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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旧帚不语,可它记得所有名字


寒玉池底,那朵象征着混沌本源的莲花,第九瓣花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闭合。

每闭合一分,叶知秋的身影便透明一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陈长生站在池边,心急如焚,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叶知秋!你若就此彻底离去,真念将归于何处?这世间,还有谁能记得你?”

叶知秋的身影已经淡薄如烟,他却笑了,缓缓摇头。

“我的真念,不存于宗门为我立起的神像,不存于后人颂我功德的碑文。”

他的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却又清晰地响在陈长生,乃至每一个与此地气机相连的人心底。

“它将存于每一个曾拿起扫帚,引气入体的人心中。”

话音未落,他抬起那只近乎透明的手,指尖凝聚出最后一滴殷红的本命精血。

血珠脱离指尖,没有落入寒玉池水,而是悬浮于水面之上,随即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血色的涟漪。

那血光并未消散,反而像有了生命一般,如蛛网般沿着深埋地下的地脉疯狂蔓延。

它穿过山川,越过河流,无视了所有禁制法阵,精准无误地找到了三宗之内,那九百三十二只或被遗忘在角落,或仍被使用的扫帚。

嗡——

一声轻鸣,仿佛来自大道的共振。

每一把扫帚的帚柄之上,都悄然浮现出一个个血色小字,那是一个个鲜活的名字。

这些名字的主人,无一不是凡人出身,无一不是曾手执扫帚,在最卑微的角落里,期盼着能扫出一条通天大道。

他们都曾受过叶知秋的点化或帮助,最终得道,或终老于山门。

陈长生瞳孔骤缩,他死死盯着那沿着地脉流转不息的血光,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叶知秋在做什么。

这不是传承道法,这甚至超越了道法的范畴。

“你在……你在把道种,用自己的命,刻进他们的命里!”

玄剑门,后山坟场。

新任杂役院管事周青阳,正领着几个小杂役,为一名刚刚病逝的老杂役送葬。

黄土孤坟,一块无字木碑,便是这名老杂役一生的终点。

按照规矩,他生前用过的扫帚也要一同下葬。

可就在那把磨得光滑的扫帚即将被放入墓穴时,异变陡生!

扫帚轻颤了一下,随即无视了所有人的惊愕,径直从杂役手中挣脱,飞向半空。

一道血光自地底涌出,缠绕上帚柄。

一行字迹灼灼生辉,映入所有人眼帘:“李三根,练气三层,于藏经阁扫地二十七年。”

周青阳再也控制不住,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当场泪流满面。

“李师叔……他,他一辈子都没能进内门,连个外门弟子的名分都没有……”他哽咽着,声音里满是敬畏与激动,“可现在,他的名字,和道祖的名字刻在了一起!”

话音刚落,那把扫帚在空中光芒大盛,随即化作一道流光,俯冲而下,融入了脚下的大地,与那奔流不息的地脉合为一体。

紧接着,坟场里那些作为陪葬品的旧扫帚,一把接着一把,开始轻轻颤动,仿佛在低语,在互相传递着一个个被时光遗忘的名字。

新来的杂役们被眼前神迹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们看着周青阳,又看看那些颤动的旧扫帚,终于明白过来。

扑通!

他们齐刷刷跪倒在地,朝着玄剑门山门的方向重重叩首。

“我们……我们也会被记住吗?”一个最年轻的杂役颤声问道,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千里之外,南海之滨,一座破败的渔村。

秦雨薇蜷缩在漏风的草屋角落,身上裹着散发着腥臭味的破渔网。

谁能想到,这个面黄肌肌、衣衫褴褛的女人,曾是玄剑门内让无数弟子追捧的绿茶美人。

只因当年嫉妒心起,设计陷害过那个叫叶知秋的扫地杂役,事发后被废去修为,驱逐出宗门,流落至此。

她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在这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中烂掉。

夜深了,海风呼啸,吹得破窗吱呀作响。

她无意间一瞥,看到窗外墙角,一把被前任屋主遗弃的破扫帚,竟被风吹得动了一下。

月光下,她看清了帚柄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行血色小字:“执帚者,皆可入道。”

秦雨薇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苦笑。

“入道?我这种人……也配?”

她挣扎着起身,想把那碍眼的扫帚扔得远些。

可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扫帚时,那扫帚竟自行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划动起来,显出一行新的小字。

“你害过我,可你也曾给过我一碗热汤。”

秦雨薇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尘封的记忆瞬间被撕开。

那是十年前一个寒冷的冬夜,她修炼结束回住处,路过外门长廊,看到一个新来的小杂役,因为体弱,冻晕在角落里。

当时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忍,犹豫再三,还是悄悄去厨房盛了一碗滚烫的姜汤,放在他身边才离开。

那个小杂役,就是叶知秋。

她以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他却一直记得。

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记得她的恶,也记得她的善。

“哇——”

秦雨薇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泪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沟壑。

她哭着,笑着,最后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那把冰冷的扫帚。

她学着记忆中那些杂役的样子,在地上笨拙地划动,引动气机。

就在那一刻,她丹田深处那条早已被废弃、枯萎的灵根,竟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共修盟的机密重地。

作为叶知秋最坚定的支持者,林墨正在亲自整理那本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格局的《道种名录》。

忽然,名录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一页崭新的名单,凭空出现,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用鲜血写成,散发着一股陈年的怨与恨。

林墨定睛一看,心脏猛地一跳。

名单上的人,他都认得——竟是三百年前,在玄剑门内,曾经百般欺辱、打压过叶知秋的那些内门弟子!

他惊疑不定,目光扫到名单的末尾,看到一行极小的字。

“恨我者,亦是我道之磨刀石。”

一瞬间,林墨醍醐灌顶,冷汗涔涔。

他明白了。叶知秋并没有选择抹去仇怨,更没有降下惩罚。

他将这一切的欺辱、仇恨,都视作了自身大道的一部分,一并炼化,化作了道基中最坚实的一块顽石。

“道祖……好大的胸襟……”

林墨长叹一声,恭敬地将这页血字名单撕下,置于地脉阵眼之上,用真火点燃。

名单焚烧,灰烬却没有落下,而是化作了千百只黑色的蝴蝶,破开密室,飞向四面八方。

它们精准地找到了当年那些人的后裔家中。

一名正在恃强凌弱的世家少年,被一只黑蝶撞入眉心,当夜便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梦里,他的先祖跪在一把扫帚前,痛哭流涕,忏悔着当年的罪行。

少年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次日竟不顾家族反对,自发前往共修院,请求从杂役做起,为先祖赎罪。

镇北小院,远离了所有的喧嚣与神迹。

苏晚晴独坐灯下,手中轻轻摩挲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那是叶知秋留下的唯一念想。

她仿佛有所感应,抬起头,看向院中。

那把她用了三十年的扫帚,不知何时,竟自己立了起来。

帚尖在落满秋叶的地面上,缓缓划出一行字。

“晚晴,扫完这院子,我就走了。”

苏晚晴的眼眶一热,却一滴泪也没掉。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起身,走到院中,握住了那把熟悉的扫帚。

她开始扫地,一划一扫,动作轻柔而专注,就和三十年前,她第一次看他扫地时一模一样。

院子不大,很快就扫到了角落。

在最后一捧落叶被归拢时,那堆积的落叶中,竟显出了一个清晰的心形纹路。

那是她年少时,曾偷偷为他堆过的形状,也是他们之间,无人知晓的秘密。

苏晚晴看着那颗心,终于笑了,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你记得,我就没白等。”

也就在这一夜,三宗境内,无论是在繁华城郭,还是在深山古刹,所有被道种烙印的扫帚,在同一时刻,齐齐调转了方向。

它们不再指向东方,不再指向南方,而是全部转向了同一个方位——北方,玄剑门山门的方向。

苏-晚晴执帚立于阶前,她抬起头,看见一道淡如晨雾的虚影,正从院门外缓步而来。

是叶知秋。

他望着她,目光温柔得能融化世间一切坚冰,轻声说道:

“我走了,可扫帚不会停。”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彻底化作漫天光点,如倦鸟归林般,尽数融入了苏晚晴手中的那把旧扫帚之中。

扫帚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挣脱了她的手,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射向玄剑门山门的方向。

它没有落下,也没有再动。

而人间,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

从南海渔村到北境边陲,从繁华宗门到寂静山野,成千上万的执帚者,在这一刻,仿佛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他们不知道那个被尊为道祖的人是否还在。

但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已不再是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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