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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你给老子等着


办公室开着窗,烟雾萦萦绕绕,缥缥缈缈。

    几位领导拿着文件,目露惊奇。

    这几天,为什么谈秘书长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触林思成?

    当然是受了他们的委托。

    原因也不复杂:遗址是这位年轻的过分的林老师发现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河津、运城,乃至省里,都得郑重其事的向人家说声谢谢。

    其次,按这位林老师的说法,老窑头遗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应该还有更早之前的,比如明代、元代的遗址。

    说实话,如果靠他们自个找,估计还和之前一样,十有八九到最后什么都找不到。所以,还得请人家帮忙。

    几位领导一合计,就觉得:官方层面确实要尽量淡化,能不提“陕西”,就别提陕西。

    但个人层面不但不能淡化,还得加强一下,至少不能让这位林老师觉得他们在卸磨杀驴。

    当然,最好能弄成自家人,从“陕西”到“山西”,岂不是两全其美?

    结果倒好,都还没来及说出口,原地放了个大卫星?

    会鉴定,会修复,会研究,会考古……一堆的专家头衔,关键的是,才二十一?

    以及,西大重点实验室负责人,国家级非遗项目传承人,省级扶持项目负责人。

    就问,当地得付出多大的诚意,才能让这位林老师动心?

    变成自己人是别想了,如今,也就只能尽量斡旋一下,维持住关系。

    “老谈,还是得解释一下,尽量别引起误会!”

    谈武点点头:“这位林老师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说是理解我们的难处。人也很爽快,说话很直接:不需要我们加多大的码,前期的就按照谈好的来。

    后期如果再有遗址发现,多给他匀一点试验样本就行。不需要完整器,废坑里的瓷片就行,掏钱也行。”

    一堆废瓷片,能值几个钱?

    几位领导齐齐的点头:“没问题!”

    “还有!”谈武抬起头,看着工业局长,“陈局长,你们那个澄泥砚的资料,尽量弄仔细点!”

    “放心!”

    陈局长满口答应,谈武还是有些不放心。

    因为他就是搞技术出身的,很清楚搞研究的都是什么尿性:一问他们要资料,要数据,就跟要偷他们老婆一样?

    万一暗戳戳的防一手,文件里做点什么手脚,不等于害人吗?

    他准备先提醒一下陈局长,但话到了嘴边,又顿了一下:虽然都在运城,还是平级,但一个在市里,一个在县里,他和陈宗年顶多算认识,算不上多熟。

    有些话点的太透,约等于得罪人。

    再说了,只是自己在这里胡猜。

    他想了一下:“陈局长,等资料送过来,咱们一块去吧!”

    陈宗年点点头:“好!”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主要是老窑头遗址的发掘,并后续可能存在的窑址的勘查。

    按正常程序,既然已经由省考古院接手,不需要他们再操心,只需要做好后勤保障就可以。

    但老窑头遗址太大,少说也要发掘个两三年,考古院才能腾出手来。

    到时候,万一再找不到呢?

    几个人就想着,要不要和领导请示一下,再和林思成沟通沟通:能早找,就尽量早找!

    正商量着,陈宗年的电话响了起来。

    澄泥砚研究所的人到了?

    “陈局,怎么这么快?”谈武怔了一下,“资料没问题吧?”

    “谈秘书长,他们都准备三天了?再说了。只是复印一下而已,能出什么问题?”

    谈武想了一下,站了起来:“陈局长,我和你一起去!”

    ……

    背投大彩电,画面很清晰。屏幕中,穿着警服的芮小丹坐在江边,画面渐渐虚幻起来。

    随即,片尾曲响起,屏幕上滚动出字幕:全剧终。

    林思成意犹未尽,按了暂停

    叶安宁坐在一旁,盯着林思成的侧脸:歇了好几天,林思成不是睡觉,就是看录像。

    喊他回西京他不去,唱歌也不去,看电影还是不去。甚至于到黄河滩上转转,他都不去。

    就盯着个破电视,翻来覆去的看,来来回回就那一部:《天道》,都看第三遍了。

    “就那么好看?”

    “还行!”林思成伸了个懒腰,“我就是研究一下,这部电视剧会不会被禁?”

    叶安宁捎带着看过几集,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是今年刚上映的吧,为什么要被禁?”

    “阶级!”

    一提这两个字,叶安宁就不吱声了。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都窝三天了,出去转转吧?咱们去吃砂锅菜。”

    “在酒店天天吃,你不腻?”

    叶安宁无所谓:“我又不是天天只盯着一样菜吃?”

    但林思成已经吃腻了:“我带你去吃樊村镇的羊肉胡卜。”

    “为什么要去樊村镇?”

    “城里的不正宗!”

    一说吃的,叶安宁就开心,正准备打电话问问王齐志去不去,门铃响了一声。

    方进出了里间打开门,林思成瞄了一眼,站了起来。

    “谈秘书长!”

    四个人进了房间,谈武介绍:

    “林老师,这位是市工业局的陈局长,这两位是绛县澄泥砚研究所的姚副所长,佟技术员!”

    “快请快请……”

    林思成忙招呼着,方进去洗茶杯,叶安宁打开了电水壶。

    几个人坐定,陈局长从姚所长的手里接过文件袋,放到了茶几上。

    “林老师,这是澄泥砚的资料,后续窑址的事情,还要请你多费心!”

    林思成怔了一下,又笑了笑:挺直接的?

    但这样才好:对等交换,各取所需!

    他点点头,拆开了封线。

    挺多,大致三四十页,纸上还散发着油墨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刚复印好,刚装订的。

    林思成顺手一翻,看了起来。

    知道搞研究的多少都有点怪毛病,谈武和陈局长也没在意。

    后面的那两位却怔了一下:不应该是等客人走了再看吗?

    但翻这么快,比一目十行还快,你能看出什么?

    正暗忖着,方进端来茶,几人说了声谢谢。

    没用多长时间,大概也就五六分钟,林思成将整本资料翻了一遍。

    合上好,他稍想了想,目光依次从四个人的掠过,落在那位姚所长的脸上。

    “两位,能不能请教几个问题?”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点了点头:“林老师,你尽管问!”

    “好,澄泥砚用的是汾河古河道深处的沉积胶泥,需要过滤、淘洗,然后阴干。但阴干过程中,会发生澄泥开裂的情况,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年轻的技术员没吱声,姚所长扶了扶眼镜:“舀打,揉炼,就跟活面一样。然后密封陈腐!”

    “不加其它东西?”

    姚所长顿了一下:“不加!”

    “温度呢?”

    “十五度!”

    “烧成周期呢?”

    “七到十五天!”

    “入窑后的控温呢?”林思成比划了一下,“我是说不同阶段,是不是需要不同温度?”

    姚所长的眼光躲闪了一下:“不需要,九百度到一千度恒温就可以!”

    “好!”林思成笑了笑:“窑变效果怎么控制?”

    “这个没办法控制,要看澄泥中的金属元素含量,还要看烧造时的天气、温度、湿度等变化……”

    “哦,这样啊?”林思成似笑非笑,“燃料呢,煤、电、还是木柴?”

    姚所长微一低头:“电最方便,但颜色比较单一。煤与木柴的窑变效果更好一些,但温度不可控,所以成功率极低!”

    “明白了,谢谢姚所长!”林思成站了起来,又伸出了手,“我再研究一下!”

    四个人不由的一愣。

    什么意思?

    茶都还冒着热气,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你就下逐客令?

    谈武和陈宗年对视了一眼,后知后觉:阴干温度,烧成周期,入窑温度……这些数据,如果资料里都有的话,林思成没必要再问一遍。

    意思就是,资料里没有?

    再一回忆,谈武的眼皮“噌噌噌”的跳:甚至于,连用的是什么燃料都没写?

    半个小时前,他都还在担心,资料里会不会做手脚,会不会改动数据什么的。结果,眨眼就来了这么一出:姓姚的倒是没改数据,他是压概就没给?

    霎时间,一股火就涌了上来。他张嘴就要骂,姚所长一弯腰,脸上堆满笑:

    “林老师,你要不说,我都没发现:来的太急,下面的人竟然没印全?”

    “对不住,我马上回去重新打印一分,明天就给你送过来!”

    “好!”林思成把文件递了回去,“麻烦姚所长……”

    话还没说完,谈武摆了摆手:“不用明天,就今天下午……姚兴隆,你们所里传真机总有吧?”

    连职务都不称呼了,而是直接喊名字?

    姚所长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有……有!”

    谈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叹口气:“林老师,让你见笑!”

    林思成笑了笑:“人之常情!”

    一听这句,陈宗年的脸都黑了。他到现在才明白,之前的办公室,谈武提醒他,“把资料弄仔细点”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再想起刚才,自己理所当然的那一句,他就觉昨脸烧得慌。

    林老师,窑址的事情请你费心……还费心,换自己是林思成:我费你个寄吧?

    越想越怒,他恨不得给姚兴隆两耳光。

    硬是挤着笑,又保证了几句,几个人出了套房。

    门刚一关上,陈宗年冷着脸,目光像是刀子一样的刺了过去。

    “在大厅的时候,谈秘书长问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两位领导尽管放心,资料绝对没问题……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

    “老姚,你知不知道,老窑头发现了清代瓷窑遗址?关键是后面还有,有可能是明代,有可能是元代,甚至是金代、宋代……我们计划的好好的,请人家再帮忙找一找,结果倒好,你他妈的玩这个?”

    “姚兴隆,你还有没点大局意识,脑子被驴踢了是吧?”

    姚兴隆一脸讪讪:“两位领导,我们没说不给,就想着还有两个月,再稍拖一拖!”

    陈宗年话都懒得和他说,看了看表:“现在十点半,给你三个小时!”

    “好好……”

    姚兴隆满口答应,等谈武和陈宗年走了以后,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下完了,算是把人得罪死了。但干都干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也是见了鬼:那年轻人看着没几岁,但眼睛怎么就那么毒?

    也根本不是谈武和陈宗年所以为的,资料没给全,好多没往上写。

    他其实只是稍稍模糊了一下,偷偷隐去了几个关键数据。包括县工业局,蔺所长(工艺复原人)来回检查了三遍,都没发现。

    但那位林老师,就只是扫了几眼?

    旁边的技术员一脸的想不通:“老师,那个人怎么发现的,我感觉,他就随便翻了翻?”

    姚兴隆深以为然:可不就是随便翻了翻?

    看着年轻,却是个行家……

    ……

    陈宗年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就应该直接从局里复印一份过来。

    虽然有点多,也有点杂,足足十几本卷宗,更不知道哪个能用,哪个不能用。

    但总比丢人的强?

    发火归发火,生气归生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是把姚兴隆杀了,又能怎么样?

    他黑着脸:“谈秘书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谈武叹了口气:“先给领导汇报!”

    陈宗年点点头,当即拿出手机,结果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叮啉咣啷”的几声。

    两人对视一眼:十有八九,吴副市(县)长把杯子砸了。

    不怪领导生气:后果先不说,就说,这人能不能丢得起?

    还一丢就丢到了省外?

    电话当即挂断,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回了过来。

    陈宗年不停的“嗯嗯嗯”,两人说了好一阵。

    等挂断后,谈武迫不及待:“怎么说的?”

    “吴市长说,已经和市里汇报了,市里出面解决!”

    “怎么解决?”

    陈宗年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市领导说,咱们的非遗技艺,又不止一个澄泥砚?”

    除了澄泥砚,运城还有什么?

    绛县的剔犀,稷山的螺钿,还是金银细工……全是准备申请国家级非遗的技艺。

    这下好了:本来只需要给澄泥砚就行,被姚兴隆一闹,还要多赔一种出去?

    两人齐齐的咬住牙:姚兴隆,你给老子等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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