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说得极轻，却让林婉儿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

她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湿意，声音带着一丝鼻音：“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你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我确实该庆幸。”顾明轩的语气柔和了些，“那天我被周启明的手下救走，他们软禁我，折磨我…这半年，我受尽了委屈，开始委曲求全，收集他转移资产、打压异己的证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周启明的目的是彻底整垮林氏，包括安氏，都逃不掉。”

林婉儿一愣：“你连这些都知道？”

“要在明市活下去，总得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顾明轩淡淡一笑，那笑容里终于有了几分往日的温度，“我选择和你合作，不是随机的。一来，你有足够的动机对付周启明；二来，你在商场上的手段和人脉，是我目前最需要的；三来……”

他的目光落在林婉儿脸上，停顿了几秒：“我信你，至少，比信其他人多一点。”

林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迎上顾明轩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话。她迅速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我先看看证据。”

文件袋里的资料很齐全。

银行流水清晰地显示，十五年前，有几笔大额资金从顾氏的隐秘账户转出，流向了几家注册在海外的空壳公司；注册信息上，法人代表都是些查无此人的虚拟身份，但签名的笔迹，和周启明高度相似；而那段录音，更是直接，当年参与操作的会计，详细供述了周启明如何指使他做假账、转移资产，甚至提到了顾明轩父亲因病去世，也与周启明有关。

林婉儿越看心越沉。她一直知道周启明野心勃勃，却没想到他如此狠辣，不仅侵吞顾氏资产，还涉及了多条人命。

“这些证据，足够让周启明喝一壶了。”林婉儿合上文件，眼神坚定，“但还不够彻底。他现在人在国外，根基深厚，仅凭这些，最多只能让他受到调查，很难将他彻底拉下马。”

顾明轩点点头：“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周启明的核心利益，在于他跟国外的政治有所涉及，那里藏着他更多的黑料，违规拿地、偷税漏税，官商勾结。”

“官商勾结？”林婉儿皱眉，“这可不是小事，一旦牵扯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们必须谨慎。”顾明轩的语气严肃起来，“周启明背后有人撑腰，这也是他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我们要做的，就是先切断他的后台，再一步步瓦解他的势力。”

林婉儿思索着：“要切断他的后台，就得找到他和那些官员勾结的证据。但这谈何容易？这种事，他们做得肯定极为隐秘。”

“确实不容易，但不是没有办法。”顾明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林婉儿面前，“这个人叫赵坤，是周启明的头号心腹，也是他处理黑账和关系网的关键人物。只要能从赵坤身上找到突破口，就能拿到周启明官商勾结的证据。”

照片上的男人，中等身材，眼神阴鸷，林婉儿有印象。在国外，她见过他。此人神色警惕，一看就不是善茬。

“赵坤行事谨慎，身边常年跟着保镖，想要接近他，难度很大。”林婉儿说道。

“我已经查到，赵坤这周回国，会去郊区的一家私人会所，那里是他和情人约会的地方，安保相对松懈。”

顾明轩补充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利用林氏的名义，拿下那家会所的酒水供应权，这样我们就能有正当理由进入会所，寻找机会接触赵坤。”

林婉儿沉吟片刻。

拿下会所的酒水供应权，对林氏来说不难，但风险也不小。一旦被周启明察觉，她和林氏都会陷入危险。

“我可以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林婉儿抬起头，看着顾明轩，“事成之后，你要把手中持有的所有林氏的股份还给我。”

这是商业谈判，也是她的底线。她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让林氏承担不必要的风险。

顾明轩笑了：“没问题。”

“成交。”林婉儿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顾明轩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林婉儿的心跳快了几分，她紧张的迅速收回手，假装整理文件：“那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对接会所的事情。”

“好。”顾明轩点点头，“另外，你要小心周启明。他最近在筹划一项重大的并购案，一旦成功，他的势力会更加强大。我们必须在他并购完成前，拿到足够的证据。”

“并购案？”林婉儿挑眉，“他要并购哪家公司？”

“盛华集团。”顾明轩说道，“盛华在新能源领域有很强的技术储备，周启明想通过并购盛华，让启明转型，彻底成为京圈的龙头企业。”

林婉儿心中一凛。盛华集团她有所了解，实力不俗，周启明能拿下盛华，背后肯定动用了不少资源。“我会留意的。”她说道，“对了，你这半年，一直藏在明市吗？”

顾明轩摇摇头，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我在京市有一个秘密据点，接下来，我们可以在那里碰头。”他递给林婉儿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安景尧。”

林婉儿接过纸条，放进包里：“我明白。”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他们扫视了一圈咖啡馆，目光在顾明轩和林婉儿这边停留了几秒。

顾明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不动声色地对林婉儿说：“别抬头，继续说话，就像我们在谈生意。”

林婉儿心中一紧，顺着他的话说道：“关于长期合作的细节，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再商量一下……”

“不用了。”顾明轩打断她，声音自然，“我相信林总的诚意，细节方面，让助理们去对接就好。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站起身，拿起公文包，对林婉儿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径直朝着咖啡馆的后门走去。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依旧锁定在林婉儿身上。

林婉儿知道，他们是周启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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