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江心惊变
江风裹着咸湿的寒气灌进领口,陆渐尘缩在芦苇丛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左手死死攥着石磊临终前塞来的半块青玉佩——那是石磊攒了三年银钱买的,本想送给洗衣的阿秀,如今沾着师兄的血,凉得像块浸在江里的冰。左眉骨的旧疤又开始发烫,那是他七岁练剑砍偏留下的,此刻像有把小火苗在皮下烧,提醒他三天前的噩梦有多真实:雷千劫的火把映红了灵鳌岛的夜空,石磊把他推进密道时,后背中了一刀,血顺着石阶流下来,染红了他的裤脚。
“阿尘,活下去!”石磊的声音还在耳边飘,陆渐尘摸了摸怀里的龙纹玉佩——那是岛主石渊最后塞给他的,老人胸口插着雷千劫的“裂涛”刀,血沫子喷在玉佩上,凝成暗紫色的痂。“这是你父母的东西……去中原找……”石渊的话没说完就断了气,陆渐尘至今记得老人眼里的绝望,像被潮水淹没的礁石。
芦苇丛外传来靴子踩碎枯枝的脆响,陆渐尘的心脏猛地揪起来——是陈青,雷千劫的亲信,前天还把灵鳌岛的小师弟阿福绑在船头,一刀砍断了腿,说“让这小崽子给雷少主递个话”。他赶紧把玉佩塞进内衬,指尖蹭到伤口,疼得倒抽冷气——刚才逃跑时被芦苇划开的手臂,还在渗着血。
“小崽子,躲够了没?”陈青的喝骂声像破锣,“雷少主说了,要活的!但你要是不识趣,老子不介意先卸你一条胳膊!”芦苇丛被猛地掀开,刀光劈下来,陆渐尘滚到一边,泥块溅得满脸都是。陈青站在他面前,腰间挂着东岛的青铜令牌,嘴角扯着阴笑:“灵鳌岛的‘天机卷’线索呢?石渊那老东西藏哪了?”
陆渐尘盯着陈青腰间的令牌——那是东岛弟子的标识,上面刻着翻涌的浪纹,此刻沾着灵鳌岛弟子的血。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你们烧了我们的岛,杀了石磊,现在要线索?做梦!”陈青的脸瞬间扭曲,一拳砸在他肚子上,陆渐尘疼得弯下腰,胃里的酸水涌到喉咙口,却突然觉出体内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像封存了十六年的酒坛被掀开,热流从丹田涌出来,顺着经脉窜到指尖。
左眉骨的疤烫得几乎要裂开,眉心慢慢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陆渐尘抬起头,陈青的脸突然变得模糊——他能看到风从江面上卷过来,裹着芦苇的碎叶;能听到江水拍击码头的节奏,像灵鳌岛晨练的鼓点;甚至能感觉到陈青的心跳,像受惊的兔子,越跳越快。“你、你怎么了?”陈青的手开始发抖,因为陆渐尘的眼睛变了——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裹着一层金色的雾,里面有海浪在翻涌。
陆渐尘抬起手,风突然急了,裹着滩涂的泥块像子弹般射向陈青。陈青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后退,两道血柱从指缝里流出来:“妖术!你会妖术!”旁边的五个东岛弟子抄起刀冲过来,陆渐尘挥了挥袖子,江水突然涌起半人高的浪,“啪”地拍在他们身上。弟子们被浪打倒,爬起来就跑,边跑边喊:“梁萧的鬼索命来了!”
陈青爬起来,盯着陆渐尘的眼神里全是恐惧:“你不是灵鳌岛的杂碎……你是梁萧的种!”他翻身上马,鞭子抽得马屁股冒血,往码头方向逃窜。陆渐尘站在滩涂中央,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泛着淡淡的金色,像沾了清晨的阳光。他想笑,可嘴角刚翘起来,体内的热流突然乱撞,像无数把小刀子在割他的经脉,疼得他抱着头蹲下来。
这时,一声清越的口哨从芦苇丛后飘过来——调子很轻,像灵鳌岛清晨的渔歌。陆渐尘抬起头,模糊中看到个穿月白裙的姑娘,手里拄着根乌木杖,发间插着朵蓝兰花。她的眼睛蒙着层薄纱,却像能看清他的模样,声音像泉水般清冽:“你体内的内力乱了,我帮你稳一稳。”
姑娘走过来,乌木杖的底端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陆渐尘能闻到她身上的兰花香,像灵鳌岛后山的兰花田。她从袖中摸出三根银针,指尖翻飞间扎进他的太阳穴和丹田。陆渐尘只觉体内的热流慢慢平息,像退潮的江水,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了。“你是谁?”他轻声问。姑娘蹲下来,薄纱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我叫兰音,住在江对面的画舫上。”
陆渐尘靠在兰音身上,闻着她身上的兰香,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远处的天际线泛着鱼肚白,江面上跃出第一缕晨光,照在他掌心的金色纹路。他摸着怀里的龙纹玉佩,想起石磊的“活下去”,想起岛主的“去中原”,突然觉得——这条路,他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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