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传言果然不可信
赫连璟勾了勾唇,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盯着她。
沈寄欢被看的心惊,乖顺的垂下了眼眸,做足谦卑姿态。
面对赫连璟这样的人,她不敢耍心眼,只需要一昧的柔弱便够了。
果然,那道目光看了片刻后自然的移开,叫了人过来伺候沈寄欢梳洗。
沈寄欢懵懵的跟着小太监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带走地上的被褥。
待到泡在水温适宜的浴桶里,看着水面上漂浮的玫瑰花,沈寄欢依旧有几分不切实际之感。
几个时辰前,她还在冷宫艰难求生,只能用冰寒彻骨的水浆洗衣物。
几个时辰后,她便已经能在温度适宜的水中沐浴,身旁有宫人伺候。
这便是权势吗?
想到这里,沈寄欢默默在水中缩了缩,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这是一场豪赌,她上了桌,必不能轻易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赫连璟的态度与她所想的相差甚远,但相比于跟在赫连璟身边,跟在那位身边或许会更有前途。
若当真有那一日,她十分期待赵昭仪的表情。
精神紧绷了数个时辰,如今陡然放松下来,身子又在温度适宜的水中,沈寄欢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赫连璟来时,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烛光明明灭灭。
“人呢?”
外间守着的小太监上前恭敬道:“沈姑娘在里间沐浴,一直未出来。”
赫连璟闻言眉心拧起,吩咐道:“找个人去看看。”
进去了这么久,别再出了什么事。
他的住所中只有太监没有宫女,倒是有些麻烦。
赫连璟默默思索着,准备明日调几个宫女过来伺候。
小太监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出门便听到了里间的嘤咛声。
“嘶——”
“怎么了?”赫连璟扬声问。
沈寄欢揉了揉起了寒栗的手臂,应道:“无事,就是水有些凉了。”
赫连璟一个眼神扫过去,小太监立刻跑了出去,叫人进来加水。
沈寄欢从里间出来时,长发柔顺的披在身上,小脸不复来时的惨白,染上了几分健康的红润。
赫连璟于窗边负手而立,五官深邃,目光幽幽。
听到身后声音响起,赫连璟回身,眼中淡漠慢慢消散了些,仿佛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沈寄欢只做不知,小步走到赫连璟面前,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赫连璟下意识止住了她的动作,口中道:“别跪!”
沈寄欢歪了歪头,看看扶住自己手臂的那只大手,又抬头看看眼前的赫连璟,眉宇间皆是迷茫。
赫连璟如梦初醒,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提点道:“日后别动不动就跪。”
沈寄欢不解其意,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后问:“大人的意思是日后奴婢见到大人不用下跪了吗?”
她又不是贱,能站着怎么想跪着。
赫连璟施施然道:“你要走的是青云路,日后要跪的自然也只能是主子们,若是见了谁都要行礼,岂非落了下乘。”
沈寄欢鼻头忽地一酸,眼睛不自觉的眨了眨,紧接着一滴泪落了下来。
赫连璟不解,“怎么又哭了?”
她是水做的吗?
沈寄欢抿着唇摇头,看向赫连璟时眉眼弯弯,尽是欢喜。
“奴婢只是高兴,喜极而泣。”
因为不要让她跪而高兴落泪,赫连璟虽是不懂沈寄欢的想法,但尊重。
“别的地方暂且不论,但在本督这里,你不需要跪任何人。”
沈寄欢嘴角漾着笑,乖巧的点头:“奴婢都听大人的。”
沈寄欢这般,赫连璟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叮嘱道:“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来我房中,我有话跟你说。”
沈寄欢乖乖点头,眼眸弯弯。
“奴婢恭送大人。”
——
屋内地龙暖暖,床榻上被褥轻盈,沈寄欢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结果却是难得的一夜好眠。
清晨起来,穿上连夜赶制的衣裙,摸着夹袄上暖绒绒的毛领,沈寄欢感觉像陷在梦中。
虽未飞上枝头,但她却提前享受了起来。
由着宫人领进门,沈寄欢这次没跪,而是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大人。”
赫连璟端坐书案之前,手中拿着一叠卷宗,上面正是沈寄欢的生平。
一夜的时间足以将她查个底朝天。
淮南人士,家中两子一女,在家颇为受宠,因淮南大旱投奔京中亲戚,为了供兄长读书,入宫小选。
自沈寄欢入宫后的桩桩件件,皆以文字的形式落于纸上,客观又公正。
“坐。”赫连璟还没看完,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
沈寄欢乖巧落座,姿态僵硬,一动不敢乱动。
跪了三载,如今陡然站起来,她竟有些不大适应。
鼻头一酸,沈寄欢又想哭了。
当初她在家中最是娇蛮不过,哥哥疼宠,弟弟谦让,谁都没有她的地位高。
可入宫后,却连坐着都成了奢侈。
赫连璟原本正看着卷宗,抬头便见少女发红的眼眶,整个人都懵了。
她怎么这般爱哭?
“过来。”赫连璟勾手。
沈寄欢闻言赶忙上前,走到赫连璟身侧站定。
赫连璟放下卷宗,伸手托住沈寄欢的脸,指尖于她的眼底扫过,好脾气的问:“好好的哭什么?”
无人在意时,自己尚且还能忍耐。
可有人在意了,即使只是平常的一句询问,依旧惹得沈寄欢泪光涟涟。
她哽咽道:“奴婢觉得感动。”
赫连璟失笑,“这么容易感动?”
沈寄欢重重点头,她眼窝子浅,谁若是对她好,她恨不得千百倍报之。
特别是救她于水火的赫连璟,她既有着利用人的内疚,又有着满满的感激。
“好姑娘,别哭。”
重新将沈寄欢脸上的泪珠擦干,赫连璟眉眼间带上了一抹柔软,口中的话却是毫不留情。
“现在少哭些,以后哭着的地方多着呢!”
沈寄欢:“……”
她好像没那么感动了。
少女眼中的震惊显而易见,赫连璟笑意在嘴边缓缓荡漾了开。
沈寄欢眼睛眨了眨,怔怔地看着赫连璟,许久未语。
该说不说,赫连璟笑起来还挺好看。
都传赫连璟不近人情,阴郁孤傲,她面对的赫连璟却与传闻相差甚大,传言果然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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