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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恶客登岛


清晨的海风裹着咸湿水汽钻进衣领,陆渐尘握着铁剑的手冻得发僵,“破浪十三式”的最后一招“潮平岸阔”挥得歪歪扭扭,剑风只扫起几星沙粒。石磊站在五步外,魁梧的身子裹着粗布短打,右肩梅花胎记在晨光里泛着淡红,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阿尘,你昨晚偷喝了王伯的桂花酿?剑都拿不稳了。”

陆渐尘左眉骨的疤跟着皱起来,脚尖碾着演武场的粗沙:“师兄你才偷喝!我是...是风太大迷了眼。”话没说完,鼻尖突然钻进一缕茶香——阿秀抱着竹篮站在演武场边,粗布衣裙沾着草屑,手指绞着篮沿,见两人看来,赶紧把陶壶和粗瓷碗放在石桌上,转身就走。石磊的脸“唰”地红到耳根,慌慌张张追过去:“阿秀,茶钱...我明天给你带腌鱼!”

陆渐尘望着石磊笨拙的背影,抿着茶笑出声,茶水温温的,带着阿秀特有的茉莉香。他摩挲着左眉骨的疤,想起七岁那年练剑,石磊的剑没收住,划了一道血口,师母用草药敷的时候,石磊蹲在旁边抹眼泪,说要把自己的压岁钱全给阿尘买糖。现在想想,倒像是昨天的事。

笑声没落地,码头突然传来惊呼。陆渐尘握着剑跳起来,石磊也攥着半块腌鱼跑回来,两人往码头跑,远远看见五艘黑漆大船停在港外,船帆上绣着东岛的海浪纹,甲板上站着十几个穿黑劲装的人,腰间都挂着骷髅戒指——那是东岛弟子的标志。

岛主石渊已经站在码头上,青布长袍被海风灌得鼓起来,花白的胡须沾着盐粒。领头的刀疤脸踩着跳板过来,弯刀插在腰间,刀鞘上刻着“东岛执法堂”五个小字,他盯着石渊,声音像淬了海冰:“石岛主,雷少主有令,灵鳌岛藏着梁萧血脉的传人,叫我们来拿人。”

石渊的手指扣进青布腰带,指节泛白:“吴三,你是看着阿渊长大的,灵鳌岛就三十多个弟子,哪个不是渔民家的孩子?哪来的梁萧传人?”

吴三的刀疤抖了抖,突然抽出弯刀,刀身映着晨光泛着冷光:“石岛主,雷少主的话你敢质疑?今天这岛,我们搜定了。”

周围的灵鳌岛弟子都握紧了武器,石磊把陆渐尘拉到身后,掌心全是汗:“阿尘,等下要是打起来,你往阿秀的柴房跑,那里有地道通后山。”陆渐尘望着吴三的弯刀,左眉骨的疤突然跳了跳——他想起去年跟着石渊去东岛参加年会,雷千劫坐在主位上,眼神像鹰一样,旁边的吴三就站在他身后,刀疤里还嵌着颗青痣。

石渊叹了口气,挥手让弟子们退下:“吴兄弟要搜,便搜吧,但得守规矩——不许伤人,不许动渔民的东西。”

吴三哼了一声,挥挥手,十几个黑劲装弟子一拥而上,撞开演武场的门,翻箱倒柜的声音此起彼伏。陆渐尘跟着石磊往自己的竹屋跑,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黑劲装弟子正翻他的枕头,见他们进来,斜着眼笑:“小崽子,藏了什么宝贝?”

陆渐尘的心跳突然快起来——他的旧玉佩就放在枕头底下,那是去年师母去世前塞给他的,说“这是你父母留下的,好好收着”。他扑过去抢枕头,那弟子抬脚就踹,石磊拦在前面,肩膀挨了一脚,闷哼一声:“我们是灵鳌岛的弟子,你敢动手?”

那弟子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吴三的喊叫声:“都过来!岛主房里有东西!”陆渐尘趁机把枕头抽过来,指尖碰到玉佩的瞬间,突然一阵发烫——像攥了块烧红的炭,他赶紧把玉佩塞进怀里,胸口的粗布衣裳被烫得贴在皮肤上。

石磊揉着肩膀站起来:“阿尘,没事吧?”陆渐尘摇头,怀里的玉佩还在发烫,他能感觉到玉纹硌着胸口,像某种活着的东西。这时,吴三的脚步声突然到了门口,他站在门槛外,刀疤里的青痣泛着恶意,盯着陆渐尘的胸口:“小子,怀里藏了什么?拿出来看看。”

石磊往前一步,挡住吴三的视线:“没什么!就是块旧玉佩。”吴三的弯刀突然抵在石磊的喉咙上,冷光贴着他的皮肤:“让开,不然我不介意先宰了你这个傻大个。”

陆渐尘的脑子“嗡”地一声,伸手就往怀里摸——玉佩刚拿出来,吴三的眼睛就直了:“龙纹玉佩?你...你是梁萧的后人?”石渊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吴三,你疯了?这是我灵鳌岛的弟子,父母都是渔民,去年才死在海难里!”

吴三的弯刀抖了抖,抬头瞪着石渊:“石岛主,你敢骗雷少主?这龙纹是梁萧当年的随身佩饰!”石渊走过来,接过陆渐尘手里的玉佩,指腹摩挲着龙纹:“这是我当年在海边捡的,那时候阿尘才三岁,浑身是伤,我抱回来养着——你要是不信,去问东岛的陈老,他当年也见过这孩子。”

吴三的弯刀收回来,刀尖指着石渊的鼻子:“石岛主,最好别让我查出你撒谎,不然雷少主的脾气...你懂的。”说完,他转身就走,黑劲装弟子们跟着涌出去,竹屋里的桌椅还歪着,陆渐尘的枕头掉在地上,沾着几根稻草。

夜晚的海风裹着咸湿水汽吹进竹屋,陆渐尘坐在床沿,怀里的玉佩已经凉下来,他把玉佩放在掌心——玉质温润,龙纹刻得很浅,像用指甲划的,他想起师母去世前的模样,她抓着他的手,指甲盖泛着青白:“阿尘,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守住这块玉。”

门突然被推开,石磊抱着一床厚被子进来,身后跟着阿秀,她手里端着个陶碗,里面装着姜茶。石磊把被子铺在陆渐尘床上:“阿尘,今晚冷,盖我的被子。”阿秀把姜茶放在桌上,指尖碰了碰陆渐尘的手背,又赶紧缩回去,石磊挠着头笑:“阿秀说,姜茶驱寒,你...你喝了吧。”

陆渐尘端起姜茶,热气熏得眼睛发酸。他望着窗外的海面,东岛的大船还停在港外,船灯像鬼火一样闪着。怀里的玉佩突然又烫了一下,很轻,像谁在他手心轻轻弹了一下——他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远处传来王伯的咳嗽声,阿秀起身走出去,石磊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下:“阿尘,别怕,有师兄在。”陆渐尘点头,望着石磊的背影,右肩的梅花胎记在月光里泛着淡红,像朵没开的花。

他摩挲着左眉骨的疤,把玉佩贴在胸口。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油灯摇晃,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像无数只伸出的手——要抓住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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