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姐，我苦啊……晏春他现在一点都不待见我了……都是因为我生了个女儿……”

杜知知皱着眉听她说完，还没等开口安慰，炕上的乐乐被吵醒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招娣被这哭声一刺激，像是突然失控了一样，冲着乐乐就低吼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乐乐被妈妈严厉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哭得更厉害了。

招娣看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自己也崩溃了，抱着乐乐，一边哭一边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杜知知在一旁看着，心里咯噔一下。

她之前听小姨说招娣有点不对劲，但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她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招娣这不是简单的“坐月子闹情绪”，这分明是……是心里出了问题。

杜知知当机立断，不再顺着招娣的话安慰她。她知道，对付这种钻牛角尖的人，一味地开导和同情，只会让她更觉得自己委屈。

她一把将招娣从地上拉起来，叉着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行了！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招娣被她骂得一愣，哭声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她。

“我看你就是闲的！吃饱了撑的！”

杜知知毫不客气地说，“出了月子就该精神焕发，你倒好，整天哭丧着脸，好像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杜晏春忙，那是事实！他一个警察，保护一方平安，容易吗？你不心疼他就算了，还整天疑神疑鬼，跟他闹！你是想把他逼死还是怎么着？”

“我……”

招娣想辩解，却被杜知知打断。

“你什么你？”

杜知知瞪着她，“觉得生女儿委屈了？生女儿怎么了？我就喜欢女儿！贴心！你自己都是女人，还重男轻女？我告诉你，杜晏春要是真因为这个嫌弃你，那他也不是个东西！但现在问题是，人家是工作忙！是你自己在那儿瞎琢磨！”

“我没有……”招娣小声嘟囔。

“你没有？”

杜知知冷笑一声，“你刚才冲孩子发脾气，说都是因为她！招娣，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孩子有什么错？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现在这个样子，跟那些撒泼打滚的怨妇有什么区别？”

招娣被杜知知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掉下来。

杜知知看她稍微冷静了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话依旧难听：“我看你就是个废物！是个米虫！整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不干活，脑子都锈住了！就知道胡思乱想！你以为杜晏春养着你是天经地义的？你指望他养活你一辈子？”

“我……”招娣被“废物”、“米虫”这两个词刺得心口发疼。

“你不是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了吗？”杜知知继续说道，眼神锐利地看着招娣，“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整天哭哭啼啼，蓬头垢面，疑神疑鬼，哪个男人受得了？

谁愿意跟你这样的人过日子？倒胃口！”

招娣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

“我告诉你，招娣，”

杜知知的语气强硬，“你要是不想离婚，现在就给我振作起来！别再像个怨妇一样！你要是不想过了，那就赶紧离婚！我哥长得不差，工作稳定，是警察！离了婚，立马就能找个事业单位上班的、有文化的黄花大姑娘，人家还能给他生个大胖儿子！你呢？你离婚了，你能嫁给谁？”

招娣的心猛地一沉，脸上血色尽失。

“你信不信，你离婚了，你那个妈立马就能给你找个死了老婆、带着三个儿子的酒鬼！到时候有你苦头吃！”

杜知知毫不留情地戳她的痛处，“哦，对了，还没娶老婆呢！要不我帮你说说，嫁给高长顺？”

“不！我不嫁！”招娣吓得浑身一哆嗦。

“不想嫁？不想离婚？”

杜知知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那就别在这儿作！给我找点事做！

我跟你说，我新开的电器店，正缺人手呢。你不是闲得慌吗？去我店里上班！”

“我……我去上班？”

招娣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去上班，“我……我什么都不会啊……而且乐乐怎么办？”

“不会可以学！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

杜知知哼了一声，“乐乐带着！店里又不是没地方待！你去上班，既能挣钱，又能接触人，省得你在家胡思乱想！你要是不去，那你就继续在家当你的米虫，等着杜晏春哪天受不了你，跟你离婚，然后被你妈嫁去大山沟里！”

一边是可怕的未来，一边是未知的挑战。

招娣看着怀里还在抽噎的乐乐，又想到杜晏春疲惫而疏离的脸，想到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不甘和求生的欲望。她不能就这么垮掉，她不能被离婚，更不能被张胖菊再嫁一次！

“我……我去……”招娣的声音带着颤抖，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微弱的光，“我去上班……”

杜知知看着她终于点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这才对嘛！女人啊，还是得自己有点事做，手里有钱，心里才能踏实！明天我就带你去店里看看！”

杜知知的电器店“知聿电器行”，就在知聿服装店对面。

店里已经摆上了不少电器，锃亮的黑色电视机屏幕反射着光，洗衣机静静地立在一旁，还有各种型号的电饭锅、电炒锅、电风扇，琳琅满目，散发着新时代的气息。

招娣抱着乐乐，站在店门口，心里有些发怵。她长这么大，除了电话，哪里接触过这些“高级玩意儿”？

更别说卖东西了。

“愣着干啥？进来啊！”

杜知知推了她一把，“以后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了。”

店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是杜知知雇来的伙计，叫李光，负责搬货和一些杂活。

看到杜知知带着招娣进来，小李热情地打了招呼：“老板娘，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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