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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血门之市


耶路撒冷的夏日黄昏,红金色的尘霭笼罩着圣殿山,阳光如碎金般洒落在石板广场,空气中仍残留着火与血的余味。戈弗雷加冕为“圣墓守护者”的消息如潮水般席卷欧陆与东地中海,短暂的宁静降临这座饱经战火的圣城,宛如一处尚未愈合的伤口,在烈日下微微喘息。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教廷纵容下,各地教会掀起对天方教徒与东方十字教徒的驱逐浪潮,而天方教世界则以肃清与反制回应,拉丁教会控制的世界与天方教世界之间的桥梁几近崩塌,商旅、书信、学术交流尽数中断。唯有安托利亚,那片东西方交错的边陲之地,成了信仰与贸易勉强存续的孤岛。

卡罗米尔与鲁莱的驿路重现生机。阿格妮的使节穿梭于地中海,开辟安全航道,粮食、香料、羊毛、墨水与帛锦缓缓流入;古夫兰在鲁莱设立清真法庭,接纳流离的商人与学者,营造出一片暂时的中立绿洲。

正午的锡安山,烈日炽热,阳光透过稀疏的橄榄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石阶上覆着一层细细的黄尘。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远处港口的喧嚣,隐隐传来海鸥的鸣叫。李漓身披长袍,缓步登上陡峭的石径,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凝重,袍角沾染的尘土在阳光下微微泛白。蓓赫纳兹与萧书韵随行,蓓赫纳兹一身轻便的皮甲,腰间佩刀轻晃,目光不时扫过四周,带着惯有的警觉;萧书韵则手持记录簿,步履轻盈,佩剑在腰间泛着寒光,眼中藏着一抹对李漓的关切。

墓碑立于山腰,碑上的名字在烈日下泛着冷光:阿卜杜德·伊斯塔法·阿里维德。碑文歪斜,蛇形文字在阳光中显得陌生而疏离。李漓静静伫立,目光凝于碑面,沉默如山。他的眼神深邃,似在追忆过往的荣光与遗憾,眉宇间藏着一抹无人能解的哀痛。阳光在他脸上投下硬朗的阴影,勾勒出他紧抿的唇线与微皱的眉头。蓓赫纳兹倚在一棵橄榄树旁,双手环胸,目光虽锐利,却带着几分柔和,似在给李漓留出独处的空间。萧书韵站在数步之外,记录簿被她握得微微发白,她注视着李漓的背影,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书清,或许……我们该开棺查验,至少确认是否真是他……”

“不。”李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他若在此,我来祭奠足矣;若不在此,亦早已随风归去。这件事,到此为止。”他顿了顿,目光柔和了几分,声音低沉,“不过,我会命人为伯父大人重塑一块墓碑,用汉字刻上伯父的名讳与生平。使用这些歪歪扭扭的蛇形文字,怕是见不了祖宗的……”李漓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眼中闪过一丝对所谓的‘故土’的眷恋,阳光映在他脸上,似为李漓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萧书韵轻叹,未再多言。她低头翻开记录簿,借着阳光的明亮,默默记下李漓的决定。她的发丝被微风吹乱,映出几分孤寂,似在为这未尽的追寻而惋惜。蓓赫纳兹走近一步,拍了拍萧书韵的肩,低声道:“让他自己决定吧。有些事,强求不得。”她的语气粗豪,却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

“好了,心愿已了。现在我们去和扎伊纳布、观音奴汇合吧!”李漓转头,目光扫过两人,微微点头,似在感谢她们的陪伴。他俯身,将一束从山下采来的野花置于墓碑前,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光,脆弱却坚韧,宛如沙陀族人在战火中的命运。

与此同时,耶路撒冷东门外,烈日如炽,空气中弥漫着焚尸的焦臭与干涸的血腥。圣城的废墟在高温下沉寂,唯有东门外的空地,喧嚣如潮,刺耳的喊价声、铁链的叮当与绝望的哭嚎交织成一曲地狱之歌。

这片曾是天方教徒骑兵集结的平地,如今化作一座临时的奴隶市场,血泊边缘的耻辱之地。帐篷林立,铁链碰撞,皮肤黝黑的商人们操着各色口音,肩扛账簿,手握短剑,身后跟着翻译、医士,甚至有老妇冷眼评估少女的贞洁。阿勒颇、的黎波里、开罗、安条克的奴隶贩子蜂拥而至,贪婪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很显然,这里的黑暗贸易却没有因为十字教和天方教这两个社会的割裂而中断。

一棵枯萎的无花果树下,诺曼骑士罗兰披着沾血的十字军军袍,扯着嗓子朝几个被麻绳捆住的穆斯林少年吆喝:“瞧这几个!手臂结实,能挑水,能砌墙!每人三枚银第纳尔,少一枚都不卖!”他的声音粗砺,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冷酷。

“那女的!”一个肥胖的商人挤上前来,唾沫飞溅,“掀了她的衣衫,让我看看她值不值这个价!”

少女瑟缩在母亲身旁,长衫上血污斑斑,脚踝的铁环磨破了皮,眼中只剩死寂。她的母亲扑倒在地,抱住商人的靴子,撕心裂肺地哀求,却被一脚踹翻,尘土沾满了她满是泪痕的脸。

不远处,一名十字军的随军神父站在临时搭建的木牌旁,低声念着祷词,为这场交易“祈求神意”。木牌上刻着三种文字——拉丁文、希腊文、阿拉伯文,字迹歪斜却刺目:“凡为主征战之人,所得战利品,皆属正义。奴者,为神之旨意所降。”仿佛这不是罪孽,而是一场神圣的仪式。

这腥臭的集市被当地人称为“血门之市”。东门外的土地被屠杀的鲜血染红,奴隶多是从阿克萨清真寺的杀戮场拖来的幸存者。消息如野火般席卷黎凡特:大马士革的奴隶中介忙着打探“耶路撒冷余孽”的价码;安条克的封臣筹集金币,欲买百余少年修筑城墙;开罗的法蒂玛王朝宗教长官咬牙切齿,誓言复仇,却有贪婪的商人趁夜潜往圣城,分一杯羹。

不远处的山丘上,观音奴勒住战马,俯瞰着下方蠕动的人潮与挣扎的身影。风从耶路撒冷的废墟中吹来,带着灼热、焦土与死亡的气息。

扎伊纳布骑在她身旁,紧握缰绳,眼中映着那片混乱的奴隶市场,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这……就是他们所谓‘圣战’的代价?”

观音奴目光如刃,沉默片刻,随即淡淡道:“赶紧做正经事吧,我们分头去找找我们需要的人。”

“好的!”扎伊纳布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冷静与实际,“你去找建筑工匠,我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战俘。雅法港需要一支巡逻队,得先物色几个骨干。”

说罢,两人纵马疾驰而下,直奔奴隶市场。马蹄掀起滚滚尘土,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观音奴翻身下马,步履如风,径直走进奴隶贩子之间的狭窄通道,目光如鹰般扫视人群;扎伊纳布则走向另一侧,步伐沉稳如入战场,带着几分警觉。血门之市在她俩面前张开狰狞的獠牙,喧嚣与混乱扑面而来。

扎伊纳布在人群中穿行,靴底踏过混着血泥与尘沙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汗臭。她披着一袭深褐长袍,腰间的匕首隐约可见,目光锐利如鹰。

不多时,扎伊纳布停在一队奴隶贩子面前。这些人带着十余名被铁链锁在一起的战俘,大多是二十岁上下的天方教徒青壮,裸着上身,皮肤因鞭痕与太阳暴晒而斑驳龟裂。

“这几个,我都要了。”扎伊纳布指了指其中四个身强力壮的人。

那贩子上下打量着她,笑得谄媚:“这位女主儿懂行啊,这几个体魄最好,腿脚也利索,适合干活或……训练成护卫——但价格自然不能太低。”

“你不用跟我讲价格。”扎伊纳布冷冷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雕刻着阿拉伯文与拉丁文的木制封牌,封面印有雅法港领主的正式印玺。她手腕一抖,将封牌在对方面前晃了一晃,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我们愿意出每人十个金第纳尔,这价格不算高,但你肯定有得赚。我是艾赛德·阿里维德大人的秘书,此刻正为公事挑人。这笔账,由雅法港行政厅支付。你只需把人送到,立刻能结现。你若嫌麻烦,我现在就走,换一家。”

贩子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换上谄媚神色,连忙低头:“明白,当然明白!大人能光临,是我们的福气。”

扎伊纳布唇角一挑,冷笑未退,语气却柔了些,低声说道:“不过,我今天来,不光是替艾赛德大人挑人。”她眸光一转,锋利如刀,“我有自己的生意。”

她话锋一转,嗓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接下来几个月,雅法港要扩建防御工事,还要修复通往拉姆拉与凯撒利亚的驿道。你们要是手里有熟工具、耐操劳的劳工,尤其是男丁,年纪合适的,再多带一些。我能替你们安排专门卸货口岸和临时仓区。只走我这一条线,关税打折,买主优先。”

贩子眼睛顿时亮了,语气也滑了几分:“那……大人这边,要不要提成?”

“我也不贪你那几个死钱。”扎伊纳布耸耸肩,却随即抬手,伸出两根手指轻晃了一下,“这样吧,我只抽两成,少了不谈。”

那贩子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大人爽快!这买卖有得做,只要雅法港那边照应得当,我们立刻走您这一道。”

扎伊纳布微笑不语,神情自若,语气笃定:“你们替我赚钱,我自然也让你们赚得安心。”

贩子躬身抱拳,满脸讨好:“明白,大人手段高明,是做大事的人。三日之内,我们就送来第一批。”

扎伊纳布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披风翻起一道利落的弧线。她身后,铁链哗啦作响,那几名被挑中的战俘已解下镣铐,呆立原地,眼中满是困惑——命运的车轮仿佛突然换了轨,前方是逃脱,还是更深的囚笼,无人知晓。

观音奴穿梭在奴隶市场中,四处打听哪里能找到熟练的建筑工匠。忽然,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那人正是当初带她逃到安托利亚的商队领队。

“野力茹迷!”观音奴用党项语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你看起来真是越来越像撒马尔罕来的商人了!”

商队领主闻声一怔,猛地回头,见到观音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用党项语回应:“郡主,您不是在安托利亚吗?怎会出现在这?”

野力茹迷身后的几个伙计连忙低头行礼,齐声道:“郡主!”

“行了!”观音奴摆手打断,语气略带不耐,“自从我们逃出大夏,我早就不是什么郡主了,不必多礼。说说吧,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不是叮嘱过你们在安托利亚附近贩卖香皂,赚邻国的钱,别跑太远吗?我给你们搞到的货源便宜得跟白送似的,还不够你们赚的?”

“郡主,您不是让我们别常去找您吗?”野力茹迷苦笑,挠了挠头,“再说,前阵子安托利亚内乱,生意断了货。最近,我们听说这儿有大批奴隶买卖,就想着来捞一笔。说到底,我们赚的钱不还是您的?”

“少来这套甜言蜜语!”观音奴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我现在不缺那点钱!如今不光是安托利亚,雅法、托尔托萨都算是艾赛德的地盘,我跟着他日子过得不错,用不着再当奴隶贩子四处颠沛流离。从今往后,这支商队归你管,但别忘了,你们这些人仍然还是我的奴才,给我做事得尽心!”

“那是自然!”野力茹迷忙不迭点头,“一切听您吩咐!”

“好。”观音奴语气一转,肃然道,“给我找一批顶尖的建筑工匠,送到雅法港,交给当地的官吏,就说是我让你们送去的,他们自然会收下这些人并立刻付钱给你们,而且价格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遵命!”野力茹迷恭敬应道。

“还有一件事,”观音奴压低声音,目光锐利,“你们去向河西来的那些商队打听清楚,为什么会有一伙契丹皮室军的人会来这儿找流落泰西的沙陀人?他们到底有何图谋?尤其是那个萧照,老头子总压制着我,让我不得安生!安托利亚内乱后,这老东西又跑哪儿去了?”

“明白,我们这就去查。”野力茹迷点头,随即犹豫了一下,“只是……您这样四处漂泊,我们上哪儿找您报告?”

“最近我们在雅法,过阵子可能去托尔托萨,再之后或许会回安托利亚。”观音奴目光扫过野力茹迷,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常年在外游走,总能在这些地方找到我。听着,我要你们在雅法、托尔托萨和安托利亚各置办一间商号。这样不仅能赚更多银子,你们也有了固定的落脚处,不必再像游魂四处漂泊,我找你们也方便。还有,你们一个个也该成个家了,大夏,恐怕我们这辈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野力茹迷闻言,眉头微皱,迟疑道:“郡主,这……置办商号怕是要花一大笔钱吧?咱们虽有些积蓄,但这三处地方,地价都不低啊。”

观音奴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钱?你们做香皂生意赚的那点银子,足够开几十间商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还在大亨钱庄存了不少钱。如今钱庄的掌柜阿贝贝跟我交情匪浅,她可什么都跟我说了。”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冷峻,“别跟我哭穷,赶紧去办!”

野力茹迷连忙低头,赔笑道:“是、是,郡主说的是!商队的钱说到底都是郡主您的钱,郡主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这就去筹办。”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观音奴淡淡丢下一句,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在血门之市的喧嚣中渐行渐远,果断而从容,仿佛这片混乱的市场不过是一处短暂的落脚点。她的步伐轻快却坚定,很快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野力茹迷目送她的背影,眼神复杂,似有敬畏,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身旁一个年轻的商队伙计忍不住凑上前,低声嘀咕:“头儿,我们真得永远当她的奴才吗?她如今不过是个逃亡的郡主,听说她自己还做了别人的奴才,咱们何必还对她唯命是从?”

话音未落,“啪!”一声脆响,野力茹迷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这名伙计脸上,力道之重让周围几人都愣住了。伙计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服,却不敢吭声。

“狗东西,反了你了,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野力茹迷怒目圆睁,声音低沉却充满威慑,“当初,晋王府被抄,郡主在大难临头时,还不忘我们,若不是郡主连夜赶来庄上带我们一起逃出大夏,我们这些人如今早就被砍了脑袋!还有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别忘了,你们每一个人生来就是晋王府的奴才,命都是她家的!更何况,跟着她,哪次让你们吃过亏?奴隶买卖、香皂生意,哪一桩不是郡主指的路?如今她又攀上艾赛德这个大金主,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咱们还得靠她发财!”

伙计低着头,脸颊红肿,嗫嚅道:“可她现在连商队都不管了,咱们还得替她四处跑腿,送工匠、打听消息……万一她哪天不要咱们了,咋办?”

野力茹迷冷笑一声,眯起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狡黠:“不要咱们?哼,她是那样的人吗?郡主的性子你还不懂?她嘴上说放手,可这商队、这生意,哪样不是她的心血?她让我们做事,是信咱们!你们给我听好了,干好她交代的差事,找到那批工匠,打听清契丹人的动向,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另一个老成的伙计点了点头,沉声道:“头儿说得对。郡主虽不再是当年大夏的贵人,可她的手段和眼光还在。跟着她,咱们才有出路。”

野力茹迷拍了拍那年轻伙计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行了,别瞎琢磨。赶紧去干活,找工匠的事不能耽误。契丹人的消息也得抓紧打听,别让郡主等急了。”

伙计们纷纷应声,散开忙碌。野力茹迷站在原地,抬头望向观音奴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郡主啊郡主,我怎么觉得,你这步棋越走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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