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跑了一路，凌念有点累了。

她决定吃点东西再上路。

无妄也只好跟着。

元宝四肢一摊趴在地上，猪生仿佛过了过来。　　无妄盘膝而坐，月华如水，洒在他月白的僧袍上，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清冷的光晕里，宛如一尊即将乘风归去的玉佛。

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

凌念淡淡的撇过头了不看他。

“咕噜噜……”

一声极不合时宜的声响。

凌念面无表情地捂着自己的小肚子。

她，修仙界曾经的第一人，重生后最大的烦恼，竟然是会饿。

辟谷？那是什么？不存在的好吗。

她走到那头装死的元宝面前，抬起小脚丫，对着它圆滚滚的屁股就是一脚。

“别睡了，起来干活！”

元宝哼哼唧唧地睁开眼，一脸“猪生无望”的悲愤。

“去，给我抓条鱼来，要肥的，刺少的。”凌念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像个祖宗。

元宝：“哼哧？”【你看我会抓鱼吗？】

凌念眯起眼睛，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格外甜美：“你去不去？不去换成烤猪蹄！”

元宝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向不远处那条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河。

无妄睁开了眼，那双看透世事的星眸里，再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看着元宝以一种自杀式的姿态，“噗通”一声砸进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紧接着，河面一阵鸡飞狗跳，片刻之后，它嘴里就叼着一条还在拼命甩尾的、足有半人高的大青鱼，哼哧哼哧地爬上了岸。

整个过程，简单粗暴，毫无技巧可言。

无妄：......果然兽随主人。

“元宝可不是普通的猪。”凌念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边熟练地给鱼开膛破肚，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至于是什么，她没说。

时候未到。

无妄看着她那小小的身影，刮鳞、去脏、用树枝穿好，动作行云流水，专业得让人心疼。

很快，一股浓郁的鱼肉焦香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凌念叹了口气，这活以前都是神无衣干的，她就负责吃。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和尚，你来寻我，可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凌念将烤得金黄的鱼肉撕下一大块，递到他面前，看似随意地问道。

无妄接过那块还冒着热气的鱼肉，指尖的温度让他微微一怔。

“贫僧，还在寻。”

他没有说，每当闭上眼，脑海中总会浮现一个红衣女子，在漫天火光中，被一把剑穿透胸膛，绝望地倒下。

那股痛，真实得仿佛刻在他的灵魂里。

凌念“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低头专心致志地对付起手里的烤鱼。

吃饱喝足，无妄重新入定，周身佛光流转，试图平复那因她一句话而再次泛起波澜的心境。

凌念则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静静地看着他。

火光跳跃，在他俊美得不似凡人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那眉心的朱砂痣，红得像一滴凝固的血泪。

像，真像。

可终究有些不同。

神无衣的眼里只有她，世间万物，境界修仙都不及一个她！

而这个和尚，眼底是对世间的宽容、悲悯与疏离。

神无衣……你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不是……

凌念的眼底，闪过一丝彻骨的疯狂。

上天入地，黄泉碧落，我也会把你挖出来！

……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陨魔坑。

启璇真人一行五人，正神情亢奋地站在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边。

“真人！您看！是神光！绝对是至宝现世的神光！”一名弟子指着深渊下方，激动得浑身发抖。

只见深渊之下，一团柔和的青色光晕正一明一暗地闪烁着，散发出古老而磅礴的气息，仿佛在召唤着他们。

“哈哈哈！天不绝我天机阁！”启璇真人放声大笑，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那女娃果然没骗我们！‘青空神卵’定是被某种禁制带到了此处！”

他被凌念那道“迷心符”悄然影响，心中对“神卵”的执念被无限放大，已然蒙蔽了平日的谨慎。

“此乃我天机阁的大机缘！随我来！”

启璇真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第一个纵身跃下深渊。其余四名弟子不疑有他，紧随其后。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跃下的那一刻，深渊底部那团“青色神光”的旁边，一双比灯笼还大的、幽绿色的竖瞳，缓缓睁开。

一声满足的、带着浓稠口水的嘶鸣，在深渊中回荡。

吃宵夜了。

……

天元宗，苏婉若的洞府内。

“啪！”

一个名贵的琉璃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苏婉若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叮！警告！宿主声望值持续下跌！当前为：-2500！‘声名狼藉’成就已升级为‘过街老鼠’！】

【叮！警告！气运值严重不足！当前剩余：150点！无法兑换高级商城道具！‘一键遗忘’功能已锁定！】

【系统发布强制任务：三日内，前往极西之地陨魔坑，夺取‘青空神卵’，修复系统核心。】

【任务奖励：气运值+10000，解锁‘天命所归’光环（被动）。】

【任务失败：抹杀！】

抹杀？！

冰冷的两个字，像两根钢针，狠狠刺入苏婉若的脑海。

她浑身一颤，滔天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不！她不能死！她是穿越女，她是天命之女，她怎么能死在这种穷乡僻壤！

陨魔坑……

都是凌念那个小畜生，都是她的错，是她挡了她的路！　　她现在根本就不是凌念的对手，可是，一万点气运值，还有“天命所归”光环……

巨大的诱惑压下了恐惧，苏婉若的眼中重新燃起贪婪的火焰。

凌念，你等着！等我拿到神卵，修复了系统，我一定要将你抽筋剥骨，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天衍宗主峰大殿。

叶玄鹤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云海，眉头紧锁。

苏婉若这个蠢货真的是天命之女吗，真的会带领天衍宗飞升仙界吗？

他开始怀疑，将宝全压在这个苏婉若身上，是否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叶玄鹤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算计。

或许，是时候做两手准备了。

……

荒原上的火堆，已经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

夜更深了。

凌念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元宝温热的肚皮边，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无妄从入定中睁开眼，天地间一片寂静。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张熟睡的小脸上。

那股熟悉的、毫无缘由的心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温柔而又残忍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女孩在睡梦中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正经历着什么不安的梦境。

鬼使神差地，他站起身，解下自己身上那件月白的僧袍，动作轻柔地，盖在了她小小的身上。

僧袍很大，将她和半个元宝都罩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无妄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僧袍包裹住的女孩，那双清冷的星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惘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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