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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他走了,可扫帚还在等


那株奇迹般冒出新芽的黑竹,在晨光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竹节之上,隐隐有光华流转。

不过半日,已亭亭如盖。

苏晚晴走出屋子,静静看着。

她没有惊奇,也没有喜悦,仿佛只是在看一棵寻常的竹子长成。

她等竹子停止生长,取来柴刀,没有任何犹豫,手起刀落,将整株黑竹砍倒。

她选了最挺拔的一段作柄,又取坚韧的竹篾细细扎成帚尾,不消一个时辰,一把通体乌黑、泛着淡淡光泽的新扫帚便已成形。

可她没有用它扫地。

自那日起,镇北小院的清晨多了一道风景。

苏晚晴每日推开门,会将这把黑竹扫帚取出,不让它沾染尘埃,只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它靠在门边。

那位置,那姿态,不多不少,正是当年叶知秋倚门而立,含笑看她的模样。

她就坐在不远的石凳上,一坐便是一天。

这日,天色微阴,风也起了。

院中落叶打着旋,一阵急风吹过,那静静靠立的扫帚像是被人推了一把,毫无征兆地向着她常坐的石凳倾倒。

苏晚晴下意识伸手去扶,入手温润,宛如玉石。

她刚想将扫帚重新立好,目光却凝固了。

就在她手掌握住的帚柄内侧,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一行细密却清晰的小字,字迹如刻,光华内敛:“等够了,就走吧。”

五个字,像五道惊雷,在她心湖炸开。

她怔怔地看着那行字,仿佛要把它看进骨髓里。

良久,良久,她眼角滑下一滴泪,却又笑了,那笑里有释然,有解脱,也有一丝埋藏了太久的委屈。

她点了点头,像是对着空气,又像是对着这把扫帚,轻声说:“好,我跟你走。”

她转身回屋,没有片刻的迟疑。

片刻后,她提着一个早已备好的小小行李包袱走出。

她没有带走那把扫帚,而是最后一次,郑重地将它挂在屋内最显眼的墙壁上。

她走出小院,没有回头,也没有上锁。

那扇木门,就那么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为她送行,也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人。

几乎在苏晚晴转身离去的同时,远在九州中心的共修盟议事殿,气氛凝重如铁。

林墨站在殿前,目光扫过座下九州各脉的头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今日起,共修盟‘道种枢机’,解散。”

满座哗然。

“道种枢机”是共修盟维系九州灵脉流转的核心,是权力的象征,解散它,无异于自断臂膀。

林墨却不理会众人的惊愕,他一挥手,九块巨大的空白石碑从天而降,轰然立于殿前。

“道种枢机已成禁锢,而非守护。叶先生的道,不在高阁,而在天下。”

他走到第一块石碑前,并指如刀,灵力迸发,开始在碑面上刻画。

那图案繁复无比,正是叶知秋留下的“帚形阵”地脉图。

他刻得极快,众人只觉眼前光影缭乱,一座微缩的九州地脉图已然成形。

“此阵图共九份,即刻分送九州九大节点,就地立碑。”林墨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亲自带着最后一块石碑,赶赴北岭。

北岭苦寒,赵三石和他手下那群修士早已等候多时。

看着林墨亲手将石碑立于北岭地脉之上,赵三石眼中满是激动:“盟主,我等……定不负叶先生所托,誓死守护道种传承!”

林墨却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们不是继承者,你们是起点。”

赵三石浑身一震,似懂非懂。

当夜,子时。

九州大地之上,九块新立的石碑,在同一时刻,陡然迸发出冲天豪光。

九州地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新梳理,原本滞涩的灵流瞬间变得通畅,甚至比“道种枢机”掌控时还要圆融。

在九道光柱交汇的云端之上,一个由纯粹灵气构成的巨大扫帚虚影一闪而过,只持续了短短一息,便悄然消散。

林墨独自站在北岭之巅,仰望星空,轻声自语:“他从不稀罕什么万世香火,他只是想让这世间,多一些记得低头走路的人。”

南海之滨,一座不起眼的渔村。

白璃将村里那座叶知秋曾停留过的“静扫坛”,亲手摘牌,换上了“听尘亭”三字。

她没有传授任何功法,只是让村里的孩子们每日来亭中静坐一个时辰。

不修,不练,不语,只是坐着,听风,听海,听沙尘落下的声音。

村民们不解,但出于对白璃的信赖,还是把孩子送了过来。

第一天,孩子们坐立不安。

第三天,孩子们开始能够安静片刻。

第七天,异变陡生。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童,在静坐中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

她走到亭外沙滩上,随手拾起一截被海浪冲上岸的断竹,握在手中。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她开始扫沙。

动作生涩,却无比精准。

手腕的翻转,脚步的移动,帚尖划过沙地的弧度,赫然便是那早已失传的《星扫诀》起手式!

白璃站在亭边,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眼泪无声地淌下。

她认得那女童,正是当年在梦中得传叶知秋口诀的那个盲童的亲妹妹。

她从未接触过任何修行,甚至不识字。

道,原来不是教的,是忆起的。

幽谷深处,讲道台上,柳月婵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她的弟子们哭着要为她寻千年寒玉,筑不朽玉棺。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指着通往讲道台的那九十九级石阶。

“不必了……把《养息九篇》与《混沌引气法》,合刻于《归尘九步》的石壁之上。”

弟子们含泪从命,将两部看似毫不相干的功法,一同刻在了那条象征着执帚一脉传承的阶梯上。

当夜,月圆如盘。

柳月婵屏退众人,独自坐在崖边,手中紧紧握着半截早已用得光滑的旧扫帚。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视线也渐渐模糊。

就在她即将合上双眼时,崖下的浓雾中,忽然走出一个又一个虚幻的人影。

他们都穿着粗布麻衣,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扫帚,低着头,沉默而缓慢地行走着。

那是执帚一脉,历代逝去的杂役。

他们的帚尖划过虚空,留下一道道微光,光痕交织,竟在她面前铺成了一条通往雾海深处的登天小径。

柳月婵看着那条路,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的微笑。

她这一生,都在病痛与咳嗽中挣扎前行。

“这次……我不用再咳着走了。”

她喃喃自语,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随雾气一同消散。

她坐化之处,身后的石壁自行裂开一道缝隙,将其手中那半截旧帚吞没,而后缓缓闭合,将其永远葬在了《归尘九步》的尽头。

玄剑门后山,“执帚碑”前。

那个为玄剑门守了一辈子山门的老石匠,正默默蹲在碑前,手中拿着刻刀,却不是刻字,而是在修补一把破旧的扫帚。

新任掌门周青阳路过,见此情景,大为不解,正要上前询问。

一只手却拦住了他。

是林墨。

周青阳回头,只见林墨神色肃然,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别打扰他。三十年前,叶先生还在玄剑门时,这位老丈曾为他修过十七把扫帚,分文不取。旁人问他图什么,他只说一句话——这活儿,得有人干。”

周青阳心头剧震,再看向那老石匠时,目光已满是敬畏。

老石匠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两人,他专注地刻完最后一刀,用布满老茧的手抚平帚柄上的毛刺,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修好的扫帚,轻轻靠在了“执帚碑”旁。

就在扫帚靠上石碑的刹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块刻满了执帚一脉心法总纲的石碑,碑面上的文字竟如潮水般悄然隐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回了一片空白的石面。

可就是这片空白,却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无形威压,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深的道理。

当夜,星河璀璨。

曾于星海深处,默默清扫着宇宙尘埃的那个执帚身影,再也没有出现。

人间万籁俱寂。

唯有镇北小院那间空屋的墙上,那把新制的黑竹扫帚,忽然轻轻一震。

帚尖微抬,隔着墙壁,遥遥指向了晨曦初露的东方。

院中,昨夜风起时落下的叶子,被一股无形的微风卷起,在地面上轻旋飞舞,拼出了最后一个字——

随即,风停叶落,一切归于平静。

而在千里之外,一座凡人城池的陋巷里,一个尚在睡梦中的幼童,忽然翻了个身。

他醒来,揉着眼睛,鬼使神差地拿起墙角那把破旧的扫帚,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开始清扫门槛上的灰尘。

他不懂什么是道,也不知道曾有谁走过。

他只知道,扫着,扫着,心里就莫名地安静了。

一夜过去。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北境的薄雾,再次精准地照亮镇北小院的门扉时,那扇虚掩的木门,在微风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仿佛正等待着一只手的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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