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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扫帚不响,但路醒了


苏晚晴的手轻轻搭上了那扇门。

门轴转动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她走了出来,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门边。

那把靠墙的扫帚依旧静立,仿佛亘古未变,帚尖斜指着东方,天际线上,一抹晨曦已然化作绚烂的金霞。

一切都和昨日,和过去无数个清晨一样。

她本能地想转身回屋,去取那本永远也读不完的旧书。

可就在转身的刹那,脚下的大地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震动,轻得仿佛是她的错觉。

苏晚晴僵住了。

她缓缓回过头,看向院中。

那满地积攒了一夜的落叶,并未像往常一样,在等待她拼凑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它们在震颤,一片,两片,继而整座院子的落叶都开始震颤。

然后,它们缓缓升空。

没有风,没有灵力波动,更没有执帚之人。

那些枯黄的叶片,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拢起,又像被一把看不见的扫帚轻柔地拂过,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最终,悄无声息地汇入墙角的腐土之中,尘归尘,土归土。

庭院,一尘不染。

苏晚晴怔怔地立在原地,眼眶没有湿润,心中也无悲无喜。

那股盘踞心头许久的、沉甸甸的执念,在这一刻忽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未有过的、近乎寂静的安宁。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对着那把静立的扫帚,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谁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一个迟来的答案。

“你不是走了……是终于,不用再扫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把靠在门边的扫帚,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轻轻一颤。

随即,它失去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啪。”

一声脆响,竹制的帚柄触地,应声断为两截。

那曾被他刻入骨肉、融入生命的内里刻痕,在断裂处暴露于晨光之下,却连一瞬都未能停留,便尽数化作一捧极细的飞灰,被清晨的微风卷起,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共修盟,地脉灵室。

林墨已在此地枯坐了整整一夜,他双目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面前悬浮的九块灵碑。

碑面上,象征着九州地脉的无数光流正在游走,但那条曾被他命名为“帚形阵”的核心光脉,却彻底偏离了预设的轨道。

它不再遵循任何符令的指引,不再被动地“清扫”沿途的滞涩灵气。

它活了过来。

那道光脉如同一条拥有自主意识的灵蛇,在地脉网络中肆意游走,主动钻入那些曾经的无灵死地、绝地。

每到一处,它便如利刃般划开淤塞,开辟出全新的灵气路径。

地脉,竟在自行疏通,自行清理。

林墨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懂了。

他一直以为,是他们在用阵法模仿那人扫地的动作,来“维护”地脉。

可他错了,大错特错。

那人日复一日的清扫,并非只是一个动作,而是一种意志,一种道。

如今,这种意志已经被九州地脉所铭记,所学习。

地脉,已生“扫意”。

就如同江河天生知晓如何奔流入海,草木天生懂得如何向阳而生。

这片大地,也终于学会了如何自我净化,如何扫去自身的尘埃。

他立刻召来了周青阳与白璃。

看着眼前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三人相顾无言,唯有震撼。

许久,林墨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从今日起,我们不再‘护道’。”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只做‘观道者’。”

三人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取出了这些年绘制的所有符令、阵图,那些曾被他们视为至宝的心血结晶,付之一炬。

火焰升腾,将地脉室映得透亮。

当最后一丝灰烬落下,林墨取来一面空白的古朴铜镜,将其高高悬挂于共修盟的穹顶之上。

镜中,映不出任何人影,照不出任何山川。

唯有九州地脉那亿万条光脉,如同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帚痕,在镜面上静静流淌,无始无终。

北岭矿区,死脉深处。

这里灵机暴乱,寸草不生,是整个修真界都公认的废地。

赵三石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珠滚滚,他正率领着一群同样精壮的矿工,用最原始的方式——手,沿着岩壁的裂隙,一寸寸地“清扫”着那些狂乱的能量。

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方式。

忽然,整个矿洞猛地一震。

众人惊疑不定地停下动作,却见眼前的岩层竟开始自行开合,那些尖锐的碎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在空中盘旋、堆叠,最终,在他们面前垒成了一座浑然天成的拱门状通道。

更让他们骇然的是,脚下漆黑的死土之中,竟开始浮现出点点微光。

那些光点汇聚、流转,在地上勾勒出了一幅玄奥的轨迹图——正是他们日夜苦修的《扫尘诀》第三式!

轨迹图一闪而逝,随即沉入土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赵三石再也抑制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脚下温热的土地,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砸在地上,瞬间蒸发。

“原来……原来不是我们在学他扫地……”他哽咽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一种极致的虔诚,“是地,是这片地,还记得他扫过。”

南海之滨,渔村。

白璃站在“听尘亭”外,静静地看着亭中打坐的孩童。

这些孩子在入定时,小小的手掌心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微光,做出一些类似拂扫的动作。

过去,白璃会纠正他们,让他们专注于吐纳。

但现在,她只是看着,任由他们自然而为。

第七日,百年一遇的大退潮来临。

海水向远方退去,露出了数里之广的湿润沙滩。

渔村的百姓们发出惊呼,因为那广阔无垠的沙滩上,竟出现了一幅无比巨大、无比繁复的纹路。

那绝非人力所为。

仿佛是这海滩上的亿万颗细沙,在潮水的涌动下,自行排列组合,最终,竟拼凑出了一幅完整的《星扫诀》全图!

那图案随着残余的潮水若隐若现,仿佛是大海的一次呼吸。

白璃走到滩头,久久伫立。

她没有尝试去拓印,也没有让任何人去记录。

她只是在图旁立下了一块石碑,亲手刻下八个字。

“此图非刻,乃海忆之痕。”

幽谷绝壁之上,那条由《归尘九步》踏出的阶梯,如今已彻底化为一条灵脉主干。

每日清晨,山谷中的雾气都会沿着阶梯袅袅而上,在最高处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虚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惊艳了时光的九步轨迹。

一名新入门的弟子,鼓起勇气尝试跟随那虚影的步伐。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根本无需思考,身体仿佛拥有了本能,每一步的起落、每一次的转折,都与那虚影的节奏完美契合。

柳月婵安葬的石室前,一丛新竹破开坚硬的岩石,顽强地生长出来。

竹叶青翠欲滴,上面的脉络却并非寻常纹路,细看之下,竟是一篇完整的功法——正是当年在废丹房陶罐笔记中,所记载的《混沌引气法》终章。

字迹,分毫不差。

林墨赶到此地,看着那竹叶,看着那阶梯上的雾影,终于彻底地、完全地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叹息。

“他留下的,从来都不是功法……是让这天地,学会了如何教人走路。”

当夜,天下寂静。

寒玉池底,陈长生的身躯早已与万载寒玉融为一体,他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则沉入了九州地脉的最深处。

他能感知到九州的每一寸土地。

他能“看”到,凡有俯身劳作之处——农夫在田间挥动的锄头,织妇在机杼上整理的丝线,稚童在门前扫动的竹帚——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这些光芒,从九州万方升起,最终在天地间连成了一张无边无际、永不断绝的巨网。

忽然,一道极轻、极远、极古老的“帚响”,从地心深处传来。

那声音不属于过去,不属于现在,仿佛来自时间之初,万物之始。

陈长生那沉寂已久的意识,微微一动,化作一个无声的念头,回应着那声“帚响”。

“这次……是你在听我们了。”

刹那间,寒玉池的池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宛若无物,清晰地倒映出漫天星河。

星河之下,池水之中,却再也不见那个执帚的身影。

唯有万千凡人,在那片由劳作之光编织的大网下,低着头,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着。

步步,皆是光。

而在一切开始的地方,那个北境的镇北小院里。

那截断裂的扫帚根部,一星极致的绿意,悄然萌发,无声地破开了坚硬的竹节,迎向了新一天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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