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窑之澄
推荐阅读:逆天萌兽:禁欲冷王非要摸我尾巴 重生之绝世青帝 扑倒娇妻:总裁要使坏 假千金出狱后,全家哭着求原谅 半世为妖半世仙 大秦:帝国杀神,打造大雪龙骑 重回80:从渔村赶海到纵横大洋 段正淳穿越尹志平 替身改修无情道,师兄们跪求原谅 晶晶宝贝上学去
05 芜城生活
1991年 芜城初雪
舒琳背着三岁的寒月澄挤下绿皮火车时,站台的积雪正被皮鞋与胶靴碾成黑浆。她攥着从寒佑峰账本撕下的半页纸——那是刘寡妇的地址,墨迹早被冷汗洇成团团鬼影。
城中村的筒子楼里,蟑螂在霉烂的墙纸间列队游行。舒琳用最后五块钱换来半袋面粉,在公厕外的煤炉上蒸出第一笼包子。寒月澄蜷在装白菜的竹筐里,啃着裂口的搪瓷缸边缘,看母亲把冻疮溃烂的手伸向每一个路人的裤脚:“热乎的…自家种的麦子磨的面…”
1992年 ,房东第三次踹门时,舒琳正把缝纫机踏板踩得冒烟。寒月澄蹲在床底数药瓶,舒琳咳出的血沫子溅在旗袍缎面上,像极了寒佑峰当年摔碎的朱砂酒。
“这月房租拿身子抵也行!”房东的金牙在昏暗里闪光。舒琳突然抄起剪刀抵住咽喉,刀尖在锁骨划出血线:“我男人在河南杀了七个婆娘,你要当第八个?”
寒月澄从床底钻出,举着邻居送的《新华字典》尖叫:“杀…杀字念sha”
那夜她们蜷在天桥下,舒琳用旗袍边角料裹住女儿冻紫的脚。寒月澄摸到母亲后背凸起的肋骨,像极了老家窑洞后崖嶙峋的乱石。
1993年,火车站的霓虹灯在寒风中闪烁,舒琳攥着仅剩的37元硬币,数了第七遍。舒念念缩在她褪色的棉袄里,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娘,新书包会不会被雪淋湿?”女孩的声音像冻住的糖丝,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们在城郊租了间8平米的仓库改装的屋子,铁门锈得卡住半边。
舒琳凌晨三点去市场捡菜叶,指甲缝里嵌着褐色的泥土;寒月澄则攥着用旧报纸糊的课本,蜷在走廊路灯下预习拼音。
房东太太每次收租时高跟鞋敲地的声响,总让她想起老家那只追着她的黑猫。
1994 ,六岁的寒月澄已经会算账。她在菜市场捡烂菜叶时,总盯着鱼贩剁鱼的刀——刀起刀落,鳙鱼头滚进她的竹篮,鱼鳃翕动的节奏恰好是乘法口诀。
“芹菜一斤三毛,我们捡了七两烂的,该付多少?”舒琳在煤炉前揉面,面团里掺的锯末让包子蒸出来泛青。寒月澄用粉笔头在地上画格子:“三毛乘零点七等于两毛一,但王婶说烂菜叶要再打对折…”
包子铺收摊时,寒月澄偷偷舔案板上的面粉渣。舒琳突然剧烈咳嗽,痰盂里浮起的血丝吓得女儿打翻醋瓶。那滩污渍在月光下蜿蜒如锁魂铃的铜锈,寒月澄用抹布拼命擦拭,直到掌心褪了层皮。
1995年,开学第一天,教室暖气片吱呀作响。寒月澄的棉鞋漏了洞,脚趾在潮湿的鞋垫上蜷成团。
同桌小男孩推过来半块橡皮:“你字写得好歪。”她低头看作业本上颤巍巍的‘舒琳’二字,想起母亲凌晨搓洗衣裳时冻裂的手掌。
班主任李老师发现她总在课间发呆,直到某日看见她在雪地里捡拾被丢弃的粉笔头。
“想当老师吗?”李老师递给她一支新铅笔,笔杆上印着小熊图案。
寒月澄突然哭出声,眼泪滴在作业本上洇开一片墨色。
深夜,舒琳在缝纫厂加班时,手指不慎被故障的缝纫机针头扎穿。血珠溅在布料上,绽开一朵猩红的梅花。
老板娘骂她“赔钱货”,扔给她50元医药费便赶她回家。
她蜷在仓库里,用冷水冲洗伤口,纱布缠到第三层仍渗出血丝。
寒月澄放学归来,看见母亲发白的嘴唇和肿成馒头的手掌,突然掀开课本里藏着的奖状——‘寒念念同学荣获班级模范生’。
她攥着奖状跑到药店,用李老师给的10元零花钱换了消炎药。回屋后,她跪在床前给母亲换药,指尖颤抖得像风中芦苇。
“妈妈,老师说我可以当班长。”她模仿李老师温和的语调,将奖状贴在墙上。
舒琳咬破的嘴唇终于绽开笑意,却因疼痛皱紧了眉头。
次日清晨,寒月澄发现母亲悄悄撕下墙上的奖状,裹在缝纫厂的工服里。
李老师来家访时,发现了渗血的纱布和墙角的缝纫机残片。她沉默片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保温杯:“我带了热牛奶。”
此后,寒月澄的书包里总多出一包未拆封的创可贴,李老师办公室的抽屉里,也多了一份申请助学金的材料。
(https://www.2kshu.com/shu/37690/49646117.html)
1秒记住爱看书屋:www.2k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k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