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因扩张到极限而碎裂的气泡，笼罩在周围的黑暗消散了。

    “哇哦——”耳边传来了邪念酸溜溜的声音，“这是什么王子和公主，亲吻解除诅咒的童话故事吗？真是让我白担心了这么长时间！”

    “唔……”一直和艾维保持拥吻姿势的影心发出了一声闷哼，但并不是因为愉悦，而是因为手背上传来的痛苦。

    那是冒犯一位女神的代价。

    “别停……”影心因为难以忍受的剧痛而喘息着，伸出双手试图拢住艾维的脑袋，“这么长时间，我只是单方面被莎尔折磨……那个魔法，让我有种能够报复她的快感……”

    但艾维却并不准备继续下去了，一方面是因为眼下旁观的人确实不在少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像艾维说的那样，这是一场发生在神明和凡人间的持久战。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如先看看你的父母，好吗？”艾维搂住影心发软的腰肢，给她的身体提供支撑。

    父母。遗落的家庭。

    这些词语唤回了影心的理智。

    “是的，没错……我的父母……”意识到自己的父母还被莎尔囚禁在黑暗之镜上，影心的脸不由自主地挂上了一抹迷人的酡红。

    “我们不应该成为珍妮薇尔的负累……”莎尔的精灵囚徒神色复杂，看着刚刚才亲吻了自己亲生女儿法师，“她应该脱离莎尔的掌控，投入月之少女的怀抱，我们也会化为精魄时刻守护在她身边。”

    “你没听他说吗？阿内尔？”苍老的人类女性皮肤松弛，眼袋下垂，头发花白，更像是身边精灵的母亲，而不是他的妻子，“杀死父母或者终日承受痛苦，都是莎尔设下的毒计。我们的死亡并不能给小珍带来解脱，反而会为她的心灵套上另外一层枷锁，一层名为失落的枷锁。”

    “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为了在最后关头放弃，我们要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停止通过手背上的诅咒传递情欲和爱欲，莎尔的报复也不再难以忍受，影心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坚定地走到了父母面前。

    “你们不会是我的负担，而是我的力量。”影心伸出一只手，纯洁的光芒自她手掌中亮起，“我已经在黑暗中沉沦了太久，是时候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那光芒属于月之少女塞伦涅，从虚空中照耀，刺破重重阻隔响应影心的召唤。

    将影心父母固定在黑暗之镜上的紫色咒文锁链层层崩解，在颤抖中化为一团虚无的光屑。

    艾维适时抬手，念动力轻柔地接住了两个从半空中落下的囚犯。

    被莎尔的力量悬吊囚禁了太久，影心的父母几乎已经忘记了该如何活动自己的肢体。

    赫奇帕奇的金杯由一团光雾迅速凝成实体，艾维将它端给了两位老人：“喝吧，这会让你们感觉好受一些。”

    反正已经被不止一位神祇盯上，艾维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再隐藏下去的必要了，从现在开始，他要全力以赴，尽快在诸神反应过来之前，把觊觎已久的东西全部搞到手。

    金杯中的圣水不但愈合了两位莎尔囚徒身体上的伤痕，还很好地补充了他们的体力。

    借着这个功夫，影心已经大致给在外面担心了半天的邪念讲述了来龙去脉。

    “所以，你诅咒了一位女神？还是莎尔那种级别的真神？”邪念神色惊愕，不过也有一些释然，“怪不得你能把巴尔耍得团团乱转了……既然影心的父母已经救出来了，那我们现在该干嘛？”

    “把用得上的东西都带走，然后打道回府。”艾维正在端详这间囚室尽头的一件神器，它的形制看起来和先前束缚影心父母的黑暗之镜类似，艾维记得在索姆家族陵墓下方的铁手神殿内，也见过类似的东西。

    这是一面完全由黑曜石构成的镜子，但却并不能映照任何影子，因为它是莎尔用来映照信徒内心的神器。

    “记忆。它正在呼唤着祭品。”影心注意到了艾维的目光，出声解释道，“女院长……维康妮亚就是用它不断洗去我的记忆。”

    “打包带走。”艾维将秘银法杖在地面顿了顿，支撑黑曜石镜子的岩石基座迅速与地表分离，成了单独的物体。

    “幸好我们带了一个擅长搬运重物的大块头。”邪念拎着一麻袋金币出现了，作为博德之门城内别无分号的心理医疗机构，哀伤之邸最擅长的就是从受道德困扰的上城区富户手里榨取钱财，即使这样的人只是上城区宗贵的一小部分，长久以来维康妮亚也为阴影之拥修道院积累了巨量钱财。

    “我有很多种办法能把这座修道院搬空。”书页快速翻动的声音自虚空中出现，阔别许久的毁灭魔典再一次出现。

    艾维翻到一张空白的页面，将它对准已经和地面分离的黑暗之镜，短暂的荧光过后，莎尔的神器就成了毁灭魔典里平平无奇的一副插画。

    “看起来挺重的，需要我帮你拿吗？”艾维瞥向半张着嘴的邪念。

    “你有一本能储存东西的魔法书！”邪念扔下自己手上装着金子的麻袋，指着艾维手里的毁灭魔典，“你怎么不早说！想想我们错过了多少东西！那些至上真神士兵身上的铠甲，各种各样的给养，还有铁手神殿里的银质餐具！天哪！我感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一座金山！”

    “不过是一些破烂罢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艾维还算能理解邪念作为一个垃圾佬的收集癖心态，在没穿越之前，他也同样热衷于在各种各样的开放世界角色扮演游戏里搜索每一个容器，甚至还会为此专门去打能够提升负重的MOD。

    只不过现实世界已经把艾维作为松鼠党的热情给消磨干净了。毕竟十九世纪九十年代的霍格沃茨禁林里可是充斥着大量来偷猎的黑巫师，被艾维的索命咒销号之后，身上的装备可不会凭空消失。

    最初艾维还会兴致勃勃地把他们剥得干干净净，但很快便只会收集那些价值最高的物品了，比如魔杖或者金加隆之类的。

    磨损程度稍微严重一些的龙皮决斗手套或者靴子，艾维只会就地使用消失咒分解掉，和他们的尸体一起。

    搜刮战场这种活确实挺费劲的，特别是离开了电子游戏的“一键拾取”，就算有魔法的帮助，艾维也很快厌烦了对着尸体一件件搜刮的过程。

    他甚至还考虑过开发一个能够复现“一键拾取”功能的咒语，只不过在掌握了真正的炼金术并获得孤山的财宝之后，他就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看到邪念这么有精神头的从一堆尸体上寻找宝贝（读作垃圾），艾维还挺有亲切感的。

    “它们才不是垃圾！只要丢给公会销赃，还是能换不少钱的！”邪念气呼呼地说，她感觉自己损失了好大一笔钱。

    “好吧，那你可以把这座修道院彻底搬空。”影心说道，“莎尔不会介意的，她亲口说的。”

    “小珍。”影心的母亲，人类埃米琳呼唤自己的女儿，而她的丈夫，精灵阿内尔正捧着艾维的金杯，喝下金杯中澄净的液体后，两人从肉体状态到精神状态，都已经好了很多。

    “谢谢你的帮助，这位……”阿内尔交还了金杯，试探着看向自己的女儿，试图获得一次相对正式的介绍。

    “艾维·杜姆，一位来自星界的大法师。”影心转身吸了一口气，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羞涩，“我的爱人……”

    “啊……”她还没说完，莎尔的诅咒就又一次让那仿佛撕裂灵魂的剧痛降临。

    影心的父母担心地围在了女儿身边，白发的半精灵少女反手抱住了自己的父母，勉强解释道：“别担心……我现在把这看做是莎尔的嫉妒。那个女神不知凡人的爱恋为何物，也从没享受过任何正面的情绪……”

    “或许月之少女能够帮助我们，如果谁能对抗莎尔，我也只能想到她了。”阿内尔是个虔诚的塞伦涅信徒，就算被囚禁折磨了几十年，也从未放弃过对月之少女的信仰。

    不过影心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塞伦涅能在我背弃莎尔时提供帮助，我很感激这一点……不过我已经在盲目的信仰中困顿太久了，影心同样是我的一部分，就如同珍妮薇尔一样。更何况，影心更适合我，毕竟没有光亮是无法投下阴影的……当然，我同样是你们的女儿……如果你们还愿意接受我的话。”

    埃米琳看向自己的丈夫：“你喜欢让我们怎么称呼你都行，对不对？阿内尔？时间对我这样的凡人来说比莎尔更残酷。我很清楚自己已经不会变得更好了，但我希望能尽可能利用仅存的时间，和我的家人待在一起。”

    “月之少女会指引我们，帮助我们找到真正的自己。影心，我的女儿。”阿内尔轻轻咀嚼女儿这个在莎尔教导下选择的名字，心中的情感十分复杂。

    作为精灵，他的寿命要比身为人类的妻子和身为半精灵的女儿都长，或许在某个并不久远的未来，就会亲眼目睹她们先后离去。

    自己的女儿究竟是影心或者珍妮薇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家庭终于团聚了。

    “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们。”艾维轻声打断了家庭团聚的感人氛围，从毁灭魔典中抽出了两瓶魔药。

    迎着一家三口的视线，艾维解释道：“青春灵药，炼金术士的最高杰作之一，能够让人返老还童。只不过并不会增加对应的寿命，但肉体和精力确实能够恢复到青春时期的水平，两瓶大约能减少三十年的肉体年龄。好不容易和家人团聚，却无法以最好的状态一起享受美好时光，实在是个悲剧。”

    返老还童是艾维贤者之石的功效之一，也是绝对会受到女性追捧的效果之一，不过有了孤山的财宝，艾维就没再考虑过利用青春魔药牟利了。

    “这太贵重了……”每个女人都能在一瞬间理解青春的宝贵之处，就算是被囚禁了几十年的埃米琳也不例外。

    “现在就喝，妈妈。”影心擦了擦脸上因为泪水花掉的妆容，笑着替母亲接过魔药，“艾维在东边有一座城堡，还有一大块领地，我们会一起住在那里。”

    艾维在戈塔什的加冕仪式上把影心介绍给了许多博德之门上城区的宗贵，以晨星城领主夫人的身份。虽然还差一个典礼，但在迪拉德·波特尔公爵起草的联盟文件上，两人确实已经具备合法的夫妻身份了。

    毕竟在这个奇幻中世纪，妻子是与丈夫一起分享统治头衔和权力的。

    当埃米琳饮下艾维利用贤者之石调配的青春灵药后，暗沉的皮肤和满头的白发立刻开始了逆转。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看起来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年轻，只是更富有母性的光辉。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邪念把搜刮好的麻袋放在脚下，拍了拍手，“快让我们出去搜刮一下其他的地方吧！贾希拉和明斯克肯定愿意帮忙！”

    事实上，贾希拉和明斯克没空帮忙。

    面对老队友维康妮亚，就算是二对一，两人也处在下风。

    只有八点感知的游侠明斯克被维康妮亚的惑控系法术搞得苦不堪言，大多数时间都只能挥着双手巨剑劈砍空气。

    高阶竖琴手贾希拉作为德鲁伊，虽然同样具备施法能力，但在手持重盾的莎尔牧师威胁下，却很难帮上忙解除明斯克身上的控制法术。

    更别说年龄带来的实力退步都忠实地反应在了肉体上，在近身肉搏战中她的两柄弯刀同样受到了维康妮亚重盾加钉头锤组合的压制。

    “闯入我的神殿，是你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误决定！”维康妮亚的黄金盾牌亮起一道红色光芒，那光芒组成了一道外壳，将贾希拉抬手丢出的投掷道具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破碎的油脂瓶在地面晕染出一大片油污，贾希拉不得不做了好几个高难度动作来维持身体平衡：“我从没这么讨厌过自己的年龄！啊！艾维！”

    她看到了从莎尔囚室中走出来的艾维，大声呼唤道：“快来帮帮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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