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举世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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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诸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一队人马,从西边往东赶来。
他们全都穿着胖袄,披着披风,既暖和又轻便,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还控着另一匹。
空着的马背上,驮着铁甲,这等天气,铁甲在外是最能将身体热量导出的。
行军时候,那迎面寒风,就如一把把小刀子在拼命割动一般。
在风雪中,他们只露出眼睛,马也披着厚厚的防寒毡垫。
终于,前方出现一个低矮的望楼,韩世忠大喜。
一般这样的望楼附近,都会有堡寨。
果然,走了没几步,望楼中就有人出来。
“你们是?”
为首的骑兵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只低吼道:“贺兰山来的。”
望楼的哨兵匆忙回去禀报。
等韩世忠的大军,来到堡寨的时候,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汤。
寨墙上值守巡哨的军将早已看见,忙不迭的派人下来迎候,将他们直引入寨墙之上,接到堡寨里面烤火取暖,一人又奉上一大碗热热的姜汤。
如此天气里行军,一般的军队早就怨声载道,搞不好都要哗变。
但是这些人,却个个精神。
大家打破西平府,马踏贺兰山,俘虏西夏皇室无算,立的功劳太多,都在节帅那里押着。
灭国之功,本来应该诞生几个公侯才对,可节帅自己才三品。
怎么封赏?
惟有打下更多地盘,把节帅推到更高的位置上,才能来封赏他们。
如今机会来了。
云内诸州,大片的土地,如今正等待着他们前去。
韩世忠捧着一碗热汤,和堡寨内的人谈笑风生,他的脸上手上,全是被山间寒风吹得皴裂的口子,还有累累冻疮,这些冻疮又开裂了,淌着黄水。
草草敷了草药用白布包上,也不知道几天没换,白布都有点发黑。
但是他丝毫不在意,眼神中精光闪动,说话中气十足!
得知这堡寨已经接近夏州,韩世忠哈哈一乐,跟身边的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再过三天,最多三天,咱们就能与节帅会和!”
人不管在受什么苦,只要前途光明,精气神就不一样。
韩世忠就是如此,他如今可以说是春风得意。早年的苦难,此刻都已经被他化为经验和养料,站在那里如一块百炼精钢,更隐隐有柱石之态。
一代名将,已然破茧化蝶。但逢风云,但遇明主,策马封狼居胥,雪夜逐单于。在这个战功惊人的武将身上,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作为陈绍麾下第一打手,韩世忠的功劳已经没法封了。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几年前,陈绍花了百贯钱,从西军手里买来韩世忠,还被视为一个赔本买卖.
当时陈绍就知道,他是无价的。
名将难遇,百年之中,可为国家脊梁的名将更是可遇不可求。
史书翻遍,总是那几个名字闪耀在武将篇。
彻底将秦与六国间军事平衡打破,在长平奠定了强秦统一天下军事上基础的骷髅王白起。
应运而起,主持大军,让当时强横不可一世的匈奴开始走向灭亡的卫青霍去病。
在东汉初年,统帅大军北上,彻底终结了大汉与匈奴数百年战争的窦宪。
唐时开国李靖,或中唐郭子仪李光弼,或大宋初时曹彬。或击破蒙元,复汉家天下之徐达。
这就是名将!他们只要出现在战场上,得到了机会,就将迸发出无穷的威力。
这种人绝对不是后天努力能成就的,必然是天生的将才,
此等人物只要在战场上出现,便能让将士归心,士气如虹。
无数的骄兵悍将乐为之用,战阵上百死也不敢回头的大将,才真正称得上一个时代的重宝。
韩世忠就是一个名将。
但是在这个时代,还有一个比他更猛的
那老兄刚刚因为赚不到钱,被老婆嫌弃,骂出家门。
此时正在王禀的帐中捉刀站岗。
——
夏州,五羊岭。
此时的女真或许还不知道,在他们虎视眈眈,盯着大宋江山的时候。
有人在他们的背后,盯上了他们。
夏州城外,一个个的营寨,连接成片。
人马来回穿梭,炊烟四处升腾。
有汉家营帐,也有游牧毡帐。
这其中有契丹人,有鞑靼人,有渤海人.
最魔幻的是,陈绍麾下,有一支四百多人的女真营。
这是正儿八经的女真营,除了营头是汉人,手下全是女真甲士。
女真人崛起了,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女真人,都臣服完颜部。
早起女真内的争斗就不说了,打的天昏地暗,就跟没统一时候的蒙古草原一样。
就算是到了完颜阿骨打崛起,已经猛地不像人,把大辽掀翻时候,依然有很多部落造反。
他们对完颜部的仇恨,比对契丹人还大。
就在三年前,完颜阿骨打已经百战百胜的时候,在后方女真乌延部勾结辽将耶律余睹,试图在金军后方制造动乱。
颜娄室率军突袭乌延部营地,杀其首领谢野,部众被贬为奴隶。
两年前,女真徒单部的斜钵在辽东叛乱,被完颜宗雄剿灭,斜钵被枭首示众,部族被打为奴隶。
四年前,乌古论部首领留可叛乱,被完颜宗翰屠灭全族
这些人成为奴隶之后,跟着女真大军进入大辽西京府,又被充作汉人卖给了陈绍。
清查人口时候,李孝忠发现了这些女真人,便组成一军,准备号称女真正统,去剿灭完颜逆贼。
这些女真人,对金国的仇恨,比其他族都要高。
恨不得立马打回白山黑水的老家。
因为陈绍连赊带买、还有接纳逃过来的难民,不下百万人口。
当初契丹幅员辽阔,国内近六十多个民族,这百万人口,成分也很复杂。
不过这些人有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全是被女真屠戮奴役过的,身背血海深仇。所以女真营、契丹营、鞑靼营、渤海营组成了一支大军,由党项人嵬名利通做都统,汉人杨广成为副都统。
可谓是正儿八经的复仇者联盟.
陈绍正在中军大帐,和李孝忠一起推演的时候,外面人报说贺兰山军团的韩世忠来了。
陈绍放下手里的木杆,笑道:“我的良臣来了。”
——
宣和六年二月,耶律延禧经天德军过沙漠,向西逃窜,路上水粮断绝,只能吞冰咽雪以解饥止渴,最终被金将完颜娄室追上俘获。
金国东西两路人马,开始各自返回,完颜宗翰率兵回到大同府。
东路军人马,准备撤往平州,去奔完颜宗望。
伐辽立下大功的银术可,奉皇帝命令,在深冬初春穿袭应州的战事,也因为孟暖早有准备,激烈抵抗而毫无进展,被迫停在了应州附近的绵延群山中。
三月,大宋朝廷拒绝了割让河东、河北的无理条件。
金国悍然宣布大宋破坏海上之盟,收留张觉,两国不再是盟友,正式进入交战状态。
即使是金国,也知道师出有名。
宣战之后,两边都开始备战,两路大军的回转,粮食辎重的准备,都需要时间。
金宋两边,几乎都认定战事将会在七八月份开始。
结果宣战第二个月,一支不下五万人的轻骑大军突然从暖泉峰杀出,一路向东。
朔州因为守备空虚,城池几乎全是当地豪强霸占,面对如此精锐大军,毫无抵抗之力。
这路大军机动性极强,兵分四路,席卷朔州,短时间内占宁边、武州、鄯阳、马邑。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韩世忠率兵出暖泉峰,向西占据河清、金肃和榆林,沿黄河抵住云内。
很快,应州孟暖宣布降宋,成为定难军一营。
霎时间,北方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谁也没想到,一支如此庞大的人马,会突然冲出来,改变战局。
因为应州地处大同正南,位于女真大军兵锋所在,所以陈绍请求出兵,走河东支援应州孟暖。
朝廷还没答复,早就准备在银州的三万灵武军,随陈绍出银州,进入延安府,正式踏入原大宋土地。
——
河东,太原府城当中。
童贯不战而逃带来的恐慌还没散去,就被铺天盖地而来的西北军东进消息覆盖。
时值晚春,太原城里到处都是货郎,挑着自己家酿的屠苏酒担子。
一角角的打给来买酒的百姓。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大黄和花椒混合的酒香。
太原百姓,这些年过得也不好,伐燕战事打的稀烂,河东之地也被牵动。
尤其是赎买燕京的钱财,河东占了不少。
原来契丹人算是喂饱了的狼,而且契丹人已经失去了爪牙,比大宋还贪图安逸,大家接壤,这些年还算安生。
直到女真鞑子崛起,人人都知道这是一只饿狼,等到他们宣战之后,更是格外畏惧。
好在这是大宋,宋人从君主到百姓,都很喜欢鸵鸟精神。
未来前景既然不算太看好,整日里担忧也没有用,还不如抓紧这最后的安靖时光,大家好好高乐一场。
因为一旦开战,女真鞑子必然从五台山北麓那些州县南下,继而包围太原。
契丹如此大的疆域,尚且几年被掀翻,太原这里又能撑多久?
童贯在伐辽时候的拉胯战绩,以及这次不战而逃的行为,实在是对大家的信心打击不小。
有这么个风声流传,太原府城中,流传着一种将来日子不过了的感觉。
大家抓紧时间在这最后一个和平的春天吃喝花用,反倒让太原府城在这一年之交,有一种病态的繁荣。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一条消息之后,变了模样。
西北定难军,鬼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据说在他们境内,还有一大半人马没有出来。
根据好事者宣扬,这次出战的定难军,已经有不下十万。
原本大宋就对陈绍的功绩多方遮掩,因为不想给他太大的爵位和官职。
再加上陈绍刻意隐瞒,人们都知道有个叫陈绍的,协助谭稹平定了江南民乱,又在童宣帅的率领下,灭掉了西夏。
至于他收复河西走廊,灭掉高昌汗国,重金收购女真生口.这些事都被严格管控,不许传播。
直到如今,再也瞒不住了,因为陈绍真要来了。
他从延安府出发,估计最多一个半月,就能到河东太原府。
到时候这陈绍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的兵马到底如何,能不能保住太原府不受鞑子侵袭,就都知晓了。
此时的太原府,早就不是从盛唐直到大宋开国,那个辖县众多、驻兵极重、事物繁剧的天下大府了。
虽然地理位置依然重要万分,可是钱粮不多,人马也不多。王禀想要整训新军,又苦于没有钱,招募都难,如何发饷。
河东宣抚使署,就在城中心的唐明街上。
河东宣抚使兼知太原府,就是在年初的时侯,责骂挽留童贯的张孝纯。
童贯都跑了,他这个宣抚使,权势比童贯低了百倍,虽然还知着太原府,可是政务却不多,每日里进抵此处,也未曾做什么事情,就是见了见僚属,走马观花的看了左近一些地方,天气太冷又没寻幽访胜的心情。
这些日子干脆就在衙署里面,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更神奇的是,没有了这个太原府的最高文官,竟然一点影响也没有
此时此刻,在安抚使衙署后院的一处小楼上,张孝纯正在置酒高会,和几个带到太原的心腹幕僚浅饮闲谈。
小楼上张起了暖幕,设了炭盆。楼内暖烘烘的。几名侍女垂首侍立。
晚春景象,虽然别有一番雅趣。
可是想起不久之后要么是女真鞑子来,要么是西北的军头陈绍来,在座几人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就算幕僚强撑着说些凑趣的话,张孝纯也显得有些懒懒的。
不管谁来,他们好像都没啥好日子过,那陈绍跋扈到了什么地步,还没等朝廷批奏,他就以军情紧急为由,擅自带兵东进了。
从西军自己撤回陕西开始,朝廷的权威就一日不如一日,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文臣们都十分不满。
张孝纯是个正统文人,自然也是不满。
饮了一杯屠苏酒,张孝纯撑起张开的暖幕一角,寒风吹进,倒是让他精神一振。放眼四顾,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此处可惜再不复当年雄城气象!”
这句话说的不错,河东路为中原之脊,太原又控扼整个河东路。
只要守住太原,就能确保中原无虞,汴梁之所以危险,也是因为河北没有河东的地势。
从此地渡河西便是直入关中之地,李渊籍此建立大唐帝国。
南下便直指中原,在中国统治中心渐渐东移之后更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刘知远便籍此建立后汉,从后周到大宋开国,盘踞太原。
引辽人以为援的一个区区北汉,就成了大宋的巨大威胁。
当时宋与北汉实力差距极大,可饶是如此,太宗太祖,两代皇帝亲征,拿出吃奶的气力,才打下了这座雄城。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光义在破太原之后,为了维系强干弱枝的祖制。
在太原吃足苦头的大宋,不仅放火烧城,还整个平毁了太原旧城。
可惜,当时脑子一热,没考虑后果。又觉得自己可以马上收复燕云十六州。
三年之后,为了备辽防御,大宋不得不恢复太原。
可是新城却建在旧城东北三十里外,还隔了一条汾河。
过去周长四十二里,城门二十四,城墙高数丈,包以巨石的雄城,就只能存在在记忆当中了。
此刻太原新城,城高不过一丈,全是夯土未曾包砖。城墙也只有周长十一里,只开城门四处。
这已经不止是阉割版的太原了,这其实根本不配叫太原。
说起来要是太原还是当年雄城,太原百姓,甚至河东百姓,估计还不会如此颓丧。
张孝纯他们在此颓丧吃酒的时候,王禀正在城头指挥修葺工事。
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这么个残破的太原,他王禀愣是顽强抵抗近九个月、260天,最终弹尽粮绝,城破人亡。
战至粮绝力竭之时,王禀背负供奉在太原城中的宋太祖赵匡胤画像,跳入汾河自尽殉国。
城中粮草极度匮乏,“军民先食牛马骡,次烹弓弩皮甲,最后甚至割死尸以食”。饿死者不计其数,仅存数千士兵亦极度虚弱。
城破之时,依然与金军巷战。
西路军完颜宗翰,也因此在第一次女真伐宋时候,全程被拦在这里。
也导致完颜宗翰握着女真最能打的军功贵族集团,败给了完颜宗望,成为他后来内斗中的一个把柄,不断被女真内部其他高层攻讦。
张孝纯突然端起酒杯,看着远处的春景,说道:“来的是匈奴,还是董卓,都是我大宋的劫难啊!”
几个幕僚都没搭话,他们久在宦海浸淫,今日的局势还是能看出个高低来的。
陈绍突然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关键是处处师出有名,即将立下不世功勋。
吃饱了撑的,才跟着张孝纯在背后说他坏话,将来说不定还能跟着逆天改命呢。
定难军人还没到,应州治所的孟暖已经投降,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更重要的是,在坐的一些官员,他们的家族都搭上了西北商队的线。
要么是借钱给西北商队了,要么是有生意上的往来。
此时的王禀,站在太原城头,神色有些说不出迷惘。
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似乎是搬去了.
可真的搬走了么?
应州治所的孟暖,他一直有所耳闻,这是辽地汉儿的豪强。
女真灭辽,他趁乱占据了应州,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原来暗地里竟然和陈绍达成了交易。
和张孝纯不同,王禀是认识陈绍的,当年他们曾一起在童贯麾下。
刚开始,在他眼里,陈绍就是个纯粹的小人。
他结交童贯的亲卫,索贿乡绅,溜须拍马。
但是很快,他就羞愧地发现,被他瞧不起的陈绍,带着几千溃兵和百姓,在横山硬抗了李察哥大军七天。
那时候他们就在不远处,但是为了宣帅和西军诸将的明争暗斗,没有去支援。
本以为陈绍必死,他却活生生守了七天,所以后来宣帅提拔他,去攻占宥州、盐州,王禀一点都没不忿。
死守横山七天之后,人人都觉得这是他应得的。
只是后来随着他在银夏收伏那些羌人,事情仿佛一下失去了控制,那时候西北兵马全被抽调出来伐辽,朝廷无法制约他了。
陈绍就那么一次机会,可以在西夏站稳脚跟,而且条件特别苛刻,需要同时满足:大宋伐辽失败、快速拿下银夏、与西军处理好关系.
他还是把握住了。
如今这几年,王禀等人在河北、燕地,心神俱疲,都已经快把西北忘了。
陈绍再一次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一次,举世震惊。
——
从定难军出兵开始,就已经和女真鞑子接战了。
随着春日结束,原来冰封雪飘的云内之地,终于有一丝暖意浮现。
暖意浮现,雪融冰消,就开始了道路翻浆的时节,对骑兵来说,这实在不是一个厮杀的好时候。
大军就算是通行,都比起原来被冻硬了的道路要艰难十倍不止,更何况是厮杀。
所以在武州之北平野山地上,两边都是试探性地进攻、防御,展开一系列小规模威力搜索,互相捉对厮杀的大宋女真两支军马,也随着道路越来越泥泞,不约而同的消停了下来。
将契丹人打的一个城池也守不住的女真鞑子,和定难军僵持了起来,天下再次震动。
人们刷新了对定难军实力的认知,这不是一个弱旅。
道路翻浆带来的这个变化,对于在朔州一带暂时维持着战线的定难军是一个好消息。
女真轻骑哨探还能勉强活动,双方纠缠着打一场轻骑兵的搜索战,这正碰到了横山羌兵的长处。
横山羌兵为主力的银州系人马十分擅长打这种仗。
可如果女真西路军大举进攻,是需要大量辎重随军的,如今的泥土道路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这就表明,在翻浆季节未曾结束,大队女真军马很难杀出应州左近的绵延群山。
如果有主力会战的话,也要推到春末夏初的季节去了。
这就给陈绍提供了足够的时间,来弥补他的地盘距离主要战场太远的弊端。
陈绍的人马,在后世的甘肃、宁夏、新疆一带,而宋金的主战场,是在河北、山西。
几乎就是横跨中国地图。
——
经过延安府,陈绍去看望了老种。
说实话,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
西北都说他快死了,就剩一口气,还有人说他其实已经死了。
是西军怕朝廷趁机裁撤,才秘不发丧。
这些谣言十分粗浅,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奈何有人愿意信。
老种坐在院子里,看上去还算精神,身前盖着一个毛毯。
见陈绍进来,他轻轻抬了抬头,没有说话。
这老东西心里有气。
陈绍暗笑一声,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提起折凝香的事,最好连环环也不提。
他回过头,对随行的吴璘说道:“外面那群贼厮鸟,都在传种太尉身体不行了,我看全都该打一百军棍,这完全是造谣啊。”
“你看看太尉,气色多好,比我还红润。”
吴璘干笑一声,不敢应话,他是西军出身,对这位西军图腾,心里多少有些敬畏。
倒是大虎,呵呵憨笑。
种师道没好气地乜了他一眼,问道:“你在这待几天?”
“几天?”陈绍道:“军情紧急,我来看看太尉,马上就走,晚膳就不用准备了,等我驱除鞑虏,再来和太尉举杯。”
种师道站起身来,“那我得去看看你的灵武军,传说成立一年就灭过国的新军。“
“吆!能站起来啊!”
“少废话!”种师道没好气地说道:“前面带路吧。”
种师道走的不慢,陈绍疑心他不但能站起来,搞不好还能骑马。
毕竟他从河北撤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养身体,深居简出。
历史上,他可还率兵勤王呢。
延安府城外,四下里,一片人喊马嘶的声音。
种家军将士,看着老种的身影,全都激动不已。原来老种相公病的没有传闻那么厉害,他如今都能出来走动了。
种师道和陈绍,站在城楼,俯瞰着这支兵马。
甲胄鲜明,旌旗猎猎,老种是知兵的,一看军容就是强军。
而且人人顶盔带甲,让这员老将,看的窝心不已。
他们西军,穿着狗皮袄的,都算是士卒中的厚甲了。
只有西军子弟,才有一副好甲穿。
甲胄好的军队,上限一定很高,这一点没有人比老种更清楚了。
灵武军给老种的第二个印象,就是马真的很多。
因为这次是去中原,辎重都不需要他们亲自带,而是由商队来解决。
驮马都不带,全都是战马,骑兵一人两匹都是常态。
老种和西夏兵打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西夏兵经常都是一人两马,甚至是一人三马。
这是他眼馋不来的。
人家定难军那小小地盘上,有五个优质牧场,有无数牧民。
光是品种,就有横山马、夏州马、河西马、吐蕃马四种。
而西军?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事实上,陈绍也有话说,你们西军虽然底层穷,但是将门豪奢是出了名的。
我定难军则正好相反,羡慕我?你们还不配。
西军将门,主要就是四家:种家、折家、刘家、姚家
他们大多是百年世家,长期边贸、军功、贪腐.积累了巨额财富,生活极度奢华。
缺钱、缺粮、缺饷,那是小兵的事,和我将门有什么关系。
将领骄奢怠惰,治军不严,训练废弛。军中腐败滋生,克扣兵饷导致士兵贫困、士气低落
史载“陕西饥馑,军士衣屦穿决,形如乞丐”。
而将门子弟,则是骄奢淫逸,衣食住行都是极尽奢华。
首先就是住,在京城和边境重镇兴建规模宏大、装饰华丽的府邸园林,远超一般官员标准。
刘延庆家族在开封的宅第富丽堂皇,为人侧目。
日常饮食讲究排场,追求珍馐美味;服装饰物使用金银珠宝,极尽华贵。姬妾成群:豪门子弟多蓄养大量美姬娇妾,生活靡费。
仆从如云:役使大量仆役、私兵,排场盛大。收藏珍奇古玩、名贵字画。
这种反差之下,战斗力能保持才怪。
陈绍看着老种的眼神,心中暗暗摇头,说到底,西军是百年下来的产物,暮气沉沉;
定难军正是初创时候,前途广大,人人争先,充满了活力。
“兵马不错,可是你养得起么?”种师道忧心问道:“此次道路难行,沿途的治所,粮食军资是没有多少的。河东聚粮,只够他们自己消耗。”
陈绍笑道:“不是还有漕粮么?眼看要化冻了,运河开通时候,漕粮就到了。”
种师道皱眉转头,看着陈绍,心道你是不是疯了。
漕粮能有你的份么?
但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有些惊悚起来,陈绍真是跟朝廷讨要么?
他要是抢呢?
陈绍想起前世很有名的一句话: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大宋富裕,产粮区极多,但是如今兵马不行;
自己兵精将猛,战斗力强悍,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大宋的粮食,大多落到了不缺粮食的人手里,是时候改变了。
“你真是去河东么?”种师道突然问道。
“千真万确。”陈绍说道:“太原不能失守,孟暖不能被灭。”
“那个叫孟暖的,在应州治所,真能挡住女真西路军?”种师道有些不信,尽管西路军因为道路问题,暂时无法大军南下。
但是孟暖才多少人马?
女真鞑子只需派出一个先锋队,就能克城了吧!
种师道是研究过金灭辽之战的,对女真人的战斗力,心中有个大致的估测。
反观孟暖,只是应州一个豪强,手底下三五千乌合之众。
“打吧,打过之后就知道了。”
陈绍懒得多讲,在童贯畏惧女真,只敢赎买燕京的时候,陈绍早就开始渗透应州、朔州了。
他了解孟暖,更清楚应州治所的防御力。(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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