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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契机


四份卷宗,几樽砚台,整整齐齐的摆在茶几上。

    档案袋的封面上,盖着“YC市工业局”“文化局”、“档案馆”的红章。

    谈武坐在对面,一脸歉意:“前天,陈局长连夜赶回市里,昨天亲自盯着档案科,把资料传真到县里。同时,绛县也重新发了一份。

    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我让两个秘书科十几个人反复检查,连标点符号都能对得上……”

    放下标有“澄泥砚”的那一份,谈武又指指另外三份:

    “这也是陈局长亲自盯着市文化局发来的:稷山螺钿、金银细工、绛州剔犀,全是市里准备申请国家级非遗技艺的失传再复原工艺。

    但有一点:才列入省级目录,几家研究所也在试验调整阶段。市文化局的资料不是很完善,数据可能不是很准确,不知道林老师能不能用得上。”

    怎么可能用不上?

    哪怕不是很全。

    “都很有研究价值!”林思成点点头,“谢谢谈秘书长!”

    “林老师客气了!”谈武颇叹了口气,“前天的事情,还要请你见谅!”

    林思成浑不在意:“人之常情!”

    要说没意见,那不可能,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提前谈好的:等价交换,各取所需。

    临了,却拿一份不全的资料来糊弄。但凡换个人,但凡不是林思成系统性的了解过澄泥砚的工艺,百分之百中招。

    但如果换个角度:至少这次不是领导默许,而是下面擅做主张。

    而且从起初开始,当地领导的态度就要比耀州诚肯的多的多:不是不行,但要等,也不会太久,最多三个月。

    最后虽然出了问题,但问题谁都会出,关键在于,补救的及不及时。

    说实话,就连林思成都没想到,当地不是一般的干脆:本来只打算要一份,就因为这件事情,一骨脑的又送来了三份。

    所以,还有什么不能见谅的?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林思成也没敷衍,说是已经约好,下午要和王教授、田所长他们开会,最多下周,就能再次开始勘察。

    气氛很是容洽,两人谈笑风声。

    又聊了一会,林思成客客气气的把谈武送走,然后让方进通知开会。

    不到五分钟,几位全部到齐:王齐志、黄智峰、赵修能、田杰、高章义、商妍。

    几个人围着茶几。

    “我还以为,谈秘书提的那口箱子里,装的是钱?”赵修能开着玩笑,“这次拿来的资料这么多,总给全了吧?”

    “全,而且不是一般的全!”林思成用力点头,又指了指四份卷宗,“除了澄泥砚,还有”稷山螺钿、金银细工、绛州剔犀的工艺技术资料。”

    王齐志和赵修能愣了一下:啥?

    赠一送三?

    他俩一直负责外联,市直部门和相关单位他们哪个没跑过?所以很清楚,当地对于这几项技术的重视程度。

    但不奇怪,全是已列入省级非遗目录,准备申请国家级非遗项目的失传再复原工艺,换谁不重视?

    再换位思考:如果有外单位联系西大,想学习林思成修复瓷器的技艺,你看西大会不会答应?

    哪凉快你哪待着去……

    “不是……当地这态度,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赵修能一脸惊诧,看着林思成,“他们现在怎么不怕技术外泄了?”

    不怪他想不通,委实是当地的态度变化的太快,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之前只是一个澄泥砚,都跟要亲命一样。眼下,就因为一次误会,全送了过来?

    就跟这些技术全都不要钱的一样?

    “因为除了澄泥砚之外,这三项工艺的资料都不是很全,即便有人想复制,也需要时间研究。”

    林思成笑了笑,“但这并非人家有意隐瞒,而是客观因素造成的……就像谈秘书说的:就连几家复原机构都还在实验求证阶段,没办法苛求人家……”

    几个人对视一眼:仅仅这么简单?

    当然不止。

    当地应该是觉得,林思成研究的是文物修复,而非原封照搬的仿造。即便技术共享,双方之间的冲突也不大。

    如果合作好了,还能相互弥补。

    其次,他们还得请林思成帮忙:

    老窑头遗址虽然是省内唯一,但放眼全国却不怎么够看。如果按照林思成所说的,再找到明、元,乃至金宋遗址,算是把最后的一块短板也补齐了。前几不敢说,但怎么也能在国内排得上号。

    拿这些技术换,不亏。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对林思成有了足够的了解:能力这么强,这么专业,还那么多的名衔,关键的是,才二十出头?

    想像一下,他以后的路有多长,前途有多么光明?在这个前提下,林思成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拼着背负一辈子的污名,甚至是判刑的可能,把这些技术卖给别人?

    几相一结合:与其抠抠搜搜,还不如大方一些。

    技术倒是拿到手上,但问题也来了:能申请国家级非遗的技艺,工艺水平肯定足够高,价值不可谓不大,这些商妍都明白。

    她就是有些担心:饭得一碗一碗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别东一榔头,西一捧子,最后哪个都没搞好?

    她想了想,委婉的提醒了一下:“林思成,要不咱们先放放,先研究澄泥砚?”

    林思成点头:“当然!”

    所谓贪多嚼不烂,不是不研究,而是要分清楚主次。

    “对,先搞清楚澄泥砚再说!”

    王齐志拿起澄泥砚的档案,信手翻了翻,“忘了问你,那位姚所长怎么做的手脚?”

    “很简单:他隐瞒了几点核心工艺和关键数据!”

    林思成细心解释,“澄泥砚的练泥工序,最核心的就是阴干:因为砚胎比较厚,不像瓷器,只有薄薄的一层,所以泥胚在阴干过程中必然会收缩,然后干裂。”

    “为避免这一点,必须在陈腐之前加入增塑剂。但因为工艺失传,具体加的是什么,无从可知……姚所长第一次送来的那份资料中,就没写……”

    几个人凑过去瞅了一眼:这次写了,留石!

    “不就是滑石粉?”

    林思成点了一下头。

    其实,原始配方中加的是黄丹,也就是铅丹。除了可以防裂,还能当做助溶剂,降低泥料烧结温度,避免高温导致砚台瓷化。

    更能促进泥料玻璃化,提高砚体密度。澄泥砚所谓的“坚如铁石”、“贮水不涸”,就是这样来的。

    但这玩意有个缺点:配比稍有错差,会和澄泥中的其它原素反应,出现起泡、无光、乃至表皮剥落的现像。关键的是,平衡点极难掌握。

    看这几件澄泥砚样品就知道,澄泥砚研究所还在试验阶段,只知道要加黄丹,却不确定该加多少。

    其次,燃料。

    古法烧澄泥砚,用的既非煤,也非柴,也不完全是第二份资料上所写的“半湿稻糠”,而是半湿牛粪。

    之所以要“半湿”,是为了避免窑炉内升温速度过快,导致泥胚内外温差过大而开裂。

    其次,不完全燃烧产生的含碳烟雾渗入泥坯微孔后,会形成碳化层,填补缝隙,增强砚体密度。

    这两点,半湿稻糠就能达到。

    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牛粪含氮,在密闭空间燃烧时,可以产生惰性气体,形成还原性气氛。

    这才是澄泥砚窑变呈色的主要原因:还原气氛可防止泥坯中的铁元素氧化变色。

    说直白一点:澄泥砚的窑变,完全可以人为控制,想要什么颜色,就能烧出什么颜色。

    再看样品,基本全是黑砚,偶尔能看到几点亮银色,说明澄泥研究所还在试验研究阶段。

    甚至于,可能还没想明白这一点。

    所以,之前林思成一直在想:如果第二次送来的资料还是瞎逑胡弄,他立马回西京,回去就登论文,同步申请专利。

    肯定又得干一仗,但干仗就干仗。

    还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暗暗转念,林思成让方进收起资料。

    然后,六个人商量了一下后续的勘察计划。

    几人信心都很足,当然,主要是对林思成有信心:老窑头遗址那么难找,不也才用了半个月?

    这次时间线放长点,加一倍:一个月,够用了吧。

    林思成反倒觉得有点悬。

    老窑头之所以好找,一是离西坡古窑址群近,二是地表有瓷土矿遗存,三是山区,古河道遗迹明显。

    关键的是,从清初开始,一直到民国,老窑头的窑火基本没断过。窑址也必然会依河而建,每阶段之间只间隔几十年。

    再一个,四处都是山,河流即便发生过改道,也只能顺着山谷改,改不到多远。

    有这些前提因素,然后顺着建国后、民国、清末、清中、清初这五个时期的河道旧址,就能推断出遗迹的大致范围。

    但固镇遗址在龙门山之外的平原地带,不是村庄就是田地。而且要从明代找到宋代,上下间隔六七百年,天知道河道变过多少次,拐过多少个弯,遗迹又留存下来几处?

    当然,不是找不到,但要下功夫。林思成估计,一个月可能不够用。

    果不然,一语成谶。

    ……

    山谷间,河依着路,路傍着河。遮马峪与209国道相伴而下,穿过龙门山,直抵河津盆地。

    河水清澈如明镜,麦田荡漾着浅金色的波浪。远处青山如黛,如诗如画。

    风景极好,一群人却愁眉苦脸。

    之前信心都挺足,觉得一个月肯定能搞定。但已经过去了两周,别说窑址了,连遮古河道分布都没摸清。

    不是没找到,而是太多:河津有三峪(河),除了遮马峪外,还有神峪与瓜峪。

    巧的是,这三条河全从固镇一带流过。三条河流量都不小,在哪条河的河岸边建窑都有可能。

    更主要的是,这驴地方太平,虽然三条河是独立水系,没有交叉,但一遇丰水年,一发洪灾,河道就会偏到了几里外。

    再加上人为因素干扰,比如防洪修提、抢水拦坝等等等等,导致同一个村,上下百年间,河道能改七八回。

    又因为河岸土地极为肥沃,少不了开垦坪地,导致大部分的古河道都已无迹可循。

    但再难找也得找。

    二十个考古队员分成三个队,田杰、高章义、林思成每人带一队,每天不是在测绘,就是堪地形。

    不夸张,林思成鞋都磨破了两双。

    王齐志、商妍,以及资料组火力全开,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查资料。

    肉眼可见的,全瘦了一大圈。

    谈武和陈宗年也没闲着,除了搞好后勤保障,两人发动所有的力量,安排人员实地走访,查找线索。

    可惜,忙活了个半个月,线索倒是越查越多,但也越来越乱。

    这还是在明确知道,古窑遗址就在两个镇的范围之内的情况下。如果扩大到整个县,乃至整个地级市呢?

    一群老陕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全市都知道,运城有过蒲州古窑。也下功夫费力气找过,但为什么找了十多年,连根古窑址的毛都没找到?

    相应的,谈武和陈宗年,以及负责的领导也就更佩服:与之相比,林思成一钎子就探到老窑头遗址的行径,就跟奇迹一样!

    真的,太他妈难找了……

    又到了中午,对讲机里传来厨师的声音,说是已经做好了饭。

    食堂设在村委会,条件比起在老窑头的时候好很多,至少不用就着山风吃饭:吃完一碗饭,半嘴的沙子。

    各队上了车,陆续往村委会赶。坐进车里,看王齐志的眉头拧成疙瘩,林思成笑着宽慰:

    “老师,真的,不用愁,最后肯定能找到,无非就是迟早的问题。”

    王齐志也知道能找到,但问题是,这个迟早,是多久?

    但报酬都收了,不能才找了半个月,就放弃?

    他叹口气:“你倒是挺乐观!”

    林思成笑了笑:上辈子早习惯了,在山里转悠大半年,最后毛都找不到一根,又不是没经历过?

    考古这事情吧,有的时候,除了能力之外,还得需要那么点儿契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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