醒,就是莽象虽畜,但可借其快速开紫府。

    王玉楼也没有真的恩情入脑,只知道感恩,他从未想过要做一辈子的莽小将。

    主要吧.金山这辆破车,他实在看不上.

    他自己还在上桌和‘上桌’的边缘横跳呢,就想骗王玉楼跟他混,这不是把王玉楼当沙比么?

    “老祖之言,鞭辟入里,玉楼自会思量。”

    王玉楼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敬你是明度的老祖,喊你一声老祖,但大家本身是合作关系,老金,你越界了。

    “所以,你确实不知道牧春泽以及神光、毕方、莽象之间的阴谋?”

    金山死死的盯着王玉楼,试图从小王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来。

    然而,他注定是要失望的,小王眼睛都没挣,表情更是跟固定似得,动也没动。

    你看吧,你要是能看出什么来,我敬你是个资深老登。

    “老祖,当初是你说,祖师可能只是想建立某种顶级势力内的紫府证金丹避让机制的。

    至于你的问题,我也用猜测回答,我猜,泰山大人缺乏根基,神光不可靠,毕方看中了他的无力。

    让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做国相,恰似让我做副盟主,可以完全的容纳决策者的意志。”

    顶级势力内筑基区别对待法的紫府阶段演化,用最无力的人在最关键的位置,从而保证其完全的成为附庸与肉喇叭。

    王玉楼的猜测让金山有些迟疑,因为确实是个可能。

    “湖州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让余红豆过去,什么都解决不了。

    还是说,是我们保守派想要用率先开启准备内战筹码的方式,逼那些变法派势力赶紧跟着变法的进度走?”

    又一个问题,金山来的莫名奇妙,问的也莫名奇妙。

    他一个仙盟直属的紫府,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保守派’?

    保守派不收弱逼!

    王玉楼更倾向于这是仙盟内压在变法下的具体化爆发,金山已经在诡异的棋局中感到危险了,所以来找王玉楼这个可能知道真相、影响局势的盟友打探消息。

    “解决不了也是种解决,至于变法,师尊的意思是,我只需负责裁撤冗员。”

    王玉楼没有骗金山,只是没说全。

    莽象的意思是让王玉楼摸清楚情况.小王忙前忙后,是因为他想更主动的有所作为。

    时代的机遇来了,哪怕背后是无尽的阴谋,至少这一刻王玉楼是坐在副盟主的位置上的。

    功绩不功绩的无所谓,甚至变法失败了王玉楼都能接受,但他必须折腾出来些动静,让仙盟的大修士们记住王玉阙的名字。

    实际上,他已经成功了。

    从苍山之国,到万里金涛海,从引气劫灰到金丹仙尊,仙盟六州的亿万修士,都在传颂他的名。

    是好是坏不重要,站在舞台的正中央最重要!

    “行吧,玉楼,你我的关系太好也不行,毕竟你是真有机会到我这边来的。

    把明度调回红灯照吧,不,去西海,去西海打理你在西海的事业。

    我们低调些,撑过这特殊的稳定期。

    变法只能延长这段特殊时代的时间,不可能根本上解决仙盟内的压力。

    未来一定会有新一轮的动荡时代,到那时,才是你我联手的时候。”

    个人的奋斗在大修士的力量下,就像个笑话。

    金明度做的非常好,可金山一句话,她就要离开王玉楼,和所有的可能性告别,这很残酷。

    她的追求、情感、渴望、价值,一切的一切都被金山无视了。

    “好!”

    王玉楼平静回答。

    时代激变的压力下,金山都吓成这样了,为什么不顺从他呢?

    先答应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反正王玉楼不可能真把金明度放在西海,小金挺好的,即便有些小心机,但有点心机又何妨?

    王玉楼手下的野心家多了,不差金明度一个。

——

    离开群青馆前,金山神识扫了一圈,锁定了正在对几位王玉楼手下训话的金明度。

    “.说了多少次,不要轻易被仙城的老油子给骗了,他们是把你们当道友吗?

    你们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少幻想,认清现实。

    他们的接近,无非是两个目的,要么是通过搞你们搞相公,要么是通过接近你们接近相公。

    你们的嘴巴松一些,那些人说不定还会打着仙盟副盟主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

    出了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所以,少和仙城中那些不三不四的所谓大族子弟结交!

    只要没有相关职位的,都不要深入接触,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就好。

    敬而远之,敬而远之,敬和远,你们能做到吗?”

    驭下是个麻烦事,王玉楼很多时候不能直接表达对下属不满,否则那个人就会被自己的竞争者撕碎。

    撕碎几个不重要,但若是做的过分了,王玉楼还要打压那些撕咬的比较积极的手下,等于说左右手一起砍。

    王玉楼当然可以在训诫某个人后保一保他,但这样的训诫-保一保过程,又会淡化训诫的作用和他们心中的敬畏、淡化王玉楼的威严。

    两头堵,很麻烦。

    所以,有些时候需要金明度或秦楚然出面,去安抚和告诫那些没做好事或拎不清的个别人。

    既能传达敲打的意思,又不至于让他们直接陷入被孤立、被撕咬的境地。

    金山默默地站在金明度身后,打量了一眼那些臊眉耷眼的倒霉蛋后,便把视线投向金明度。

    王玉楼太能折腾了,这和金山需要低调蛰伏的利益不相符,可他毕竟已经重注投资了小王,这一点,仙盟内的很多大修士都知道。

    现在看,这笔投资太危险,金明度哪怕去了西海,也不一定绝对可靠。

    金山抬手,本想直接把金明度抹去,理由随便找个即可,紫府大修士清理自家的门徒仙盟管不着。

    如此,就能塑造出他和王玉楼决裂的局面,从而避免他被王玉楼牵连,影响他蛰伏等待时机的诉求。

    不过,金山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出手。

    小金确实得力,王玉楼很信任她,她做的也很好,没任何大问题。

    忽然杀了金明度,无论找什么理由向外说明他和王玉楼决裂,都会对王玉楼产生一定的影响,这样又得罪了王玉楼。

    终究是小王崛起的速度太快,时代浪潮太汹涌,以至于以金山的果断,都没及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被王玉楼拉下水。

    等他现在发现鞋湿了时,其实已经有点晚了。

    所以,金山终究是放下了伸到金明度脖子边的手,鞋湿了就湿了吧。

    他是有志于金丹仙尊之位的紫府巅峰修士,任职于大天地时,坐的也是仙盟内最需要实力的岗位。

    杀周缚蛟时,更是一招便料理了老周。

    相比于上蹿下跳的穷海,金山不怕鞋湿,也不怕时代激变。

    王玉楼以为金山是被吓破了胆,其实不是,而是金山在不择手段的寻找真相。

    这位紫府巅峰的老登,远比绝大多数存在都明白‘修真’的意义。

    只有找到真相,金山才能更好的操作。

    现在没有仙尊愿意收他不是问题,等时代真变了时,他这类古法天人感应二转神通化妖三转洞天法的资深紫府巅峰就抢手了。

——

    时代变不变,金山说的不算。

    太和水尊说的算。

    金山还要求真,太和水尊已经到了不在意真假的境界。

    随你们什么阴谋,放马过来!

    如果修行了六万载还要唯唯诺诺,那六万载不就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大多数情况下,只要太和水尊想,假的能变成真的,真的也能变成假的。

    余红豆带队的仙盟湖州特别调停小队一路往南,他们不知道,王玉楼也不知道,一张由太和水尊布下的大网,正在湖州等待着他们。

    仙盟制式的飞行法宝仙宫之内,王玉安正和方心虔、陈养实等对谈。

    仙宫是仙盟为任职的紫府修士提供的出行法宝,算是展示仙盟威仪、法度的工具,其派头不输红灯照的金乌赶日。

    是的,实际上,红灯照的金乌赶日甚至比仙宫还强些。

    说到底仙盟只是服务大修士的组织,不是大修士们自己的嫡系势力,自然不可能用最好的法宝。

    王玉楼的副盟主大印本来只有上品法宝层级,还是因为他站在变法的仙盟时代转折点上,才能顺势而为的变为极品。

    “万里沟壑割断,无尽裂谷密布。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十几万年,新京州还是如此破碎。

    顶级仙尊之怒,端是可怕啊。”

    方心虔站在天宫的边的围栏,往地面上的新京州看去。

    新京州曾名京州,是古早的不知名时代某一顶级势力的中心所在,但随着那个时代的倾覆,京州被打烂为了凡人难以生存的烂地。

    高山被打碎为庞然的碎石堆,平原被不知名仙尊犁为了无尽的沟壑,整个京州的大地,被不可名状的大神通化作了坚石。

    相当长的时间里,灵机混乱、灵脉凋敝、碎的不成样子的京州,只有冒险寻宝的修仙者与妖兽们生存。

    后来随着时间的发展,新京州的贫瘠坚石之上才渐渐有了凡人定居与生活,修仙者的宗门才建立了起来。

    所以,即便新京州是仙盟第二大的州,其供养出来的大修士数量,反而不及面积最小的崇仙州,属于仙盟中心区的荒芜之地。

    “玉安道友有所不知,传说陨落在此的仙尊名为冉东,是位地法得道的存在。

    那时候,也是天人感应法盛行的年代,但修的不是五行,而是地火水风。

    而冉东仙尊在大战中抽干了京州的地力,故而此地才长久的荒芜。

    不过已经恢复了很多了,如今京州也有七百多万修仙者,四家左道,两家上门。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此地的地力会进一步恢复,从而再次繁盛。”

    听到陈养实的话,方心虔撇了撇嘴,道。

    “养实兄果然受宠,什么都了解些,不知对调停两宗争端,养实兄有没有什么想法?”

    两人都在争最忠诚的玉小将位置,兄弟情在利益面前就像个笑话,家族的重任、个人的逐道追求、对长生的渴望,哪一个在重要性上都不比兄弟情少。

    所以,还没到湖州,两人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

    “我的想法是,金谷园和太和水宫相持不下,无非是都不想吃亏。

    既然如此,堵不如疏,不如搞一场两宗弟子之间的斗法,以斗法的胜负,决定那块地的分配份额。”

    陈养实似乎早有准备,当即给出了个方案。

    王玉安的表情当即就严肃了起来,陈养实说的方案,和大哥交代的对不上!

    变数!

    “斗法定输赢?仙盟只有斗法选拔仙盟行走的过程中才会用实力定输赢,贸然在湖州推行此法,恐怕阻力会很大吧?”

    见王玉安主动出言质疑好兄弟的建议,方心虔当即道。

    “玉安道友说得对,斗法和比赛什么的,得到的结果无论怎么样,一定会有人不满意。

    仙盟内不提倡这类方式,反而是以品德、禀赋去择优选拔,才是仙盟的惯例。

    套到湖州的困局上,最好的解决方案还是不斗为好,无论是斗法和两宗开战,都不能有。”

    方心虔支持了王玉安,但支持的不多,终究是屁话一堆,没说什么具体措施,只是反对了一把陈养实。

    说到底,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危险的时刻往上冲的。

    王玉楼冲了那么多次,才有了今日,属于个体的偶然与必然夹杂的结果。

    当然,不是说存在偶然就意味着王玉楼自己的努力都是笑话,偶然性也是现实性的组成部分。

    但方心虔显然缺乏那种一定要冲的决心,这点,从他以王玉安为依托,曲线救国的表忠手段中就能看出来。

    这个人,喜欢耍小聪明,和早年的王玉楼有一定的类似之处。

    他也不想想,机会已经拿到了,这时候怂,王玉楼会怎么看他?

    可以说,方心虔刚刚说错的这句话,基本上已经葬送了自己的道途。

    如果未来他没能有大的贡献和功绩,王玉楼不会把他放在自己手下的核心层中。

    此为——一步错,道途消。

    当然,这种事终究要等王玉安向王玉楼反馈,王玉楼才能确定,对于此时正在相谈的三位当事人而言,他们对此是一无所知的。

    “我的想法是,红豆真人被我大哥派来总揽此事。

    具体如何调停两宗矛盾,咱们听她的就好。”

    王玉安见方心虔没什么好屁,就锁死了话题——一切都听余红豆的。

    看着仙宫途经的云海,明明是凌空而御九霄的体验,王玉安的心底却有些寒意。

    方心虔主动开启话题,陈养实给出不合适的建议,自己出言打断,方心虔立刻上屁话放烟雾弹。

    整个过程,十三岁的王玉安可能不懂,八十八岁的王玉安能不懂吗?

    这些混账,在大哥面前磕的邦邦邦的,那叫一个响,地板都踏马磕烂了。

    现在真快到湖州了,反而开始做起了妖。

    最令玉安担心的,其实是余红豆,大哥说余红豆可信,但他实在想不出余红豆有什么可信的

    一个曾经和大哥有仇的人,真的会可靠吗?——

    “可靠,相当可靠,玉阙道友有所不知,妖僧喜欢吃人,准确来说是互相吃。

    都说吃人不吐骨头,其实这话也不尽然,妖僧们吃了自己人,是要吐骨头的。

    因此,他们的骨法炼道水平在大天地的诸多顶级势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最好的当然在灭仙域,妖神们的骨法炼道那才叫炉火纯青,可圣地毕竟还是人族修士建立的,能谈谈。

    灭仙域的那些群妖,就是靠和我们人族修士对抗凝聚起来的,我们也请不到。”

    群青馆中,被王玉楼的求援信喊来的溪竹,正侃侃而谈。

    “都说我们天台山的虓虎仙尊是灭仙域的棋子,仙盟的叛徒,其实玉阙道友也知道,这是一派胡言。

    无论是虓虎仙尊,还是我的师尊,虽然都是从其他势力来到仙盟的,但这是因为仙盟兼容并包,大家自然愿意共襄盛举,哪有那么多问题。

    我这次为你请的萁太昱罗汉,是我师尊东罗车仙尊的同族,他们都是山人,天生对骨木类炼道有特殊的天赋。

    萁太昱如今和我差不多,也在大天地苦熬,过来帮你为骨制灵器升阶护法,正合适。

    玉阙道友,重点是,他便宜啊!”

    虽然王玉楼已经从明诚道院买来了改良后的法宝载道紫府法,但他毕竟对灵器升法宝这种操作不太熟悉。

    即便有如意金光在,可族长灵骨炼制的五灵生茂枢终究是只有一件。

    不用万一,升阶的过程肯定会出意外,但族长的寿元和状态已经不能拖了。

    如意金光是很好用,但若是意外多了,如意金光顶不住,要是把五灵生茂枢炼炸了

    因此,他需要请一位精通骨法炼道的大师为自己护法。

    找溪竹,则是看中了溪竹炼道精深,成道时间比较久的点,王玉楼料想溪竹这个狗东西肯定认识不少炼道大师。

    溪竹也确实给了他惊喜,为他推荐了位又便宜又好用的炼道大师。

    唯一的问题是,溪竹推荐的萁太昱罗汉,是圣地之中的妖僧

    他思量许久,道。

    “我不好离开仙城,他能来仙城吗?”

    见王玉楼有同意的意思,溪竹当即笑了。

    小王穷的叮当响,他当然赚不到什么居间费,但赚人事也是赚,而且人情的价值很多时候不比具体的利益差。

    “玉阙道友多虑了,妖僧们已经在梧南的北部建立了梧南绝壁。

    我们和四方的势力,除了妖僧外,都摩擦的厉害。

    反而是妖僧们,虽和我们名义敌对,实际上双方早就熄战许久。

    萁太昱来仙城当然不是问题,换个名字就行,你们红灯照那么多紫府,你不是和李海阔关系好么。

    就让萁太昱换成李海阔的样子,用李海阔的名义来一趟,没人会管的。

    而且据我所知,这种暗中交流的事不少,只是玉阙道友才上任未久,可能还不了解。”

    听到还要搞定老李,王玉楼微微有些皱眉,见他这样子,溪竹眼睛一动,认真开口道。

    “玉阙道友,你现在该考虑的不是怎么做可以不欠人情,而是该怎么做,从而去尽量多的欠人情,你想想。”

    不要怕欠债,欠的越多,现实的利益拿的越多。

    未来,支持你开紫府的人也越多!

    “受教了,只是我欠溪竹道友的,恐怕有点多了,哈哈哈。”

    王玉楼当即试探道。

    溪竹的态度太好了,相比于咄咄逼人的金山,明明和他不属于一个阵营、没有过往关系的溪竹,反而表现出了‘自己人’的样子。

    老东西听到王玉楼的试探,腼腆的笑了笑,说的话却饱含杀意。

    “无妨,变法嘛,我们大天台山是支持的。

    红灯照和天蛇宗打的热火朝天,我们也会马上就开战。”

    变法两条线,仙盟内裁员,到现在什么章程都还没定,只能说王玉楼确实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了局势,下一步还得看湖州的变化。

    另一条线就是地方上各大宗门缩减规模,从而为群仙台中的仙尊们创造出可以再分配的增量利益。

    溪竹说的变法、说的开战,就是起码十几万修士,上千万凡人的死亡。

    王玉楼眯起了眼睛,沉声问道。

    “你还是为上次的事情?”

    当初他还没上任,在路上就被溪竹给上了一课,让他见识到了副盟主的权势。

    所以,到了仙城后,王玉楼属于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不仅自己不出门,手下管的也死死的。

    这件事,其实还要谢过溪竹。

    不过,当初溪竹送礼是为了坑虓虎,他的师尊东罗车仙尊和虓虎仙尊在大天台山内斗的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王玉楼甚至认为他们不如分开。

    “对,两枚偷天宝勺,只求玉阙道友帮忙,让变法落地时,具体先从虓虎门下的那些人开始变。

    当初,他毕竟在群仙台上拦了尊师的变法决议嘛,不识大体!

    此番你和我们联手,既能推进变法的进度,也能好好给这头蠢虎一个教训!”

    两枚偷天宝勺,溪竹给出的价码,非常非常高。

    而且,这件事对王玉楼而言也是有利的,既能推进变法,也能稍微挣点。

    但这件事,在绝对意义上违反了规矩,违反了那说不清、道不明、法不可知而威不可测的规矩。

    这个规矩不是仙盟的法度,王玉楼是副盟主,法度管不到他。

    这里指的是派系内的规矩,作为副盟主应该审慎的行使自身大权的潜规则,以及王玉楼作为莽象门下、变法推动者可以和变法派私下合作、捆绑、利益交换的边界。

    没有任何具体的尺度,但这条红线就放在这里,而溪竹的邀请,事实上的触碰到了这条红线。

    然而.族长的非法紫府之机,巨大的、堪比再来一份半五等紫府资粮份额的利益,湖州之事难以解决的备选推进变法方案,展示自身在变法舞台上价值的可能,这些东西,此刻全都纠缠在了一起。

    可以说,溪竹给王玉楼出了个大难题。

    一个非常大的难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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