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宋老爷子率先开口，浑浊的眼睛盯着她，“苏家老宅那场火，你到底有没有掺和？杨明远跟你说了什么？”

宋婉柔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脸上却扬起无辜的笑：“爷爷，您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杨明远是找过我，但我根本没理他，谁知道他会发疯放火？”

她垂下眼睫，声音委屈，“警局查了那么久，没找到任何证据，这不就说明我是清白的吗？”

“清白？”宋子谦嗤笑一声，“警方今天不是都说了吗？杨明远放火前几天还跟你见过面，你敢说没教唆他？”

“子谦！”宋融呵斥一声，目光却转向宋婉柔，带着明显的审视，“婉柔，这里都是家人，你说实话。陈家那边已经在施压了，要是这事真跟你有关……”

“爸！”宋婉柔猛地抬头，眼眶瞬间泛红，语气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坚定，“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我能被保释出来，本来就因为我没罪！那杨明远以前是顾氏的副总裁，后来跟顾氏反目成仇，他报复顾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垂下眼睫，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再说了，杨明远跟顾氏的矛盾，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宁愿信外人的话，也不肯信我？”

突然，她“噌”地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椅面，带着几分决绝：“要是连家人都这么怀疑我，这饭我不吃了！”

包间里静了几秒。宋老爷子看着孙女眼底的倔强，忽然笑了——这股子临危不乱的劲儿，比他那优柔寡断的儿子强多了。他抬手示意：“行了，既然婉柔说没有，那就是没有。”转头对服务员扬声道，“可以上菜了。”

李楠盛松了口气，连忙给宋婉柔夹了块排骨：“快吃吧，看你瘦的。”宋融也缓和了脸色，开始聊起公司的事，仿佛刚才的质问从未发生。

宋婉柔小口扒着菜，心里那点悬着的石头渐渐落定，却没察觉宋老爷子和宋融悄悄交换的眼神。她更不知道，早在她被保释回家前，这场名为“家宴”的家族会议就已定下规矩：若她肯坦白参与纵火，当场便逐出宋家，永不准再踏进门半步；若她咬死不认，便先留着观察——毕竟陈家那边肯出面保她，后续还需要她从中周旋。再说了，只要她嘴硬死不松口，警方找不到突破口，对宋家自然也构不成实质性威胁。

这盘棋里的她，终究是弃之可惜，食之却也未必甘味的存在。

服务员一盘盘上菜，龙井虾仁、松鼠鳜鱼、佛跳墙……都是宋婉柔爱吃的菜。她低头品尝着，丝毫没察觉自己此刻的处境，就像这满桌菜肴里的一道“鸡肋”，刚才差点被“端走丢弃”，如今暂时被留在桌上，却终究成不了宋家人真正上心的“主菜”。

宋老爷子看着她从容吃饭的样子，手指搓着银须尖冷笑——孙女的心智确实长进了，可惜啊，用错了地方。这盘“菜”留不留，还得看她往后有没有“利用价值”。

另一边，石无痕刚让保镖取来别墅钥匙，李经理就机灵地凑上来：“石总，我让李司机和王司机都备着车，咱们一起送伯父伯母过去看看？正好让王司机开迈巴赫带着您和苏小姐们，我跟何特助陪二老坐劳斯莱斯，路上也好照应。”

“就这么办。”石无痕点头，转头对苏家二老笑了笑，“叔叔阿姨别急，别墅离这儿不远，十几分钟就到，先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苏爸爸攥着钥匙，指腹在冰凉的金属上蹭了蹭，点了点头没说话，但眼眶的红意淡了些。苏妈妈拉着他的手，轻声念叨：“去看看也好，真有石榴树就好了……”

两辆车重新上路，劳斯莱斯在前头稳稳开着，李经理坐在副驾，时不时回头跟二老唠两句：“伯父您放心，那别墅院子大着呢，之前石总特意让人种了果树，石榴、葡萄都有，您要是想种菜，后院辟块地就行，我让园丁给您备种子！”

何宸瑜坐在后排，难得没跟李经理拌嘴，只是默默给二老递了瓶温水。

迈巴赫里，苏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那别墅我去过一次，院子里的石榴树去年结了好多果，石无痕还摘了给我送过，可甜了。”

苏晚拍了拍她的手，眼里的担忧渐渐散了——只要二老能舒心，在哪儿都好。石无痕握着方向盘，偶尔从后视镜看一眼姐妹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很快到了别墅门口，铁艺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青砖铺就的小院，中央果然立着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阳光透过叶子洒下斑驳的光影。

李经理抢先下车拉开劳斯莱斯车门，扶着苏爸爸往里走：“伯父您瞧，这树够壮实吧？明年肯定挂满果子！”

苏爸爸站在院子里，看着墙角的葡萄架、院边的月季花，眼眶又热了，却没再掉泪，只是伸手摸了摸石榴树的树干，声音轻轻的：“真好……跟老宅的树差不多粗。”

苏妈妈走到他身边，看着敞开的屋门，屋里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干净得像刚收拾过，忍不住回头对石无痕说：“这……这也太破费了，我们住着不安心啊。”

“安心住着。”石无痕走上前，把钥匙塞进苏爸爸手里，“您看这院子，没人打理该荒了，正好麻烦您二老帮我照看。等以后找到合适的老宅子，咱们再搬。”

他顿了顿，看向苏晴姐妹，“以后周末咱们常来，陪叔叔阿姨摘果子、包饺子，跟在老宅一样热闹。”

苏晴眼睛一亮：“好啊！我带面粉来，妈做的饺子最好吃！”苏晚也笑着点头，看着二老脸上渐渐舒展的笑容，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李经理在一旁拍着胸脯：“伯父伯母要是缺啥尽管说！保姆、园丁我都安排好，随叫随到！想吃啥菜就让厨房送，保证新鲜！”转头又对何宸瑜使了个“你看我多周到”的眼神，气得何宸瑜扭头去看葡萄架，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李胖子虽然势利，办起事来倒确实靠谱。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众人身上，暖融融的。苏爸爸摩挲着手里的钥匙，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行，那我们就先替无痕看着这院子。等石榴熟了，给你们留最大的！”

院子里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虽然不是熟悉的老宅，但身边有亲人，眼前有生机，连空气里都飘着重新开始的暖意。石无痕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只要家人安稳，再多的麻烦，都值得。

走进别墅客厅，石无痕抬手示意众人随意坐，自己则走到落地窗边，指着窗外的景致介绍：“这别墅是前年收的，之前一直空着，去年才简单装了下。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阿姨做饭方便，厨房的灶台是老式的，跟老宅的铁锅差不多，用着顺手。”

苏妈妈走到厨房门口探头看，果然见灶台擦得锃亮，旁边还摆着两个砂锅，忍不住回头笑：“这倒是比我家那破灶台好用！”

“二楼有三间卧室，都带阳台。”石无痕领着众人上楼梯，木质台阶踩上去没什么声响，“这间朝南的给叔叔阿姨住，阳光足，早上拉开窗帘就能晒到太阳，阳台够宽，摆张藤椅喝茶正好。”他推开主卧门，里面摆着实木家具，床头还放着两盆绿植，看着清爽又温馨。

苏晴眼睛一亮，率先跑到宽大的实木床边，伸手按了按床垫，又蹦上去坐了坐，笑着回头喊：“妈，这床好软！比我那海景房的床还大还舒服呢！”

石无痕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眼底漾起笑意，故意凑近了些低声说：“喜欢？以后咱们结婚，婚房的床比这个还大，床垫挑你最爱的乳胶款，再给你摆个落地窗看星星。”

“谁、谁答应嫁给你了！”苏晴脸颊一热，抓起床上的抱枕往他身上轻砸了一下，转身快步走到阳台，耳根却悄悄红了。

苏爸爸也跟着走到阳台，望着楼下的院子，石榴树的枝叶就在眼前晃，忍不住点头：“这屋子敞亮，比高楼舒服多了。”

“旁边两间是客房，”石无痕推开隔壁房门，“苏晴和苏晚要是住这儿，离二老近，晚上起夜也能照应。衣柜、空调都是新换的，缺什么直接跟李经理说，他能搞定。”

李经理立刻接话：“对！床单被套都是纯棉的，刚晒过太阳，您闻闻还有香味呢！需要加床被子、暖水袋尽管开口，我让人半小时送到！”

石无痕又指了指楼梯拐角的储藏室：“这里能放东西，叔叔阿姨从老宅带出来的零碎物件，都能收在这儿，等以后搬新家再带走。后院还有块小菜地，之前种了点青菜，阿姨要是想种别的，让园丁翻下地就行，种子我让李经理备好。”

苏妈妈听得眼睛发亮，拉着苏爸爸的胳膊念叨：“那正好！我种点辣椒、茄子，够咱们吃的！”苏爸爸也笑了，之前的郁结仿佛被这院子和屋子的烟火气冲淡了不少。

“院子角落有个小工具房，”石无痕走到院子里，指着墙边的小屋，“里面有锄头、浇水壶，叔叔要是想打理院子，随时能用。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凳是现成的，夏天晚上能在这儿乘凉，跟老宅的老槐树底下一样凉快。”

苏晚看着父母脸上渐渐舒展的神情，悄悄对石无痕说：“你想得太细了，他们肯定喜欢。”石无痕笑了笑，没多说——他早就让人按老宅的布局调整过细节，就怕二老住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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