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恨难忘血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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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无垠,天远无涯。
此鬼斧神工之地,实不愧其“天池”的名讳,水天一色,位在天阙山与其他山峦之间。不知得了何种造化,终是留住了它物不可及的瑰丽。白昼时碧波映天,夜晚时月落星沉。
愿景永留,不愿被人玷污。
此间此刻,却来了一位与天青水灵相衬不落的人物。步步走来,像走进了属于她的天地,丝毫不见得拘谨。她一身衣裙飘然,罗袜生尘,面纱遮面。几乎每天都能在此看到这位面纱女子的身影。
只见她往天池之中悠悠行去,踏入其中,任由冰水浸没其全身,使她衣裳湿透。缓缓游去,如一鱼儿游来拖尾,就连面纱也不曾摘下。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天池之水冰冷透骨,常人擅入只会丢了命,可女子来去自然,淡然处之。就是内力深厚者,也不敢久待其中,可见她体魄和内功奇妙。
面纱女子轻抚动池水,散出道道涟漪。她凭己身之不凡,独享天地,独擅其美。
仰视遥望而去,天阙峰峦如在一片缥缈中。
外人观之不可捉摸,屠士之身处其间,将其中深奥尽收眼底。其所在,霜雪掩了树石草地,此时虽未下雪,所见之景仍是白皑皑一片。照映天光,封冻地脉。万物皆在雪中静持,人心亦不能免于无声。
而眼前所见,可说是一道门,
于峰峦来说,也可说是一道裂缝,但屠士之在其面前,仍显得渺小无比。天阙山顶上,其一峰峦被掏空不知用作了什么,此“门”既宽大又极高,远看或许感受不到,而像屠士之这般接近,立马能感其接天立地之宏大。
两侧石壁斜折延伸出来,与天造山间融在一起,像是迎接来者。屠士之观之,高大石壁虽被雪色覆盖,但已不可说是山崖了,其上隐约可见人之雕琢修整,这半边山峰,宏伟深刻不只是天造,而是被人再造以拱卫其中的“殿宇”。
扫视一圈,不见守卫,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地方,屠士之心想。他的记忆拼接起来,东方盟主的确说过:
“天门派能解他之疑虑,亦能解天下苦。”记那时他听后反笑,不置可否,只答:“人之困苦,今可解一,明可解二,唯独不能尽解。天下何其广大,痛苦悲惨乱时则沉重,治时则轻浮。完全化解,怎地可能?”东方盟主称赞他见地,表情却因此怅惘起来,说:
“即使如此,天门派也是一必须要去的地方。行遍天下,方可知答案一角。”
他们讨论尤多,也不乏提到“天阙神女”之事。
传说天阙神女便会这样的法子,一面以此救人,一面也以此重建天地,扫清污浊。提到此处,东方盟主才笑说:“人向来重方法,如你我之武学,如玄妙之术法,却忘了武学能改天换地,却不能真正留下什么。”
“如你所说,解一时苦,不能解永世苦。”东方盟主这样告诉他。
屠士之面色凝重,他人过于激烈,少于冷静。忘了盟主心系从来天下苍生,他却单止步于儿女私情。
仇一定要报,这是他屠士之行走天下难放下的执着,却也不能抛下东方盟主的教诲。如要报人恩义,其人中道崩殂,不仅要以命还命,也要以道还道,了其愿望才对。否则,东方盟主在天之灵见己愿未成,又将如何想。
屠士之自认浅薄,不及盟主万分之一,却也要尽心尽力,不让其人失望。他要探一探天门派底细,
一是为解盟主之惑,此江湖门派到底有何秘密,能让盟主亲自前来,甚至为此丢了性命。再者则是在屠士之自己,
恨意刻骨铭心,屠士之要看看这“避世”之地,又何能养出了一败类,救世救苦“天阙神女”之传人,又沦落到了何种地步。
如皆对盟主之事麻木不仁,冷眼旁观,屠士之眼光发狠,不再想下去。只大步朝那道“门”走去。
入了其间,规模磅礴叹为观止,就连顶上也是专门雕刻平整的石板。往前视去,一线天光从另一边透进来,远不如进来这边宽阔,只能容一两人齐身通过。整个大殿就靠这两边的天光照亮,但由于其过于宽广,倒显得相当昏暗不明了。
也不见烛火,屠士之环视一圈,空旷过头了,简直可说没有任何多余之物,有点像是没建完。整个大殿就是被一面又一面比人高出许多的石壁分割而成。上下左右皆为这玄黑色雕刻精致的庞大石壁石墙,与外面一片雪白截然不同。
山峰本就安静,进来后更是万籁俱寂,屠士之稍稍用力走出一步,就能听到自己踏步声在此处回响。
肃穆沉静,庄重浩大。
而正当屠士之专心致志时,未料想到有另一人来到此处,罗刹神行鬼步,尽量收敛起自己的气息。举目四顾,罗刹的面色也难看起来,这里除了石墙没其它任何东西。
“炼石补天”之地?更像是“绝心绝天”之地。
他只好将注意力放在石壁的雕刻上。缓步上前,一墙之隔,面对面正是屠士之。两人咫尺之隔,且都注意到了对面透过来的微弱气息,然而二人皆没动作,就这样各自安好,他们都以为对方没察觉到自己。
观石壁刻,视旁人为不在。
二人凑近以便看清,罗刹眯起眼睛,屠士之皱起眉头。上刻纷繁复杂,却又可说始终如一,
皆为“天阙神女”之事。
屠士之此面,是讲天阙神女行走世间,率领军队破敌之刻。其上神女模样栩栩如生,很是坚毅冷静,刻画如有神。且不仅是对神女一方描述精致,对敌人也多有刻画。为展现对应,神女之形象镶嵌着少量玉石,而对手众人大都染血,涂上了诡异的红色。
这段历史屠士之倒有所耳闻,天阙神女的事情都要追溯到西北乱世了。这段历史在朝廷史书相当模糊,一方面有刻意遮掩的痕迹,一方面确实是名气不大。但即便如此那都是很久以前,少说距今也有大几十年了。
罗刹此面,则详尽描述了天阙神女救世济民的“奇异”景象,他目不转睛,越看下去,罗刹的神情就生出许多变化。神女在其上真像是被描绘成一位仙人,她撒下恩惠,手散金光,体绕仙气,所到之处,伤民起死回生,林草复原,大概只是一种夸张的神话添彩。
有一幅图吸引了罗刹的注意,墙上专门用一石壁描绘了这个场景,神女刨下心血,喂给躺在怀中的人,那人周身原本的妖邪之气,尽数消解。罗刹盯着此图若有所想。
屠士之再继续看下,神女到底是在和谁战斗,马上给出了答案:一人赤瞳魔姿,手提大刀,他现出真身时,天地变色,四方颤动。在他身上,刻意用鲜红画出了一道道伤痕,遍布全身。这里用了一个很奇特的方式描绘,这位魔罗之血流向四周,连接四方如同妖魔的敌人,一齐扑向神女,神女也只有勉力支撑。
那些妖魔鬼怪的癫狂模样,不知为何让屠士之联想到了“凡化教”,“但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唯有,癫狂和为害四方这些东西倒很相似。”屠士之心说。
罗刹这边,则开始疯狂在每一幅图上寻找着共同点,神女心血,神女愈毒,神女断骨肉以立誓,神女吐冰息以缓解伤势,不惧严寒烈日,才能禀赋卓异于他人……石壁上的她是一位绝世天人,此非为罗刹之关注,
不对,不对,罗刹绞尽脑汁,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或许是神话传说,或许是夸张了。但为什么要如此详尽描写,神女“体魄”,不顾自身?仅仅是为了凸显她的舍己为人?那为何,为何不是写她舍命救人,罗刹凝思苦想,
为何是写她体质异于常人,为何是“舍心血”,以救他人?
好像她生来便不同于凡人?
屠士之再继续往下观之,此张直接就是神女和那魔罗人物在某处决战,像是山峰?一人持刀,一人持剑,皆重伤了对方。魔罗身体随后跌落山峰,
然而,接下来的故事却出乎屠士之意料,
世间仍未安宁,在石壁角落隐隐见得一圈昏暗颜色,妖魔不是死了,而是隐藏起来,人世变成了一杂乱的图景。
也再没见到神女之姿,只有大概是天门派弟子的白衣人士们聚集到天阙山。而最后几幅也最为古怪,
那魔罗人物跪在地上,身负重伤,身上的赤红伤痕却越来越鲜艳,他还握着那柄大刀,在笑,血红眼睛再一次睁开,妖魔拱卫在其身旁。屠士之自然联想:
他还活着,亦或是,
“有人继承了他的遗志,就和天门派一样。”屠士之不禁想到现今之事。
而罗刹那边神情怔怔,他明白了,“炼石补天”并非常人所能染指,并不是司空怀原本意思,他所察大概有所遗漏差错。“补天圆缺”就是谁来了都做不到,凡人哪能触及天人境界。天阙神女并非是神话,而是她天生神体。罗刹恍然大悟,
不是所有人,而是一人,如果是另一天赋异禀之人。
“便能再造一位天阙神女。”罗刹低头自语,便能重整门派……
“斩杀宿敌,天阙神女,天门派的宿敌。”屠士之暗自思量,他想到此些石刻便是为了提醒天门派众人不可松懈,便有此感想。
屠士之突然察觉还有一阴暗处尚未检查,大殿几乎暗到看不清。而这一面,
上是昏暗,下则只有一片凄惨的血色,
“谁?”屠士之突然转身,一人影立在那里,他谨慎靠近。
竟是那魔罗的塑像,他手持大刀,刀上抹红,仿佛真斩了人。漆黑身影令人心神不宁,赤红瞳眸蔑视世间万物。他从刻画中出来,好像就要动起来,再把人间化作一场炼狱。此雕刻,便是在说,他之出世,将会带来劫难。
不雕自家的神女,而雕宿敌的像,屠士之思索,
“不应恐于争斗,万世之敌哪怕就在吾等眼前,也要坦然对之。”这便是天门派前人,或是天阙神女本人留给天门派后人的教诲吗?屠士之如此想着,发现一旁石壁显出一光芒映照之处,不同四周的昏暗,貌似是通过此大殿中的某种构造将外面天光汇聚到此,仅仅两手掌大而已。
于此空旷大殿有这结构倒也稀奇,屠士之边想边靠近,光芒辉映处只刻两行小字:
“天机之门在心”,
“万变之始在行”。
一刀刃从屠士之背后袭来,他早有警觉,那暗刃划在墙壁上收回,其人不作纠缠,翻身向后跳出。
“你是……”屠士之记起来,不是因为先前银仪的告知,而是更远的记忆,他淡然道,“戮轮的罗刹。”
“哦?”罗刹可不认得屠士之,他也不在乎,上下打量一番,屠士之看来也不是天门派人,他现在也没遵守约定的必要了,便先发制人,却没能得手。
屠士之面似冰霜,他没有怒发冲冠,哪怕他没有冠;没有往日的杀意迸发,甚至没有动作,侧过身来,说:
“戮轮好手段,能取得了武林盟主性命。”
东方仞?听到了没料到的名字,罗刹也是转瞬便明白过来,嗤嗤冷笑,语调刺耳:“可惜我未能目睹东方仞的死相。他树敌太多,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是惹了朝廷,呵呵,朝廷某人的不快。”罗刹毫不掩饰他的轻蔑,
“设下刀山火海天罗地网,我戮轮也不过其中一刃,才堪堪困住了东方仞。”罗刹却没再往下说,转而问屠士之,“啊,所以呢?你是东方仞的刀剑,来追命的?”
屠士之出乎寻常的冷静,他踱步在此间,大殿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是呀,是呀,盟主树敌太多。因利因仇,因谁因何,我皆不明。恩怨不能评判,命也难知分量,既如此……”屠士之声色平淡说着,气场叫人不寒而栗。
“便将此恨存续,直到杀尽你们,再来看。”屠士之盯住罗刹,说,
“尔等之死,孰轻孰重。”
罗刹没有陪他耗的时间,戮轮最不缺的便是仇人,正想逃走。
浑厚磅礴之声,钟声,亦是天音,从山下殿外传来,
震天动地,惊动魂魄,
罗刹心惊,眼神游动。他知道,对他来说,此声不论为何,都只有一个意思,
天阙山关上退路之时,他也将走上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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