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血诏通天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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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澄湖巨大的罪证水幕如同天罚之眼,森然俯视着瘫软如泥的沈玉容。全城的哗然与咒骂声浪,是砸碎神像的最后重锤。知府大人脸色铁青,猛地一挥袖:“锁拿沈玉容、李文渊!即刻押解进京,听候圣裁!”
如狼似虎的衙役扑上,铁链冰冷的撞击声刺破喧嚣。沈玉容被粗暴地拖起,锦袍污秽,昔日温润如玉的脸扭曲如恶鬼,他死死瞪着陈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甘的嘶鸣,最终被堵住嘴拖了下去。李文渊早已面如死灰,烂泥般被架走。一场精心策划的弑神盛宴,以神龛的彻底崩塌告终。
园内死寂片刻,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议论与对陈宣的惊叹。薛芳菲瘫坐在地,唇色依旧泛着不祥的淡紫,毒霜虽被陈宣破局引动未至死地,余毒却已入体。她望着陈宣逆光而立的身影,眼中水光潋滟,是恐惧褪去后的复杂与劫后余悸的脆弱。
陈宣却无暇享受这片刻的“胜利”。他快步走到薛芳菲身边,蹲下身,手指迅捷地在她腕间几处穴位拂过,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别动。”他声音低沉,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青瓷瓶,倒出两粒乌黑药丸,“嚼碎咽下,护住心脉。”药丸入口苦涩辛辣,薛芳菲依言照做,一股带着奇异草木清香的暖流瞬间在胸腹间化开,压制了那蚀骨的阴寒。
知府大人复杂地看了一眼陈宣,正要开口安抚几句——
“圣旨到——!”
一声尖利急促的宣号,如同冰锥刺破园内嘈杂!
一队盔甲鲜明、杀气腾腾的禁军骑兵旋风般冲入漱玉园!为首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宦官高踞马上,手中高举一卷明黄卷轴,声音如同刮骨钢刀:
“查!泽州府林氏,私通北狄,暗藏甲胄,图谋不轨!罪证确凿!着令,即刻锁拿逆犯林氏满门,押解进京!主犯林夫子,罪大恶极,着令……就地正法!以儆效尤!钦此——!”
“就地正法”四字,如同惊雷炸响!
园内瞬间死寂!所有目光,从陈宣身上,瞬间聚焦到那个一直佝偻着背、拄着竹杖的身影——林夫子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知府大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刚刚还沉浸在破局余韵中的众人,如同被兜头浇下一桶冰水,寒意直透骨髓!这反转来得太快、太狠!刚刚扳倒沈家毒瘤,转眼间最大的“功臣”林夫子,竟成了通敌叛国的死囚?还要就地正法?
陈宣瞳孔骤缩,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抬头,看向马上的宦官,那阴冷的眼神,绝非善类!【目标人物扫描:禁军统领王振。关联记录:沈贵妃心腹,曾多次构陷清流……】AI的警报冰冷而急促!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林夫子,也针对他陈宣的绝杀之局!
“拿下!”王振尖声厉喝,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
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甲士,大步流星冲向林夫子!沉重的铁链哗啦作响,如同毒蛇吐信!
薛芳菲惊得捂住了嘴,眼中满是绝望。所有士子都下意识后退,噤若寒蝉。
就在那冰冷的铁链即将触及林夫子枯瘦身体的刹那——
“噗通!”
一声沉闷的膝盖撞击青石地面的声响,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
陈宣,竟对着那高踞马上的王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满园哗然!知府大人目瞪口呆!薛芳菲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挺直如松、刚刚才拆了神龛的身影,此刻竟对着阉宦屈膝!
“嗯?”王振居高临下,眼中闪过一丝猫戏老鼠般的讥诮,“陈秀才?你这是……要替这逆贼求情?”
陈宣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屈辱,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他双手高高捧起一物。
那并非金玉,而是一枚婴儿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铜牌。牌身布满岁月侵蚀的绿锈,边缘甚至有些缺损。牌面刻着两个古朴遒劲、几乎被锈迹淹没的大字——“秋闱”!牌身背面,四个刀劈斧凿般的暗红字迹,如同凝固的鲜血,刺目惊心:
先斩后奏!
这枚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铜牌一出,高踞马上的王振脸色瞬间剧变!如同白日见鬼!他猛地勒紧缰绳,坐骑不安地嘶鸣后退!那些杀气腾腾的禁军,看清铜牌背面的血字后,竟也齐刷刷地后退一步,握刀的手竟微微颤抖!
“秋……秋闱令?!”王振的声音都变了调,尖锐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不可能!此令早已随景隆帝葬入皇陵!你……你从何处得来?!”
此令一出,满场死寂!知府大人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那铜牌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一些博闻的老儒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秋闱令!大熙开国太祖赐予天下大儒、代天子巡查科场、惩治科场舞弊的至高权柄!见令如见君!持令者,有先斩后奏之权!此令早已绝迹百年,竟重现于世!
陈宣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王公公,学生不敢求情。学生只是将此令,物归原主。”他的目光,越过惊骇的王振,落在那一直沉默佝偻的林夫子身上,“老师,当年您将此令托付于我,言道‘持此令,可护道统一线’。今日,学生用它……护您一线生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林夫子身上。
一直低垂着头,如同风中残烛的林夫子,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写满风霜与浑浊的脸,在夕阳的余晖下,竟缓缓地……勾起一个弧度。
不是悲凉,不是绝望。
而是一种……近乎顽皮的、洞悉一切的……嘲讽!
“呵呵……哈哈……哈哈哈——!”
苍老嘶哑的笑声,陡然拔高!变得清越、激越、如同少年般充满生机!笑声在死寂的漱玉园中回荡,带着一种撕裂一切伪装的狂放不羁!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林夫子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自己下颌边缘松弛的皮肤,狠狠一撕!
“嗤啦——!”
一张薄如蝉翼、布满皱纹的人皮面具,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面具之下,露出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唇线锐利如刀锋!皮肤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逼人的锐气与……深藏的贵胄之气!虽然眼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这分明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他随手将那破旧的外袍和佝偻的姿态甩开,站直了身体!挺拔如青松,气势如山岳!那双眼睛,不再是浑浊死寂,而是深邃如寒潭,锐利如鹰隼!此刻,正带着一丝戏谑,一丝悲悯,俯视着马上面无人色的王振。
“王振,”青年开口,声音清朗如玉磬,带着久居人上的威仪,“三年不见,你这阉狗,还是如此不长眼,连主子都认不清了?”
王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眼珠凸出,浑身筛糠般颤抖,指着青年,牙齿咯咯作响:“你……你是……林……林羡?!三年前……坠崖而亡的……首辅之子?!”
“坠崖而亡?”林羡——或者说,真正的林夫子之子——嗤笑一声,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若非我父早有预料,以‘血藤酿’假死金蝉脱壳,此刻怕早已成了你和你主子沈贵妃刀下的冤魂了吧?”他目光扫过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王振,如同看一只蝼蚁,“三年前,我替你主子挡了那杯真正的‘血藤酿’,换来一身剧毒,功力尽废,苟延残喘至今。今日,你倒送上门来了?”
他不再看王振,目光转向跪在地上、依旧高举着“秋闱令”的陈宣。眼中的冰冷瞬间化开,涌动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激赏,是欣慰,是托付,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诀别。
他一步步走到陈宣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他伸出手,并未去接那枚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秋闱令”,而是轻轻按在陈宣的肩头。那手掌,依旧枯瘦,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陈宣,”林羡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沉重,“三年前,我替你挡了那杯‘血藤酿’,换你活命,换我林家一线生机。今日,你把‘秋闱令’还我。”
他俯下身,将陈宣扶起。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
“从此,师徒情分,两清。”
他的目光,越过陈宣的肩膀,望向遥远的天际,仿佛穿透了层层宫阙,落在那金碧辉煌的所在。
“你脚下这条路……”
林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宣告,响彻云霄:
“——直通金銮!”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漱玉园中央,那熊熊燃烧、见证了一切罪证与反转的巨大青铜火盆,毫无征兆地轰然炸裂!
赤红的烈焰夹杂着未燃尽的炭火,如同怒放的红莲,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浪裹挟着无数火星,猛烈地席卷开来!众人惊呼着后退!
就在这烈焰与火星狂舞的中心!
一条纯粹由耀目金光构成的阶梯,如同神迹般,从炸裂的火盆底部,骤然升起!
一级,一级,又一级!
金光璀璨,凝实无比,散发着磅礴而威严的气息!它无视物理的规则,无视空间的阻隔,无视烈焰的焚烧,就那么笔直地、悍然地,穿透了翻腾的火焰与浓烟,穿透了暮色沉沉的天空,向着那高不可攀、象征着天下权力之巅的京都方向,延伸而去!
阶梯尽头,没入云霞深处,仿佛直抵天宫!
通天路!
这一刻,秋澄湖的万顷碧波为之失色,漱玉园的雕梁画栋为之黯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凭空出现的金色天阶死死攫住!惊骇!茫然!敬畏!狂热!
王振瘫软在地,裤裆再次湿透,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知府大人和满园士子,早已跪伏一片,浑身颤抖。
陈宣站在狂舞的烈焰与璀璨的金阶之下,身影被映照得如同浴火的神祇。他手中那枚锈迹斑斑的“秋闱令”,此刻在金光映衬下,仿佛也流转着古老而神圣的光泽。他抬起头,目光沿着那直指苍穹的金色阶梯,望向那不可知的尽头,眼中没有狂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以及被点燃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林羡看着陈宣的侧影,嘴角勾起一抹释然又复杂的弧度。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通天金阶,转身,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尚未散尽的混乱与暮色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火焰渐熄,金阶的光芒却愈发夺目,静静悬于天地之间。
陈宣收回目光,环视着跪伏在地、神色各异的众人,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诸位,看清楚了——”
“科举这条路,我替你们走过。”
“毒霜这笔账,我替天下读书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紫毫笔碎片和沈玉容挣扎的痕迹,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讨了!”
暮色四合,将巨大的金阶与陈宣的身影一同吞没。
唯有那通往京都的方向,似乎还残留着一线微弱而执着的金光。
黑沉。
死寂。
唯有火焰余烬在夜风中明灭的微响,如同尚未平息的脉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压抑着极致恐惧的、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在黑暗中颤抖着响起:
“回……回京……快马……八百里加急……禀报贵妃……禀报陛下……”
“泽州……泽州出了个……踩着金阶……要登天的……寒门……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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