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虚拟疆界的奠基者

    另一边《头号玩家》拍摄还在继续，在这个由无数精心复刻的梦境碎片组成的世界里，每一天都充满了挑战、意外，以及为了将「绿洲」完美搬上银幕而生发的、独属于片场的、既辛苦又充满创造乐趣的烟火气。

    京郊影视基地的清晨，「现实世界」废土区巨大的钢架结构旁，《闪灵》眺望酒店片区的拍摄棚内，正是灯光通明，气氛迥异。

    副导演拿著喇叭，声音在刻意调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瓮声瓮气：「好，静场！《闪灵》237房间门口，准备——Action！」

    灯光师精准地打出一束冷光，聚焦在237号那扇标志性的、带著诡异花纹的木门上。

    饰演主角林远的洛珞正警惕地站在门前，他的表情混杂著对「绿洲」彩蛋规则的熟稔和对这经典恐怖场景本能的戒备。

    按照剧本，他需要推开这扇门，面对里面的「惊喜」。

    然而，门还没推开，镜头外却先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是「噗嗤」一下极力憋住的笑声。

    监视器后的导演皱了下眉，刚要喊「Cut」，就见237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条缝，刘艺菲饰演的苏璃，穿著她那身标志性的、融合了极客风和战斗感的服饰，一脸尴尬地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对著洛珞和镜头方向连连摆手：「抱歉抱歉！我的错！道具老师塞给我的惊喜」提前爆了！」

    原来，为了营造237房间内那经典的「浴缸老妇人」突然坐起的惊吓效果，道具组制作了一个精巧的触发式机关。

    刚才刘艺菲在里面配合测试走位，不小心提前触发了机关，藏在巨大浴缸模型里的、戴著矽胶面具的NPC猛地坐起，把毫无准备的刘艺菲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那声惊呼就是她发出的。

    华纳派来的那位头发花白、对《闪灵》细节锱铁必较的资深顾问约翰，正紧张地检查著浴缸模型和NPC面具的还原度，嘴里嘟囔著：「这个水波纹的质感————灯光再调暗一点，要那种粘稠的、陈年污渍的感觉————」

    对刚才的小插曲似乎充耳不闻。

    反倒是道具组的人，一边憋著笑，一边赶紧跑上去检查机关，嘴里念叨：「哎哟我的刘老师，您这一嗓子，比NPC还吓人！」

    洛珞看著刘艺菲难得窘迫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刚才刻意营造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他走过去，隔著门缝问：「没事吧？老妇人」没伤著你吧？」

    刘艺菲抚著胸口，哭笑不得：「人没事，就是心跳有点快，这体验过于「沉浸」了。」

    趁著重新调试道具和演员调整状态的间隙，片场的气氛松弛下来。

    隔壁《回到未来》时光车竞速区传来引擎模拟的轰鸣声和场务调度的大嗓门。

    一个扮演《异形》场景里太空船员的小群演，大概是等戏等得无聊，正模仿著抱脸虫的动作，试图去「袭击」另一个扮演《战斗天使》机动球选手的同伴，两人在布景间隙追逐打闹，被路过的生活制片逮个正著，塞了两瓶水赶回各自区域。

    宋慧监制风风火火地穿过几个布景区，手里拿著对讲机，眉头微蹙地跟负责《深空防线》星舰坟场景区的美术指导通话：「————对，那个破晓号」机甲的左肩护甲，昨天试拍反光太强了，像新的！要做出那种在星尘里摩擦了几十年的陈旧感，对，不是脏，是那种金属疲劳的质感————喷漆不行就用物理做旧，刮擦！明白吗？」

    她语速飞快，脚下不停，瞥见《闪灵》区这边暂停，顺口问旁边的场记：「这边怎么了？」

    「苏璃老师提前被彩蛋袭击」了。」

    场记忍著笑汇报。

    宋慧无奈地摇摇头，对著对讲机补了一句：「————还有，《闪灵》浴缸里的血浆」，浓度再调稀一点，要像放了四十年的陈血，不是新鲜番茄酱！约翰顾问又提意见了！」

    她声音不小，那位约翰顾问似乎听懂了「John」这个词，抬起头，严肃地朝宋慧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赞同。

    混乱而充满生机的片场日常。

    很快，《闪灵》237房间的门再次关上，一切复位。洛珞深吸一口气，重新进入角色状态。副导演：「好，再来！237门口，Action！」

    这一次，洛珞脸上那属于顶级玩家的专注与谨慎再次浮现。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带著诡异花纹的门板，用力一推门内，昏暗的光线下，巨大的浴缸轮廓显现。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

    突然！浴缸里那披头散发、面目扭曲的「老妇人」NPC猛地坐起，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嚎！

    洛珞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激灵，身体本能后撤半步，眼神锐利地盯著目标，迅速扫描环境寻找「钥匙」线索。

    「Cut！很好！保一条！」

    副导演的声音响起，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

    刚拍完这条恐怖戏份，洛珞和刘艺菲还没来得及脱下戏服，就被道具组的老王喊住了。

    「两位老师，移步！血海走廊」那边，环球顾问和苏珊老师为血浆」的流动性和反光效果争起来了，需要你们去试试脚感！」

    所谓的「血海走廊」，是复刻《闪灵》中杰克·托伦斯斧劈浴室门后，那汹涌而出的、淹没走廊的「血海」。

    为了追求效果，道具组在走廊地面铺设了特殊的储液槽，灌入了大量特制的、粘稠度极高的「血浆」。  

    洛珞和刘艺菲穿著特制的防水戏靴，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刺目的「猩红」中。

    粘稠的液体几乎没过脚踝，行走时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环球来的顾问坚持认为流动感不够真实，要求添加某种助剂：而拾光的道具师苏珊则担心添加后反光太强，在镜头里像油漆不像血。

    「洛导，刘老师，你们走几步看看感觉？特别是脚离开液面时，那个拉丝」的效果，还有表面张力？」

    苏珊焦急地问。

    按照剧情，在这一关时，他跟刘艺菲要陷到这个血池里。

    原本剧本定的是另一个角色伊万·「铁拳」·罗戈津的扮演者吉玛拉·哈西诺娃。

    不过因为她在绿洲里的形象过于「硬」了点，这一幕并不给人反差感，甚至没有丝毫突兀的感觉，就像你总不会担心北极熊掉进池子淹死。

    所以换成了角色相对正常小巧很多的洛珞和刘艺菲两人。

    洛珞试著用力抬脚，粘稠的「血浆」果然拉出了长长的、缓慢滴落的细丝。

    刘艺菲也走了几步，认真感受著：「嗯——阻力感很强，声音也对。

    就是这颜色在灯光下————」

    她抬头看了看棚顶的聚光灯：「确实有点太亮了？像刚泼上去的。」

    洛珞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捻了捻：「粘稠度我觉得可以，就是这个光泽————能不能在表面薄薄喷一层哑光的雾？」

    他看向两位争执的专家。

    这个折中的提议让两位道具专家眼睛一亮，立刻凑到一起讨论可行性。

    洛珞和刘艺菲相视一笑，准备从「血海」里拔脚出来。

    「呀！」

    刘艺菲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洛珞眼疾手快想去扶，但距离稍远。

    只听「噗通」一声轻响，刘艺菲结结实实地坐倒在「血泊」中，暗红色的粘稠液体瞬间染红了她戏服的下半身，甚至溅到了她白皙的脸颊上。

    「刘老师！」

    「快！快起来！」

    「毛巾！干净的毛巾！」

    「服装！服装组快来！」

    片场又是一阵小小的慌乱。助理们七手八脚地把哭笑不得的刘艺菲扶起来，赶紧带去更衣室处理。宋慧狠狠瞪了一眼道具组：「立刻！马上！给我调出最合适的比例！安全第一！效果第二！」

    老王一拍脑门：「哎哟！忘了提醒了，这玩意儿染色！刘老师快脱下来，我们马上处理！还好是戏服有备份————」

    片场又是一阵小小的忙乱和善意的哄笑。

    洛珞看著刘艺菲略显狼狈又无奈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臂上被溅到的几点」

    血渍」，无奈的摇摇头。

    换过干净戏服的刘艺菲和洛珞坐在休息区的折叠椅上，捧著助理递来的热茶。刚才的狼狈已经过去，只剩下一点无奈的好笑。

    拍摄间隙。

    摄影棚里，人造冷光从天花板的几何网格中倾泻而下，将整个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方块。

    人造冷光透过高窗，在合金舱体上切割出锐利的几何光影。

    洛珞躺在布满柔性感应带与微型生物电传感器的休眠舱内，道具组长老王正调整他颈后的传感器阵列。

    刘艺菲坐在监视器旁的折叠椅上，米色裙摆垂落地面，目光扫过洛珞舒展的眉宇，忽然轻声开口：「这次拍戏——————你好像格外放松？」

    洛珞微微侧头，透过半透明的舱盖看她。

    她指尖无意识摩掌著剧本边角：「以前拍《流浪地球》时，你连盒饭时间都在翻技术手册，现在倒像真的在享受绿洲」这场游戏了，你拍《头号玩家》，真的只是为了把它当成一部电影来拍？」

    她的尾音上扬，带著了然于心的调侃。

    洛珞知道她话里的深意——作为最了解他科研执念的人，刘艺菲显然认为他接下这个项目，核心动力是想借「绿洲」的设定深挖虚拟实境技术的可能性，拍电影只是顺带的华丽外壳。

    「艺菲，这次不一样————」

    洛珞放松的指尖在舱内柔软的衬垫上点了点，嘴角扬起一丝纯粹的笑意：「这些彩蛋，这条冒险路————」

    他刚想解释自己对这场光影游戏难得的、不掺杂科研目的的沉浸感时【触发任务虚拟疆界的奠基者（阶段一）】

    【任务等级—S级】

    【任务描述：任务描述：作为「绿洲」的潜在架构师，你正身处未来神经交互技术的核心现场，请为「绿洲」的底层逻辑构建一个坚实的「真实感理论支点」，必须以独创性理论模型，为虚拟世界的「存在感」、「物理法则拟真度」及「感官沉浸无隙性」提供不可撼动的科学锚定】

    【要求：理论模型必须深度融入电影《头号玩家》中呈现的「绿洲」核心设定，需利用电影内闪灵挑战关卡的独特场景】

    【奖励：神经连结协议·初阶】

    【备注：虚拟与现实的边界由感知定义，而你是执笔的界碑者。此刻演绎的不仅是角色，更是未来亿万意识接入「绿洲」的基石一若理论塌陷，所有沉浸皆为幻梦】

    冰冷的机械音穿透耳膜，指尖在衬垫上猛地一蜷！刚才的松弛感被瞬间抽空。

    洛珞脸上的那份轻松和刚才因被点破心思而泛起的细微波动瞬间冻结、消失。

    片场的喧嚣——道具组的争论声、隔壁棚的引擎声、工作人员的脚步声——

    仿佛瞬间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滤去，变得遥远而模糊。

    刘艺菲眼中那点「果然如此」的了然笑意，此刻成了绝妙的反转—她以为的「减压阀」，眨眼变成了通高压电的任务开关。

    他望向舱外闪烁的「绿洲」全息LOGO，嘴角扯出苦笑。

    「怎么了？」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

    洛珞深深吸了口气，令自己稳住声线，目光投向舱外悬浮的、散发著柔和蓝光的巨大「绿洲」全息LOGO，嘴角扯出一个带著点感兴趣的弧度：「没什么，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只有自己能懂的重量：「这场「游戏」的策划方，刚刚把难度系数————手动调高了好几个量级。」

    舱内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戏服传来，与视网膜上幽蓝的任务文字交叠在一起。

    属于「洛博士」的，那场短暂而惬意的、沉浸在电影造梦乐趣中的「假期」，在这一声冰冷的提示音中，戛然而止。

    片场依旧忙碌，血浆的配方争论还在继续，宋慧监制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著，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导演眼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洛珞知道，游戏难度，已然从「困难」直接跳到了「地狱」。

    构建虚拟疆界的基石，远比复刻任何经典电影场景，要沉重和复杂无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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