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芝麻官两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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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光渐渐沉了,天上的厚云被染成了深橘色,海风裹着潮味吹进巷口,把各家屋顶的炊烟吹得歪歪扭扭。
咚、咚!
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两声沉重的闷响,把拴在院墙边上的马儿惊得抬起了脑袋。这是有人在踹门,而且力道还不轻,震得门板都晃了晃。
堂屋里,任贵安正逗着孔老九的小儿子,听见踹门声,他立马把孩子放到了摇篮里,从堂屋走了出来。
孔妻也听见了动静,刚从灶房里走出来,就被任贵安抬手止住了:“我去开。”
孔妻很快猜到了他的意思,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得好开心,把眼角的鱼尾纹都给挤出来了。
任贵安走到门边,故意慢腾腾地抬起门闩,扯着嗓子喊:“哪个狗日的!这么大劲儿地踢门,是他娘的要把老子家的门给拆了吗!”
门外头孔成栋听见这个声音,眼神一下子变得茫然了许多。这声音好生熟悉,可自家屋里怎么会有别的男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瞅了瞅院墙,又摸了摸后脑勺,琢磨着是不是操练累糊涂,走岔了巷口。孔成栋正要转身往别的地方找,面前的门却先他一步,“吱呀”一声开了。
孔成栋看见任贵安那张熟悉的脸,但脑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于是下意识地拱手抱歉道:“哎哟!任四哥!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兄弟这脑子糊涂了,顺腿就过来了,把您这儿当自家了!”
任贵安装模作样地板起脸,甩了下手:“老子刚买了酒肉,你小子就来踹门儿了。咋的?闻着味儿来的是吧?滚!没多的,回你自个儿家吃去。”
孔成栋连连点头,躬着身往后退:“唉唉唉,这就走,这就走”他一边后退,一边小声嘀咕,“这么小家子气干什么,谁稀罕你的.”孔成栋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也瞪圆了,他连忙转过身,一脸诧异地望着任贵安:“这不对啊!任四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任贵安嘴角一挑,有点儿绷不住了:“嘿,你个浑小子,老子怎么不能在这儿了?赶紧滚!”
“嘶,这”孔成栋左右看了看巷子里熟悉的矮屋,又瞅了瞅院墙下的狗尾草,突然明白过来了,猛地一拍大腿,高兴地笑了:“哎哟!任四哥!你这是……开我玩笑呢!”
“哈哈哈哈!”任贵安终于绷不住了,挑起嘴角笑了起来。“你个浑小子,连自家的门儿都不认得了?”
“嘿嘿.”孔成栋尴尬地挠了挠后脑:“我这.不是嗨呀!四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能来啊?”任贵安抬起手,在孔成栋的胸口垒了一下,随后往旁边让了让,“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吧。”
孔成栋迈步进门,扯着嗓子就喊:“孩儿他妈!孩儿他妈!你死哪儿去了?”
“唉唉唉,”孔妻从灶房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在呢,在呢!别喊了!”
孔成栋望着她,朝任贵安的方向撇了下脑袋,埋怨道:“四哥来了你也不招呼,还让人家过来给我开门,你懂不懂点儿礼数啊?”
孔妻简直目瞪口呆:“我这.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孔成瞪了她一眼:“别屁话了,去外边儿沽几斤酒,割几斤卤肉回来。还有佐酒的的花生毛豆!赶紧去!”
任贵安赶紧按住他的肩膀:“买什么买,别瞎折腾了,我带了酒肉来的,弟妹已经在灶上烧着了。”
“嘿!任四哥,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孔成故作姿态地板起脸,“哪有上门做客自个儿带东西来的。”
“我要真是空着手来,那才是不讲礼呢。”任贵安笑道:“再说了,我可不是上门做客来的。我是有事情要问你。”
“瞧你这话说的!你就是有天大的事问我,那也是客啊!”孔成栋脖子一梗,转过头又朝灶房喊:“嘿,孩儿他妈!你干嘛去,没听见老子说话啊,赶紧出去买下酒菜!单有个酒肉哪里够!”
“你在咋呼什么!”孔妻皱眉说,“我灶上烧着肉呢,刚添了一把柴火,得去看着啊。”
“哎呀,三儿呢?”孔成栋左顾右盼:“鬼小子,死哪儿去了,叫他过来看着灶!你赶紧去买东西!”
“要你招呼?”孔妻翻了个白眼,“三儿早被我打发出去买东西了。”
“不早说!”孔成栋愣了愣,随即摆摆手,“滚滚滚,回灶房看着你的肉去,再磨磨蹭蹭的小心老子捶你。”
孔妻“嘁”了一声,小声嘀咕:“怕你啊。”
孔成栋听见了,觉得好没面子,于是冲着孔妻的背影喊道:“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孔妻没再搭理他,只给孔成栋留了个背影。
孔成栋望着女人消失的背影,转头对任贵安讪讪一笑,“嘿嘿,四哥见笑了,这蠢婆娘就是欠收拾,平时稍微给她点儿好脸色,她就蹬鼻子上脸,变成这副德行。”
任贵安跟着笑了两声,但没接他这话茬,而是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我听说你们海防营改的改,裁的裁,但最后能留任的都升了。你小子应该也没少沾光吧?”
“嗐!升是升了,可也没落着什么正经好处啊。”孔成栋侧过身,朝任贵安刚待过的堂屋摆了个“请”的手势。“原先我是什长,现在升了队总,管的人虽然变多了,但这品级愣是一点儿没动,纯是多操心。”
任贵安跟着孔成栋来到屋里,又把孔成栋的小儿子从竹编摇篮里捞了出来:“升了职,这俸禄总该是涨了吧?”
“倒是涨了。”孔成栋嘿嘿一笑,伸出手,比了个“三”,“但一年也就多个三两,给孩子置几件儿衣服就没了。”
“俸禄涨了你还抱怨个屁。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任贵安嘟起嘴,摇啊摇,逗得小孩儿咯咯直笑。“哼。还给孩子置衣服,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孩子身上穿着的,就是你家三儿小时候穿过的衣服。”
“哎呀。新衣服当然是过年的时候再做了。再说了,虽然俸禄是涨了,可是人也更累了啊。什长升队总,手下的人多了好几倍,要操的心也就多了好几倍,而且最近是隔三岔五就要训练,稍微有点儿不对上面就要找我的麻烦。”孔成栋轻叹一声,眼神里带了点羡慕:
“还是四哥你的日子舒坦,在巡检司当差,虽说在宝坻县下头,可是和县衙隔着几十里地,平日没人管着,往乡坝里一走,谁不眼巴巴地过来讨好,喊你声‘任老爷’?哪像我,天天被上头盯着操,累得跟狗似的。”
“我一个副巡检,算个几把的老爷,还不是劳碌命。”任贵安把孩子放回摇篮,孩子刚要咿呀咿呀,他就从旁边抓了个布老虎塞到孩子手里。“人家何巡检才是封疆的土皇帝,我要是真是什么‘任老爷’,这会儿就该是我使唤别人过来跑这趟差了。”
“跑差?”孔成栋一愣。
“是啊。”任贵安耸耸肩,“不然我无缘无故地到你这儿来干什么?这会儿既不逢年也不过节的。”
“你们巡检司在北塘能有什么差事?”孔成栋疑惑道。“而且我也没听说我们这边出了什么岔子,需要宝坻协助啊。”
巡检司是县衙门下,一个兼具军事属性和行政职能的机构。始设于五代,金朝及西夏亦有类似设置。明代的巡检司,最早可以追溯到洪武开国之前。其主要职责,按太祖朱元璋的说法,就是“朕设巡检于关津,扼要道,察奸伪,期在士民乐业,商旅无艰”。
说得更直白一点,巡检司的主要职责就是,盘查过往行人、稽查无路引外出之人、缉拿奸细、缉捕盗贼、治安巡防、截获脱逃军人及囚犯、打击走私以及维护正常的商旅往来等。
换言之,巡检司通常设置于关津要道,以及商贾辐辏之地、民族交错地方、州县交边区域、距治所遥远之地、流民往来集聚之处,等容易产生治安问题的地方。
而军队的驻地往往很少产生社会治安问题,就算有,军队自己就能出兵镇压,用不着巡检司出面。
“不是我们巡检司在你们这儿有什么差事,而是我抓到一个的人.呃.不对,”任贵安抓了抓下巴,“.其实也不能叫抓,而是护送?嘶.好像也不太对。算了。”任贵安一摆手,“反正就是有这么个人,要到你们这儿来办点儿事儿,我得弄清他的身份。”
“什么人啊?值得你亲自跑一趟?”孔成栋猜测道,“海防营的逃兵?”
“不是逃兵。是一个番人。”任贵安摇摇头,解释道,“一个从万里西洋外坐船来的番人。”
“哦!我知道了。”孔成栋恍然,抬起一只手指指点点:“是有西洋番人违规越境,偷偷地跑到你们那儿去了?”
“不是违规越境来的。”任贵安继续摇头,“而是从京里下来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京里来的?”孔成栋眨眨眼睛。
“嗯。”任贵安点头。
“他有路引吗?”孔成栋问道。
“有的,”任贵安肯定道,“他和护送他的镖师都带着路引。”
“那就没问题了啊,”孔成栋理所应当地说。“有路引就放行呗。”
“如果是其他人,我当然看过路引就放行了。”任贵安微微蹙起眉头,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可他不但是个番人,还是个番僧啊。”
“番僧怎么了?”孔成栋一时没太反应过来。
“你应该知道的啊,去年辽东那边闹了个番僧妖言惑众、煽乱军心的案子”任贵安坐下说,“这会儿主犯才被处死没多久,就有个番僧拿着一道我这辈子从没听过的‘耶录司’发的路引过境,我当然得提防着。”
“‘耶录司’?”孔成栋跟着坐下。
“你看,”任贵安抬手一指。“你也没听过吧!”
孔成栋沉吟着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四哥怕他是这案子的漏网之鱼?”
“没错。我就是怕这个!”任贵安拍了下面前的桌子,“万一他真是个钦案逃犯,最后又从我们宝坻的眼皮子底下溜了。朝廷追查下来,别说我这个副巡检兜不住,恐怕连周县令都得革职!”
“那你直接把人扣下来往上面问不就行了?”孔成栋出了个主意,“他既然能到你们这儿,肯定是过了县城的,如果县里知道他们,那就没什么问题。有问题也是县上的问题,周县令被革职也牵连不到你们。反过来说,如果县城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那他们肯定就是偷偷过境的逃犯!”
“放屁!”任贵安颇有些烦躁地说,“从我们那儿到县城,来回至少四天。如果他手上的路引是真的,那我硬扣下他,让他走回头路,就是没事找事。会得罪人的。”
“嘁。一个番人而已,得罪了又能怎么样?”孔成栋笑着调侃道,“四哥,你以前不这样儿的呀,怎么在巡检司待久了反而还畏首畏尾了?”
“肏!什么几把畏首畏尾?”任贵安瞪了孔成栋一眼,“那个人的身份有点特殊,我要是得罪了他,日后可能会有大麻烦。”
“特殊?”孔成栋还是不以为意,“一个番人能特殊到哪儿去?”
“那番人说他见过皇上,还得了皇上的赏赐。你说他特不特殊?”任贵安道。
“见过皇上?还得了赏!”孔成栋凛然惊叹,“这是真的吗?”
“我要是知道真假,还他娘的上门问你干什么?”孔成栋白了他一眼,“他说他得了二十两赏银,还有一表里纻丝彩绸。这些东西我都看过了,是好东西不假,但看不出什么特别。”
“嚯哟。”孔成栋挪挪屁股,坐直了些。“这番人什么来头?这么大面子?”
“他说他善算术、习天文。”任贵安说,“过来的路上,我试着验了验他。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上去确实也像那么回事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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