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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大获全胜


开始反攻的自然不只是刘羡所率领的左路军,同样也有卢志所率领的右路军。

    这个偷城的计策,其实就是刘羡事先就和卢志透露过,他见到计策得逞,也是大喜。此时他麾下各部正与士猗所在的赵王军左翼纠缠厮杀,虽然一时间仍是僵持之势,可这其实是他刻意为之的。

    在战略上卢志秉持堂皇正道,认为凡事首先要固本培元为主,损敌获利为副。战术上同样也如此,那就是如果不能确保必胜,他是不会将最精锐的部队投入战场的。

    因此,前面厮杀了一个时辰,他只是让刘渊领着由上一次溃兵组成的步军进行抵抗,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是发生了哗变的章武军。这个安排令许多人都擦了一把汗,怀疑随时会发生像上一次黄桥惨败一样的溃败。

    但事实证明,卢志安排得毫无问题,刘渊以这样一支临时组成的杂牌部队,居然硬生生顶住了士猗部的猛攻。其中刘渊部死伤甚多,就连刘渊自己披的甲胄上,也接连中了十余箭,可刘渊面临如此风险,竟然毫无惧色,仍然像观海听涛一般指挥士卒们作战,步军士卒见状,无不为其风采折服,继而随之死战不退,一直坚持到了对方的攻势落潮。

    眼见士猗军中发生骚乱,卢志当即叫来赵骧道:“赵将军,你可愿意一雪前耻吗?”

    赵骧的父亲赵浚是后党禁军首领之一,此前惨遭孙秀杀害,因此,他是抱着复仇之心来加入征北军司的。此前的溃败和哗变中,他虽然也有举措不当的时候,但也基本是诸将中胆气最优者。

    此时赵骧见到此时形势已然逆转,心中又复仇心切,得闻卢志此语,当即拱手道:“请长史下令,无论是何等人物,在下都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好!”卢志一挥手,令他看向侧翼处,说道:“军中并不是缺乏甲骑,只是相比于赵逆,我们将其星散军内,难以发挥作用。今日我将这一千甲骑齐聚于此,又在此前藏而不用,就是要一击摧垮贼军!你去领兵吧,这一次,务必要令河北甲骑扬名天下!”

    赵骧大喜,再次承诺道:“长史放心,若不雪耻,我提头来见!”

    说罢,他当即置身于甲骑之中,对甲骑们说道:“跟着我奋勇杀贼!此战过后,谁的手上若是没有贼首,那就扒了身上这身皮!我亦如此!”

    说罢,锣声响过,战鼓催动,征北军司将士厉声呐喊鼓劲,同时为这些甲骑让开一条道路,眼见他们践踏起碎石衰草,向还在勉力维持的赵王军左翼冲杀而去。

    赵王军本来就在惊疑之中,厮杀力度大为减弱。此时但见侧翼突然冒出千余甲骑,如雷霆万钧般冲撞过来,根本措不及防,几乎眨眼之间,就被对方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后面的士卒想要反击,可前面的溃兵溃退下来,人挤人无路可走,根本不给他们反攻的机会。

    士猗本来就不想打这一仗,他是被孙会擅自进军被迫裹挟过来的,此时见前阵遭遇失败,当即大骂道:“竖子误我大事!”

    随战的校尉李游问士猗接下来如何办,士猗随即回答道:“眼下败势已不可止,只能各尽天命了。”

    “各尽天命?”

    “我们先往西面跑,赶回河桥去!跑回多少是多少!”

    说罢,士猗也不犹豫,立刻调转马头,就往西面昏黑的天际处奔去。其余侍卫愣了片刻,也如梦初醒,原来主将要逃跑!他们连连策马跟了上去。

    这一跑,失序很快就扩散到了全军。逃跑是一个极为残忍的游戏,他看似是比谁能逃过敌人的兵刃,可实际上,却是比谁更能跑赢自己的同伴,逃跑是没有信任可言的,于是不久前还在奋力厮杀,自诩为必胜的军队,很快就化作一江春水,向西流去。

    赵王军左翼一旦崩坏,其余两军自然也军心溃散,继而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近一个月前,他们以少胜多,将河北义军追亡逐北,打得尸横遍野,清水不流。这让他们自诩无敌,将征北军司的士卒称之为蛾贼,意在嘲讽对方不自量力,开战如同飞蛾扑火。可他们不会想到,一月之后,现在身份就互相调转,要逃跑的变成他们了。

    刘羡在左路军中进行指挥,眼见对方军队开始不成秩序地溃逃,知道大局已定,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该如何扩大战果了。

    他立刻叫来李盛与诸葛延,对他们道:“现在我军胜势已成,但去斫杀普通士卒的首级,不过是庸人所为,还有一桩泼天的功劳,你们敢不敢去立!”

    李盛笑道:“主公有吩咐,只管和我们去说,何必用言语去激呢?”

    刘羡闻言莞尔,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递给他们道:“这是孙会的画像,我给你们八百骑,你们谁也不要管,直接奔去铜关,铜关有个渡河的渡口,我料其必定要从此处渡河!你们只要抓住他,我们这一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诸葛延有些迷糊,他问道:“逃跑的路线有这么多,他为什么一定会去铜关?”

    李盛却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他承诺道:“请主公放心,我定然为主公捉了孙会回来!”

    且说孙会这边,在经受不住义军的挑衅后,他令全军出击,眼看许超、士猗被迫随他一起进军,心中有说不出的得意与快活。可随着鏖战的进行,汲县的失守,他心中快意渐去,恐慌涌上心头,反复地对身边人问道:

    “当下情形,且为之奈何?”

    这本是主帅该下决策的时候,他这么问,反而更令身边人茫然不知所措。孙髦竭力想安抚孙会,说了一些片汤话,什么遇事应沉着,不要当众失态,可对于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他其实也没有办法。他不是不想逃,可左中右三军中,是他们最先发动进攻,也与敌军纠缠最深,此时想要逃脱,也是最难的。

    可当士猗部率先逃脱后,局势已经败坏到无可复加,哪怕再难逃离,也不得不逃了。

    孙髦不得不对身边的从骑说道:“你们且去厮杀,我们回到洛阳,必然厚待尔等的家小父母!”

    这就是直接让身边人去送死来拖延时间了,从骑们知道自己别无选择,逃多半也是死,留下来说不定还能有些用,便流泪应允说:“还请将军言而有信,那我们死也无悔了。”

    说罢,百余从骑在原地展开,为孙会等人拉开了一条生死线,阻挡正源源不断冲上来的义军将士,这才为他们争取到了一丝逃命的机会。

    有了这一层保护,孙会等人当即遁走,他们扔了旗帜,马不停蹄地往西面赶。可这时溃逃的人太多了,许多溃兵左推右攘,像是木棉一般堵在他们路上,导致逃跑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甚至还有一些人,看见孙会身边甲骑不少,拉着马缰求主帅伺机带他们一把。

    孙会怎可能应?情急之下,只好开刀立威,将这几个人一刀一个,当众杀了,这才没有人再敢拦他们的路。然后一行人又狂奔了两刻钟,眼见身边的溃兵越来越少,背后的厮杀声越来越弱,他们才渐渐松了一口气。再回头看,可以看见两路义军已经合拢,将残留下的军队彻底包围在内,如果他们跑得再晚一刻钟,或许就永远无法离开。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同时可以看到,还有不少义军骑士已经散乱出来,正在溃兵后面进行狩猎般地追杀,只是暂时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因此孙会一行人仍不敢放松,他们这时离开了大道,特意里往丛林走。义军抵达汲县是在晌午,正式开战是在未时,总攻开始是在未时五刻,等到了现在,差不多是到了酉时左右,也就是黄昏时分。加上此前一直下着小雨,天色阴沉,他们便想在深林中,等到天黑了,再出去逃命。那时候追兵拿着火把,也好在夜里辨认。

    果然,又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夜幕降临,他们横穿过树林后,远处虽然还有一些火光,但距离己方已经很遥远了。直到这时候,他们才讨论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孙髦对孙会说:“元帅,我们现在有三条路。”

    “一条是直接往西走,我们沿路收拢溃兵,走获嘉、武德、怀县、温县、河桥一带,走三百余里,逃回洛阳。”

    “一条是我们往南走,去铜关,那边有船,我们去了那,直接渡河去荥阳。”

    “一条是我们往东走,去延津,也可以渡河南下荥阳。”

    孙会有些莫名其妙,他说:“这些路有何区别啊?”

    孙髦分析道:“往西边走,路途是最遥远的,但我们可以收拢部分溃兵,到河桥据险而守,不至于让贼军一口气冲到洛阳。”

    “往南走,主要是路途快,我们骑马,大概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但贼军可能追到那儿,而且我们抛下军队,恐怕要被朝廷问责啊。”

    “往东走,去延津南下,虽然有风险,但以在下之见,这出乎敌军预料,定然不会设防,我们从那里走,其实是最安全的。”

    孙会听完了,在心中暗中思忖。第一个抛弃的就是从东走的选项,他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冒任何的风险。往东走,看似是最应该做的,可一想到天高路远,在抵达河桥前都要担惊受怕,还要负责收拢溃兵,继续和河北义军作战,他就有些心烦意乱。

    这么想来,就只有南去铜关渡河的选项了。于是他果断对孙髦道:“嗨,还是去铜关吧,既然敌人随时有可能跟来,那我们就要抓紧时间了。不要怕被朝廷追责,我阿父是中书令,当朝宰相,他会把我怎么样?”

    孙髦略有些失望,但他同时也松了口气。理论上,他应该辅佐孙会止住败势,重整军队。可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这令他有些畏惧了,也不知负责指挥这次作战的,究竟是哪一位将领。但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想和他再对阵了。

    下定决心后,一行人趁着夜色连忙往南走。孙髦还是有些能耐的,夜里天色稍霁,天幕出现了些星辰,他通过北斗来辨别方向,好歹没有像司马颖逃亡那样走了一堆弯路,说是一个时辰能赶到铜关,就是一个时辰赶到铜关。

    铜关名叫铜关,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关卡而已,顾名思义,是古时自河北向河南运铜的一个小渡口。随着义军起事,这个关卡自然而然也就废弃了。等孙会一行人来到这里时,只能见到茫茫的芦苇丛,以及一个幽寂无人的废弃哨卡。

    好在他们往哨卡南面再走了几步,很快就见到了渡口。渡口处正好还有三艘小船,还有一个渔夫头戴斗笠,坐在船头垂钓。除此之外,就只有河面荡漾的波纹与东面吹来的微风。

    见到有船只,孙会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行二十来人一拥而上,就要把船只抢过来,那渔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扔掉鱼竿,高呼道:“你们哪里来的人,怎么抢船?这船可不是我的,你知道这船是谁的吗?”

    孙会正嫌没地方出气,听到这话,上前就拎着渔夫的衣领道:“哈哈,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谁?”出乎意料,渔夫的面孔有些年轻。

    孙会也顾不了这些了,大声报名道:“哈哈,说出来可别吓死你!我阿父可是当今朝廷的宰相,中书令,天师道四大祭酒之三,剿灭后党最大的功臣!孙公讳秀!”

    说到这,他不禁有些自鸣得意,毕竟还学文化人避了名讳,谁料话音刚落,李盛从袖袋中掏出短刀,一把抵在孙会胸前,冷笑道:“等的就是你!”

    说罢,他朝天吹了一声口哨,芦苇丛中突然窜出了数百名骑兵,转眼间如洪水般涌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至此,第二次黄桥之战以生擒敌将主帅孙会结束,在义军死伤四千余人的折损下,斩首赵王军八千余级,俘虏八千余人,成功渡过清水,占据汲县。

    对于河北义军来说,此战过后,接下来能阻拦他们的,就只剩下黄河与邙山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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