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的靴子碾过玄冥渊入口的碎石。

林墨正趴在地上，指尖沾血在泥土里画阵纹，最后一张符纸拍进土里时，手猛地抖了一下——那符纸本该燃起幽蓝火焰，此刻却泛着妖异的紫。

“怎么回事？”叶知秋弯腰按住他肩膀。

林墨额头的汗砸在阵眼上：“归墟之力比三百年前……更凶了。太初阵眼只能撑半柱香。”

白璃的镇魂铃突然炸成碎片。

她反手从袖中抽出三张破煞符，符面金纹刺得人眼疼：“有活物在渊底啃封印。”她看向叶知秋，“你下去后，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远处传来马蹄声。

沈凝霜的红缨枪挑开挡路的灌木，身后跟着玄剑门执法队，将入口围了个严实。

她扫过林墨布的阵，冲叶知秋点头，转身时正撞见个灰衣人。

“陆长风？”沈凝霜枪尖点地，“归墟教的狗腿子，也配来玄冥渊？”

陆长风阴恻恻笑：“沈将军好大的威风。这渊里埋着我教秘宝，凭什么拦我？”

“凭玄剑门的地，轮不到你们撒野。”沈凝霜手腕一翻，枪尖裹着罡风刺向陆长风咽喉。

后者慌忙后退，却见枪尖擦着他耳垂钉进身后巨石——整座山都震了震。

“滚。”沈凝霜吐字如刀。

陆长风捂着火辣辣的脸，骂骂咧咧退进树林。

另一边，玄无极蹲在渊底的岩壁前。

他指尖拂过一块青黑石碑，上面的刻痕被黑雾侵蚀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玄冥子”三个大字。

他低笑一声：“混沌道祖的亲传弟子……原来归墟之源，是你偷了师傅的道。”

“叶兄弟。”林墨突然喊。

叶知秋回头，见他布的太初阵眼正在崩解，泥土里渗出黑血般的液体。

“进去吧。”白璃将最后一张破煞符拍在叶知秋后背，“我和林墨撑不了多久。”

叶知秋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黑雾。

渊底的风卷着腐臭灌进鼻腔，他听见头顶传来沈凝霜的喊：“小心！”

但那声音很快被风声吞没。

黑雾里的视线不过三步，他每走一步，靴底都黏上些滑腻的东西——像是被腐蚀的血肉。

突然，前方的黑雾被撕开一道口子。

一个裹着黑袍的身影立在那里，兜帽下的脸隐在阴影里。

他望着叶知秋，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

黑袍人指尖黑雾翻涌，兜帽下的瞳孔泛着幽绿：“三百年前，你那混沌道祖师傅被我教教主碾碎道基时，可曾想过今日？”

叶知秋脚步未停，掌心浮起一缕金纹——那是他用三百年杂役生涯偷学的功法，在藏经阁积灰的典籍里悟透的混沌真意。

“失败者？”他抬掌拍出，金纹如活物窜向黑袍人，“他至少没躲在深渊里啃人尸骨。”

黑雾被金纹撕开一道血口。

黑袍人踉跄后退，袖中甩出九根骨针，每根都钉着婴儿指甲大小的符——归墟锁魂阵。

骨针扎进地面的瞬间，叶知秋脚下腾起黑浪，将他困在阵心。

“这阵专锁混沌灵根。”黑袍人擦去嘴角血，“你师傅当年，就是被这阵抽干道力的。”

地底传来闷响。

叶知秋额角青筋暴起，金纹在周身游走，却始终破不开黑浪。

他听见识海深处传来轻咳声——是柳月婵。

“婵儿？”他念头刚起，识海突然亮起刺目白光。

柳月婵的虚影跪在虚空中，嘴角渗血，指尖掐着混沌共鸣咒的法诀：“归墟锁魂阵…破阵符在道典第三千六百页。”她抬手一推，一道闪着星芒的符文钻进叶知秋眉心，“接住！”

叶知秋眼前浮现金色纹路。

他咬破舌尖，血珠溅在符文上。

黑浪突然翻涌，符文如利刃划开阵眼——九根骨针同时炸裂。

黑袍人瞳孔骤缩，转身欲逃。

叶知秋金纹暴涨，直接穿透他左肩：“往哪跑？”

“归墟教主…已在归墟之眼等你。”黑袍人惨笑，周身黑雾疯狂凝聚，“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断线索？”他突然抓住叶知秋手腕，黑雾顺着皮肤钻进去，“这是归墟印记…带你见教主的路标！”

“找死！”叶知秋反手捏碎他手腕，金纹如蛇缠住黑袍人脖颈。

只听“咔嚓”一声，黑袍人喉骨碎裂，却仍在笑：“玄冥子…你师傅的好徒弟…”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炸成黑雾，只余一道泛紫的印记烙在叶知秋掌心。

叶知秋喘着粗气，低头盯着掌心印记。

“玄冥子？”他喃喃重复，突然想起玄无极在岩壁前说的话——“混沌道祖的亲传弟子…原来归墟之源，是你偷了师傅的道。”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叶知秋抬头，只见前方黑雾最浓处裂开一道裂隙。

裂隙深处，混沌与黑暗交织翻涌，像只巨眼正盯着他。

他伸手触碰裂隙边缘，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痛。

那痛里，隐约有个声音在喊：“进来…进来…”

叶知秋收回手，望着裂隙深处的混沌之光。

归墟之眼的风卷起他的衣摆，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进那片未知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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