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京都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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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 天还阴着,灰蒙蒙的,压得人心头发闷。泽州县衙前的广场,成了个大水洼子,深的地方能没过小腿肚子。浑浊的水面上,漂着些黑乎乎、烧焦了的木头片儿,还有不少青面獠牙的傩面残骸,有的只剩半张脸,有的就剩个下巴颏,在水里一沉一浮,看着怪渗人的。空气里那股味儿,更是绝了——烧糊的木头味儿混着烂泥的土腥气,再搅和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点像烤过头肉皮的焦糊味,熏得人脑仁疼。
陈宣蹲在水边。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薄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更显得他瘦得像根竹竿。他伸手从浑浊的水里捞起一块焦黑的傩面碎片,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 “啧,”他咂咂嘴,一脸嫌弃,“烧过头了……这味儿,跟隔壁王屠户烤糊的猪蹄一个德行。” (【焦炭气味分析:主要成分为松木油脂不完全燃烧产物及微量人骨磷灰残留】) 一行细小的冷光字迹飞快掠过他脑海,又隐去。
老匠人陈铁头也凑了过来,抽了抽他那饱经风霜的鼻子,使劲嗅了嗅。 “这哪是猪蹄?”他猛地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差点呕出来,“这…这分明是赵扒皮…哦不,赵通判家!去年他家老太爷过寿,我去修过房梁,他家厨子烧的酱肘子,就是这股子糊中带香的邪门味儿!一模一样!” 围观的村民们本来还沉浸在昨夜那场“傩神显灵”的震撼里,一听这话,顿时绷不住了。 “噗哈哈哈!”不知谁先笑出了声。 “陈爷!您这鼻子,比村头大黄狗还灵光啊!”一个汉子拍着大腿乐。 “可不!隔着八百里都能闻出赵扒皮家的肘子味儿!”众人哄笑起来,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泡在泥水坑里、官袍吸饱了水胀得像发面馒头似的县令刘文远,气得浑身直哆嗦,嘴唇都紫了。 “刁…!放肆!你们…你们这是侮辱朝廷命官!大逆不道!”他泡得发白的手指头颤巍巍地指着哄笑的人群,声音尖利却透着虚弱。
陈宣慢悠悠地转过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块泡发了的凉粉。 “侮辱?”他语调平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懒散,“刘大人,您多虑了。学生只是好心提醒您,您这身官袍再这么泡下去,等会儿捞起来拧拧水,切切条,拌上点醋蒜,估摸着就能当凉皮吃了。省一顿早饭钱。”
刘文远两眼一翻,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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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 “嘚嘚嘚…嘚嘚嘚…” 一阵急促又带着点虚浮无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匹瘦得肋条骨都根根分明的老马,驮着一个同样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驿卒,歪歪扭扭地冲进了广场。那驿卒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马还没停稳,就“噗通”一声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摔在泥水里,溅起老大一片泥点子。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被雨水打湿、火漆都糊了的牛皮信封,挣扎着想爬起来,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八…八百里…加急!京都…京都出大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哄笑声戛然而止。
陈宣走过去,弯腰从泥水里把那驿卒扶坐起来,顺便把他手里那封湿漉漉的信抽了出来。他也不嫌脏,用还算干净的袖口擦了擦信封上的泥水,慢条斯理地拆开火漆。 展开信纸。 他扫了几眼,眉头先是微微一挑,随即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又带着点古怪兴味的弧度。 “哟,”他轻轻啧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这赵通判家的厨子……手艺是真不怎么样啊?真把厨房给点了?” 他把信纸抖了抖,对着阳光(虽然没啥阳光)的方向,像是要把上面的水汽晾干,也像是要让周围的人都能“看见”那无形的重磅消息。 (信纸特写:字迹潦草,透着惊恐:【昨夜子时,赵府(泽州通判赵德茂京都府邸)账房重地,突现幽绿邪火,火势诡异,不烧他物,专焚账册文书!赵大人惊惧过度,当场昏厥,今晨…暴毙!临终前双目圆睁,手指南方,连呼三声:“傩面!血!斩!”阖府上下,人心惶惶!】)
短暂的死寂。 然后,“轰”的一下!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天爷!陈秀才的绿火!烧到京都去了!” “真的!烧死了赵扒皮!老天开眼啊!” “这火神了!它认得贪官的门!专烧他们的黑心账本!” “傩神爷显灵了!那‘斩’字就是催命符啊!” 村民们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臂,仿佛那烧死赵德茂的火是他们亲手放的一般,昨夜积压的恐惧瞬间转化成了狂热的兴奋和敬畏。
陈宣把信纸折好,揣进怀里,搓了搓自己冰凉的下巴,像是在认真琢磨什么。 “嗯…”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评价道,“这火…还挺讲究,知道挑账房烧,精准投放,省时省力。是个…懂行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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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宣没理会身后激动的人群和泡在水里半死不活的县令,踩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祠堂那片被山洪冲垮的废墟。 他在一堆断壁残垣、湿漉漉的烂木头和碎瓦砾里翻找着。雨水泡过的木头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霉味。 很快,他从一堆碎砖头底下拖出一个落满泥灰、边角都烂了的旧木箱子。箱子不大,看着挺沉。他吹了吹箱子盖上的厚灰,露出几个模糊不清、几乎褪色的刻字:【药王谷 急件】。
陈铁头好奇地跟了过来,蹲在旁边看:“秀才,这啥宝贝疙瘩?埋这么深?” 陈宣没说话,直接用袖子抹掉箱盖上的泥灰,用力一掰那锈蚀的搭扣。 “嘎吱——” 箱子开了。 里面没什么金银财宝,塞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都用油纸和蜡封得严严实实。一股混合着陈年药味和某种刺鼻怪味的沉闷气息飘了出来。 陈宣随手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小绿瓶。瓶身沾满泥点,但标签还能看清,上面是几个歪歪扭扭、透着股狠劲儿的字:【见血封喉·三载】。 “哦,这个啊,”陈宣晃了晃瓶子,里面的液体发出轻微的声响,“当年药王谷里一个叛徒的‘加急快递’,专门用来给仇家送‘惊喜’的。” 他看了看标签上的日期,又凑近瓶口闻了闻,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 “啧,过期三年了。”他嫌弃地把瓶子拿远了些,“这味儿,酸得冲鼻子,跟打翻了十年的老陈醋坛子似的。” (【瓶内液体分析:剧毒成分‘鸩羽涎’已完全降解,当前主要成分为醋酸(浓度68%),刺激性气味强烈,杀伤力≈顶级山西老陈醋】) 一行小字在他脑中闪过。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这边动静的县令刘文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在水里扑腾起来,泥水溅得老高: “禁药!他私藏禁药!快!快拿下他!本官要告御状!告他谋害朝廷命官未遂!私藏违禁毒物!”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泡水太久而嘶哑变形。
陈宣转过头,手里还捏着那个小绿瓶,对着县令的方向晃了晃,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点看傻子似的怜悯: “刘大人,您省省力气吧。您牙缝里还塞着早上啃窝头留下的韭菜叶子呢,看着怪碍眼的。”他慢悠悠地拔开瓶塞,一股浓烈刺鼻的酸味瞬间弥漫开来,熏得周围几个人都下意识后退半步。 “要不……”陈宣把瓶子往前递了递,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诚恳,“学生这瓶‘老陈醋’,借您漱漱口?去去味儿?放心,过期了,毒不死人,顶多…酸掉您几颗牙?”
刘文远看着那绿油油的瓶子,再想想那“见血封喉”的名头,哪怕知道过期了,也吓得脸色煞白,死死闭上嘴,再不敢吭一声,只把脑袋往泥水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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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快看!这有个囫囵个儿的!” 一个在水里摸鱼的半大小子突然兴奋地叫起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刚从水底捞上来的傩面。这傩面烧得黢黑,边缘焦糊,但大体还算完整,尤其那青面獠牙的样子,在水里泡了一夜,看着更狰狞了。 他献宝似的把傩面递给陈宣。
陈宣接过来,翻到内壁。果然,刻痕还在,只是被烟熏火燎得有些模糊,但仔细辨认,还能看出几个字:【京都户部 李侍郎】。 “嗬,”陈宣乐了,手指弹了弹那焦黑的傩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行啊,这业务范围够广的,都拓展到京都户部了?还带‘全国包邮’服务的?” 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一件有趣的玩具。
旁边的陈铁头凑过来一看那名字,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圆了,一拍大腿: “李侍郎?哎哟喂!我想起来了!这李侍郎他爹——李老抠!当年就是咱们泽州府最大粮仓的仓管!那老东西,心黑手狠!大疫那年,往粮食里掺砂子、换陈米,就是他干的缺德事!多少人吃了那霉米拉肚子拉死的!”老匠人气得胡子直翘。
“哦?根儿在这儿呢?” 陈宣挑了挑眉,一副了然的样子。他顺手从旁边一块烧焦的木头上掰下一小截焦黑的炭条。这炭条入手细腻,颜色深黑。 (【炭条成分分析:80%为高温碳化人骨灰,20%为天然石墨,导电性能优异】) 脑中信息闪过。 他拿着炭条,在那傩面内壁【李侍郎】的名字旁边,龙飞凤舞地画了起来——不是什么符咒,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箭头朝北的火焰标志!箭头直指京都方向!
“那就……” 陈宣画完最后一笔,吹了吹炭灰,满意地点点头,“……给他也加个急?”
没人知道这随手一画意味着什么。 只有陈宣知道,这由人骨灰和石墨构成的特殊炭笔,在潮湿的环境中,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导电性。当它画在同样饱含水分的傩面上,就如同埋下了一条无形的导线。而昨夜那场诡异的幽绿火焰(磷化氢气体燃烧),残留的静电或者说环境里未散尽的特殊能量,在某种巧合的触发下(比如一场新的雷雨前兆,或者京都李侍郎府邸本身的某些金属物品产生的静电),就可能沿着这条“湿漉漉的炭笔线”,完成一次跨越千里的“精准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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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泽州驿站门口。 陈宣正把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递给那个上次送来京都加急信、此刻脸色依旧发白的驿卒。包裹不大,但掂着有点分量。 驿卒接过包裹,手都在哆嗦,眼神躲闪,不敢看陈宣的眼睛: “陈…陈秀才…这…这包裹…寄…寄哪儿?”他感觉手里这玩意儿有点烫手。
陈宣拍了拍手上的灰,露出一个在驿卒看来堪称“和蔼可亲”的微笑: “到付。” 他吐出两个字,清晰无比。 “收件人——大熙朝刑部尚书,王大人亲启。”
驿卒腿一软,差点跪下。刑部尚书?!到付?!他感觉自己这趟差事不是送快递,是送命! “里…里面是…?”他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哦,一点土特产。” 陈宣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泽州特产,傩神爷开过光的傩面碎片一块,附赠药王谷祖传秘方提神醒脑油一小瓶。” 他顿了顿,补充道,“油瓶上有详细的使用说明书,建议王大人…摇匀了再看,效果更佳。对了,包裹里还有张字条,上面写着:【建议贵部试用装,效果包退包换】。”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又哄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起哄: “秀才!包邮不?” “对啊对啊,这邮费贵不贵?” “给刑部老爷寄东西,得加钱吧?”
陈宣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又促狭的表情: “包邮?我也想啊。可惜……”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声音不大,却带着点冷飕飕的调侃,“贪官的命,它不值那个邮费钱啊。”
驿卒抱着那个“到付”的包裹,站在泽州驿站的门口,看着陈宣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又低头看看怀里这烫手山芋,只觉得秋风瑟瑟,透心凉。他仿佛已经看到刑部尚书大人收到这份“泽州特产”时暴跳如雷的脸。 而“陈氏物流”的传说,伴着村民们添油加醋的描述——“陈秀才的绿火,比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还快!”“签收就着火,京都老爷都吓尿了!”——如同野火燎原般,迅速传遍了泽州,并向着更远的地方蔓延开去。
在京都深宅大院里,某些人莫名地打了个寒颤,看着府邸的账房,第一次觉得那地方有点烫屁股。
驿站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背上驮着那个油布包裹,在夕阳下踏上了通往京都的官道。包裹在颠簸的马背上轻轻晃动,隐约可见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绿瓶,在颠簸中,瓶口封蜡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幽绿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数日后,大熙朝威严的刑部衙门深处。一双保养得宜、戴着雪白丝绸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拆开那个油布包裹。当看到里面焦黑的傩面碎片和那个贴着“摇匀后遇血即燃”标签的小绿瓶时,手套主人的手指猛地一僵。紧接着,那双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绿瓶连同包裹布一起甩了出去!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地摔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碎裂!一股极其刺鼻、带着腐朽油脂气息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刑部尚书王大人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惊恐”的裂痕,他盯着地上那滩缓缓洇开的暗绿色油渍,如同看到了来自地狱的请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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