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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掩耳盗铃


朝廷对昭德帝和王文刺王杀驾行为的盖棺定论,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在大周统治天下近两百年光阴所积攒的威信加持下,这个漏洞百出的消息发挥出了及时雨一样的效用,抚平了天下灼热而动荡的人心。

    人们恍然大悟,心说:‘难怪那个王文区区一个淮南荡魔将军,却敢强闯宫闱、刺王杀驾,原来背后是有宗室的支持啊!’

    ‘散了散了,晌午还没着落呢……’

    说到底,天家的家事,对于底层的平头老百姓来说,太过遥远了。

    没有多少人,正真关心昭德皇帝是否是弑父谋逆、谋朝篡位,也不关心王文是否是真得到了大周宗室的授意后,才动的手。

    他们只关心,天家的争斗,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既然淮南荡魔将军王文不是造反,皇位也有人接着坐……

    那就是无事发生、天下太平喽!

    而有能力知晓这事件真相的大人物们,包括拥兵雄踞东北的秦王,都选择三缄其口,默认了朝廷给出的说法。

    因为他们心头都很清楚,拿这件事上做文章,得罪的并不是朝廷,而是扬州那头吃人的山君……

    即将登上龙椅的那位,恐怕巴不得他们张着大嘴到处宣扬真相,好引出扬州那头山君把他们给一勺烩了!

    而在暗地里,大周数得上号的大势力、大人物,都在拼命的网罗武林高手、修道高人。

    尤其是天地玄黄榜上与王文并列地榜的符箓三宗掌教,简直要被蜂拥而至的“香客”踏破门坎,很长一段时间内,混坤真人天天打水镜术找王文诉苦。

    但王文听得分明,老头诉苦归诉苦,可水镜术里的笑脸儿,分明就是越来越多了,连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好似迎来了人生第二春一样……

    甚至连支柏青太湖尸王的名头,都没能吓退那些被名利蚀了心智的“有心人”,无数白手套蜂拥赶往太湖,好似孔雀开屏一样用各式各样的手段引出支柏青,要与它达成“合则两利”的合作关系。

    千年老潜水员支柏青被这些白手套扰得不胜其烦,一连杀了好几波白手套都吓不退这些人,索性来了一波大的,在某日太湖上的花船来往如织的档口,掀起滔天巨浪,一锤子把湖上的稠密的船只全给吞了!

    这下子,太湖才总算清净了。

    而天下的有心人们,也算是正真见识到了天榜强者的可怖之处!

    ……

    支柏青大开杀戒的消息传到扬州,见天顶着炎炎烈日的忙得脚不沾地的徐武,又一次跑回将军府,找王文发起了牢骚。

    “大哥,我咋感觉天下就咱们这伙人,在为了应对旱灾粮荒熬心熬力、累死累活呢?”

    大堂外的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有限的几颗景观树木都耷拉着叶子,知了藏在树叶底下像过了今天就没明天的亡命之徒一样不要命的尖叫着……

    徐武解开湿透的衣襟,像条即将渴死的鱼一样瘫在椅子上,往衣裳底下散着凉风。

    这厮本来就生得黑,晒了这俩月,更黑了,酱油色的皮肤都快反光了。

    他每日都城隍庙、稷下学宫以及清河堂码头三头跑,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事都得过一遍手,王文这个坐镇中枢的人,都没有他忙碌。

    王文见了他那样儿,良心发现的把手边的一钵冰镇酸梅汤遥遥递给他,好言好语的宽慰道:“旁人是旁人,咱们是咱们,咱们管不到旁人身上,管好自己就行了。”

    这个说法,显然说服力不够。

    徐武喝着酸梅汤琢磨了一会儿,还是烦得“啊”了一声,赌气一样的在椅子上翻了个面。

    他不是那种遇事就怨天尤人的性子。

    除非真的顶不住……

    王文见状,笑道:“你又忘了?你大哥我在下边有人!好好干,人在做、天在看,争取咱们这些人百年之后,都能在下边混上个一官半职,不再受那轮回之苦。”

    徐武愣愣的看着他屈指点了点堂案,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双眼放光的问道:“真的?”

    王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徐武不说话。

    王文立马改口:“大事上,我什么时候哄过你?要不然这样,你歇一段时间,我把三刀召回来,让他顶替你一段时间!”

    徐武连忙一挥手:“大可不必,三刀干粗活儿脏活儿还成,这种细致活儿,还得我亲自出马!”

    王文笑了笑,正想挥手赶这厮去继续干活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东裕粮号那边回话了么?”

    徐武:“回了,一句话:‘杀了他们也只流血、不流粮食!’”

    王文停下书写,略一沉吟后问道:“杭州那边的粮价,涨了几成?”

    徐武:“还几成?我今早收到的最新消息,已经翻倍了!”

    王文:“翻倍?昨个儿不是才涨了两成么?今日涨了两成?”

    徐武:“对啊,杭州那边的几家大粮号都已经放出话来了,嫌贵别买啊,他们还嫌便宜不想卖呢!”

    王文:“漕粮呢?这个月的漕粮有变动吗?”

    徐武:“我稍后就回家一趟,翻一翻账本。”

    王文捏着笔杆,心头思索着这个问题,却发现这个问题近乎无解。

    粮荒的无解之处,就在于粮荒的粮食缺额,从来都不是以缺额的对等粮价涨幅来解决,而是以粮价上涨到活活饿死那一部分粮食缺额的人为止。

    事实上,除了极少数大范围连年干旱、粮食绝收,非人力所能解决的人间惨之外,大多数短暂的、小范围的干旱和减产,都是能够通过人为的宏观调控来解决的……

    比方说粮食减产百分之二十,最理想的解决方式,当然是所有人都勒紧裤腰带、少吃上那么一口,共度难关。

    百分之二十的缺额看似巨大,但均摊到每一个人的头上,也不过就是能吃两碗饭的、改吃一碗饭,一日三餐的、改为一日两餐。

    虽然生活略微拮据了一点,但总不会饿死人。

    但这种理想化的解决方式,哪怕是在生产力过量的现代发达国度,都仍是理想。

    因为是人就会为自己计,为自己的小家计……

    这不是错,某种意义上这才是人追求美好生活的源动力。

    所以粮荒的问题,近乎无解……

    就好比当下,王文以行政力配合武力,的确是镇住了淮南道一地的粮价。

    可淮南道的粮市无利可图,而别地的粮市一天一个价,就不会再有新的粮食流入淮南道。

    杀人?

    任何一家大型的粮号的背后,股权的复杂程度以及参股人数都远超一般人的想象,杀百八十个人,根本就吓不住那些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商贾。

    哪怕是把屠刀架到所有人的脖子上,他们也可会消极怠工,远远发挥不出他们作为大粮商应有的能量……

    说到底,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买卖没人做。

    可若是对所有粮商一起动手,那可能就得挥刀从南砍到北、从东砍到西,且必然会有极大一部分罪不至死的人,惨死于屠刀之下。

    处于王文自身的认知来说,因为别人做生意涨价,就杀人全家,也属实不是什么正确的事情。

    但若是放任淮南道之外的粮市一天一个价的往上窜,那他们荡魔将军府付出了这么大努力才控制住的粮价,就将毫无意义。

    因为人是活的,是流动的,当其他地方都没有活路,唯独淮南道还有活路的时候,必然会有海量的灾民成群结队的来淮南道求生存。

    王文总不能将这些灾民,全部拒之门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

    人不该被饿死……

    “我们不能再这样被粮食的走向牵着鼻子走。”

    王文沉思了许久,终于搁下笔,开口道:“你试一试,发动咱们将军府的所有人脉,查一查整个江南的粮商背后的大庄家是哪些人,我去找他们谈谈,看能不能其它方式,和平的解决此事,说到底,这些人也只是想挣钱而已。”

    只要有的商量,那么无论是名还是利,甚至是生前死后的荣华富贵,他都可以去代为斡旋。

    但倘若冥顽不灵,说不得他就真要挥刀从南砍到北、从东砍到西了……

    他说得心平气和。

    但徐武仍然听出了他言语之中隐藏的决心。

    他的眼界或许不及王文这个穿越者开阔,但他好歹也是祖传的漕帮弟子,家中三代人都在运河上混饭吃,哪能不知道自家大哥口中的“大庄家”,牵涉到底有多广。

    就这么说吧,别看朝堂上那些个“大人”,一个个人五人六儿,好似见人高一等,但在那些大庄家的面前,他们就是些只会打秋风的暴发户。

    因为那些个大庄家,个个明面上都有无比显赫的身份,不是宗室藩王、开国公侯,就是家中出过好几任尚书侍郎的地方大族,任何一个都有能在地方掀起叛乱与朝廷的政策博弈的深不可测能量。

    等闲的地方父母官,惹上那些大庄家,丢官、身败名裂、身首异处不过一夕之间……

    招惹上那些人,纵使大哥拥有睥睨天下的个人武力,以后也有的是各种各样恶心人的破事儿搅得他焦头烂额、鸡犬不宁。

    徐武迟疑许久,再一次问出了他已经问过好几次的话:“大哥,值得吗?”

    王文呵呵的笑道:“做事情哪有不得罪人的?放心吧,只要有的谈,我一定好好和他们谈!”

    徐武看了他一眼,心说就你脾性,只怕到时候三句话没说完,就得动手杀人……

    “要不然,还是我先出面去和那些人接触一二吧,我先去探探他们的口气,你后边再出马,心头也有底。”

    他说道。

    “不必了,你份量不够,探不到那些人的口气。”

    王文摇头:“还平白的漏了怯,觉着我真忌惮他们,反倒给后边的谈判增加难度。”

    徐武闻言,心知这件事已经劝不动,转而低声提点道:“大哥,您悠着点,这旱情才刚开始呢,还不知道后边是个啥情况呢……”

    王文点头:“我心头有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镇魔卫进门来,将一份封了火漆的信件双手呈给王文:“启禀大将军,徐州督查室加急信。”

    王文心头一动,接过信件拆开,抽出里边的信笺抖开,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一遍,目光登时就变的有些阴郁。

    堂下的徐武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啥事儿啊?”

    王文随手将信笺递给他:“自己看吧。”

    徐武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堂案前,双手接过信笺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口里“啧啧啧”的惊奇道:“这一家子,还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啊!”

    信笺之上记载的,是秦王柴坤不宣而战,发兵八万突袭燕京,于白河击败禁军主力,屯兵黄河以北,兵锋直指东京开封府,朝廷急调十五万西军入京,拱卫东京开封府。

    单从信笺上来看,柴坤乃是趁着此番皇位更替、朝野动荡之际,打了白河的禁军主力一个措手不及……

    王文面色阴沉的敲击着堂案沉思了片刻,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二狗啊,你说我这算不算掩耳盗铃?”

    徐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掩耳盗铃?”

    王文摩挲着额头,轻声道:“我们为了能多弄点粮食,整日熬心熬力、累死累活,转着圈的得罪人,着急上火得都想抄刀子砍人了,但人家那头愣是跟没事儿人一样,召集着几十万人马争家产……几十万人马在外作战,人吃马嚼,一天得消耗多少粮食啊?我们得花多少力气,才能堵上这么大的窟窿啊!”

    徐武越发不解:“不是,大哥,他们消耗多少粮食,跟我们有啥关系?”

    “啥关系?”

    王文抬头看他:“他们消耗的粮食哪来儿的?难道不是从江南抽调的漕粮吗?”

    徐武:“那江南的漕粮,跟我们也没关系啊!”

    王文:“那江南的百姓饿得活不下去了,会往哪里跑?还能往哪里跑?不还是我们淮南道吗?”

    徐武张着嘴,无话可说了。

    按照王文的说法,那朝廷大军和辽东大军打仗,消耗的还真就是淮南道的民脂民膏。

    属于是一棒打在水上,落在泥上了……

    徐武心头也觉得自家大哥说得对,但白纸扇的职责,令他不得不开口提点自家大哥:“大哥,咱们起先不是只想管咱们淮南这一片的父老乡亲一口吃的吗?现在是不是越管越宽了?”

    都管到人家兄弟俩掐架争皇位头上了,可不是管得宽?

    “哈哈哈……”

    王文反倒是想开了,一拍堂案站起来:“做事情嘛,就是这样子的,拔出萝卜带出泥,越做越多、越做越好……二黑,出门遛弯儿啦!”

    他寻思着,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

    都杀了一个昭德帝了,也不在乎再多杀一个天启帝或秦王。

    实在不行,统统弄死,他委屈一下,亲自去坐那把龙椅……

    徐武都惊了,怎么三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要出门遛麒麟了?

    还有,谁家好人遛麒麟,一口气从扬州遛到黄河以北啊?

    他慌张的上前拽住王文的衣袖:“大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着急,咱们再商议商议……”

    然而他话都还没说完,二黑就已经在大殿上方“哞哞哞”的叫得震天响。

    王文一挥大袖挣开他的爪子,身形闪过一道雷光,就出现在了大门口:“有事等我回来再议。”

    话说完,他的身形就化作一道雷光冲天而起。

    等到徐武追出来,就看到天边一点火星子……

    “卧槽、卧槽……”

    他头疼的失声怪叫着,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弄不懂这家伙了。

    说这家伙做事果决吧,他又总是在一些小事上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说这家伙做事磨蹭吧,他又总是在一些大事上异常果断,连眼皮子都不带多眨一下的。

    总而言之……秦王,危矣!(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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