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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连他都暴露了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他们……他们不会信你的!”

    赵元仁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色厉内荏。

    裴之砚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神情,仿佛在与人闲谈:“赵大人,信与不信,并非你我说了算。

    “本官只是依法查案,吴书吏也只是依令拿人。至于为何每次问话后总能有所‘收获’……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有人觉得你已不可靠,急于撇清,反而露出了马脚呢?”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官袍,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慌乱、精神已濒临崩溃的赵元仁。

    “赵大人好好想想,你在这里守着所谓的‘义气’,你的家人、你的族人,在外面是否安好?你背后之人,是会更尽力保全你的家小,还是……更急于让他们闭嘴,

    “毕竟,谁能确保你的妻儿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让人杀钱氏灭口。”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元仁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恐惧与绝望交织。

    他想起了被自己下令“处理”掉的外室钱氏,那不仅仅是灭口,更是他向背后主子递交的“投名状”,表明自己会处理好一切首尾,不牵连上方。

    可如果上面的人认为他处理得不够干净,或者干脆认为他本人就是最大的隐患……

    裴之砚不再看他,对承德淡淡道:“今日便到这里,送赵大人回牢房。”

    他转身离去,步伐沉稳,没有一丝留恋。

    空荡的审讯房内,只剩下赵元仁粗重的喘息声和铁链摩擦地面的细碎声响。

    承德面无表情地上前:“赵大人,请吧。”

    赵元仁失魂落魄地被押回阴暗潮湿的牢房。

    以往,他尚能靠着对背后势力的那点期盼和对家族安危的自我安慰强撑着一口气。

    可如今,裴之砚的话像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他们还会相信你吗?”

    “是会更尽力保全你的家小,还是更急于让他们闭嘴?”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恐惧的浇灌下疯狂滋长。

    他开始回想每一次与上面联络的细节,回想那些隐晦的承诺与警告,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

    自己会不会,真的已经被放弃了?

    与此同时,裴之砚回到公廨,吴光明立刻呈上最新进展。

    “大人,按您的吩咐,我们请来了赵元仁在都水监时的一名仓曹参军,名马怀。此人胆小如鼠,且家中幺子体弱,常年需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赵元仁曾多次相帮。

    “据我们初步询问,他对虚报工服数目一事知情,并协助制作假账,但对款项最终去向并不清楚。

    “不过……他提到一个细节,当年有一批特批的石料,运送记录有些古怪,并非运往金水河主道,最终的签收人,是宫内采买的一位宦官,名家董贯。”

    宫内宦官!

    裴之砚目光一凝。

    抽丝剥茧,终于找到一条新的线索了。

    “看好这个马怀,他的证词很重要。”裴之砚吩咐道,随即又问,“赵元仁家眷那边,有何动静?”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这件事陛下虽然明告天下,但到现在也还未定赵元仁的罪,他的家眷也一直都放在府上看守,也不知究竟是何意?”

    何意?

    裴之砚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这位官家,这是要用赵元仁的家眷,去钓背后之人呢!

    裴之砚嘴角的那丝冷峻的弧度很快隐去。

    他明白官家将赵元仁家眷囚禁在府内,而非投入大牢的深意。

    这既是仁慈,也是更残酷的考验——它在拷问赵元仁背后之人的耐心和底线,也在无声地逼迫赵元仁做出选择。

    是继续顽抗,眼睁睁看着家族可能被灭口或彻底放弃而湮灭,还是吐露实情,或许还能为家族挣得一线生机。

    “董贯……”

    只一个名字,还是一个仅采买的宦官,分量还不够。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链,将宫内的线索与宫外的线索串联起来。

    “吴书吏,这个董贯,他现在在哪个宫中当差,是何官职?元祐三年又是在何处当差?

    “还有那石料,入宫后,到底流向何处?”

    “这个,下官再去查。”

    “嗯,将马怀提供的这个线索,透露给赵元仁。”

    吴光明心领神会:“下官明白。”

    当夜,赵元仁在牢房中辗转反侧,心里有些触动,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两名换岗狱卒在牢房外的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开封府好像查到宫里去了……”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哎,怕什么,就我们两人,我听说是查到一个叫董贯的内侍头上,跟当年那批石头有关……”

    “啧啧,这案子真是越闹越大了……”

    声音渐远,但“董贯”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赵元仁耳边炸响。

    董贯!

    那是太后身边一位得脸的内侍,专门负责一些特殊采买!

    连他都暴露了?

    上面是不是已经开始断尾了?

    那下一个被断掉的,会不会就是他?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将他最后一点侥幸心理彻底湮灭。

    他又想起裴之砚的话,此刻好像是预言。

    第二天,当裴之砚再次来到牢房时,看到的是一个彻底垮掉的赵元仁。

    他眼窝深陷,头发凌乱,一夜之间苍老许多。

    不等裴之砚开口,赵元仁便抬起头,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认命的绝望:“裴判官,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只求你能在官家面前,为我赵家满门,求一条活路!”

    裴之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对身后的书记官示意记录,然后才沉声道:“说清楚,本官自会依律呈报官家,陈明你的悔过之举。

    “至于官家如何圣裁,非我等臣子所能置喙。但,坦白与否,于你家族而言,结局定然不同。”

    赵元仁惨笑一声,知道这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

    从如何接受指令使用问题石料,到如何通过钱荣的绸缎庄虚报项目套取内帑,再到如何将大部分款项通过董贯等人,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宝慈宫的小库,以及刘挚等几位核心大臣指定的隐秘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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