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殿，赵大人得意地捋着胡须：“诸位大人，若有适龄女子，尽管送来本官府上参选。”

王大人冷哼一声：“赵大人莫要得意太早！”

“王大人，您这是何意？”赵大人明知故问，“为何处处与下官作对？”

“赵大人此言差矣！”王大人冷笑，“老臣只是尽忠职守……”

“尽忠职守？”赵大人讥讽道，“怕是为自家孙女谋前程吧？”

“你！”王大人气得直哆嗦。

“两位大人消消气，”张大人上前劝解，“不如这样，咱们各退一步……”

“张大人！”李大人突然插嘴，“您这是要坐收渔利啊？”

“李大人此言差矣！”张大人脸色一变。

“够了！”周大人怒喝，“在宫门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众臣这才悻悻散去，但暗地里都在盘算着如何将自家女子送进宫去。

-

御书房。

“陛下真要选妃？”曲子晋开门见山，眉毛紧蹙着。

魏修明不答，只笑吟吟道：“曲爱卿觉得呢？”

“臣以为……”曲子晋沉吟片刻，“确实该选。”

毕竟如今皇帝后宫只剩下贤妃一人，子嗣也仅有一子一女。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确实该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魏修明笑而不语，目光转向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谢文陵：“谢爱卿以为如何？”

谢文陵当时也是在朝堂上的，只不过和曲子晋一样，全程沉默没有参与纷争。

来到了御书房之后，也是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没说话。

他今日着官袍，腰间玉带衬得腰身劲瘦。

眉如远山，眸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整个人如一幅精工细描的图画般精致。

“微臣以为……”谢文陵开口，“陛下心中已有决断。”

魏修明挑眉：“哦？”

谢文陵直击重点：“若陛下真心想选妃，方才殿上就不会任由大臣们争吵，最后选了最聒噪且外行的赵大人负责。”

曲子晋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臣也听闻赵大人此人好大喜功，办事拖沓，选秀落在他手里……”

魏修明轻笑出声，眼中忍不住带上几分赞许：“谢卿果然慧眼。”

他话锋一转:“不过朕倒是好奇，谢卿这般品貌，为何至今未娶？莫非是眼界太高？”

谢文陵神色淡淡：“微臣一心报国，暂无成家之念。不过……”

谢文陵抬眸也跟着话锋一转：“陛下为何不愿选秀？”

“后宫争斗，朕嫌烦，”对于这一个问题，魏修明倒是没有避讳，回答的非常诚恳且真实，“况且已有皇子公主，江山后继有人，何必非要广纳妃嫔？”

曲子晋忍不住想开口了。

这位年轻的太傅虽才二十出头，却已是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样：“陛下，绵延子嗣乃江山根基。”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衣冠，长揖正色道：“陛下，臣斗胆再进一言。《礼记·昏义》有云：‘天子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所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也。’此乃祖宗之法，不可不听啊！”

魏修明单手支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曲爱卿，你比朕还小几岁，怎么说话像个七旬老学究？”

曲子晋不为所动，继续引经据典：“《诗经·大雅》曰：‘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周文王多子多福，方有八百年基业。陛下如今子嗣单薄，实非社稷之福。”

谢文陵站在一旁，看着曲子晋认真劝诫的模样，实在是不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总有忠臣要跟皇帝对着干，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

“再者，”曲子晋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而越说越起劲，“《大人·尧典》记载：‘尧二女降于妫汭，嫔于虞。’可见上古圣王亦重姻亲之礼。陛下若执意不选秀，恐怕……”

“曲爱卿，”魏修明不想听了，拒绝他的谏言并威胁，“你再这般唠叨，朕就下旨赐你美人，让你三年内生十个孩子，如何？”

“……啊？”曲子晋本来是一脸大义凛然，愿为王朝献身的模样，听完魏修明完整的威胁之后，表情显而易见的空白了一瞬。

他闭嘴了。

虽然他愿意献身，但不是这个“献身”。

这个“献身”不行，绝对不行！

士可杀！不可辱！

谢文陵见状，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上前一步：“微臣倒觉得，陛下今日之举甚妙。”

“哦？”魏修明难得把曲子晋整得无话可说，还怪有成就感的。

感觉拿捏住了他的弱点。

此刻听谢文陵开口，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赵大人办事向来拖沓，选秀落在他手里，少说也要筹备半年，”谢文陵不紧不慢道，“届时若陛下另有旨意，或是兵部有些工作，便要一拖再拖。加上陛下越过礼部直接选择了他，必然会引起礼部以及其他官员不满，给他使些绊子……此事遥遥无期。”

魏修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知朕者，谢卿也。”

曲子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早有打算！”

但他随即又皱起眉头:“只是……戏耍群臣，终究不妥……”

“曲大人多虑了，”谢文陵道，“这怎么能是戏耍群臣呢？”

“这就是戏耍群臣。”曲子晋很肯定。

“这不是。陛下正视问题，虚心纳谏，只是……”谢文陵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坚决不改罢了。”

正视问题，虚心纳谏，坚决不改。

曲子晋又呆了一下。

呃……这三个四字小短句，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组合排列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首的魏修明倒是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拍桌子:“谢爱卿啊谢爱卿，你真是个人才！朕都有点要开始喜欢你了！”

当然，此喜欢非彼“喜欢”，只是纯粹的欣赏。

“陛下过誉。”谢文陵含笑颔首。

他含睇宜笑，眉眼微舒，姿容更胜不笑时。

真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只不过在座的两位都是直男，尤其是曲子晋这个老古板，心思全在他说的话上，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立刻争辩:“既然虚心纳谏，又怎么能坚决不改呢？这岂不是寒了大臣的心？”

“曲太傅此言差矣，”谢文陵也和他辩论道，“那些大臣争先恐后推举自家女子，又有几个是真心为江山社稷着想？”

曲子晋又安静了。

好像是这样的，一个个想着的都是攀龙附凤，真为江山着想的也有，但是不多。

而且也不会拼命举荐自己家族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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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大臣1：选我家的姑娘！我家姑娘好！

大臣2：我家姑娘最好！

大臣3：我家姑娘贤良淑德可当皇后！

大臣4：让开让开都让开！那必须选我家的！

大臣5：哎呀别吵别吵，大家都有机会，还是得看陛下的意思。

魏修明：骗你们的，你们都没机会，因为我一个都不打算选，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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